仙樂鎮掛有題字牌坊的入口恰位於一段泥濘小路並著些枯黃樹木的盡頭,放眼望去,混著些白雪,也有了幾分山水國畫的氛圍。

因著是泥巴路,腳下易滑,並不方便行走。

時景楓步步小心謹慎,好不容易走到稍稍幹燥些的地兒。他將鞋子側了側,腿上微微用點氣力,便是如此用周圍的枯草隨意刮了刮鞋上沾的黃泥。

一麵弄著,一麵想著走前薑晏笑不抵眼底的模樣。

繼而又順勢想起了小姑娘口中所謂的有事相求。

如是想著,腳上動作一頓,隨之時景楓收回腳,側過半邊身子,眸中帶笑地朝仙樂鎮的方向望過去。

似乎來仙樂鎮一趟並不算虧。

雖然遇上了賴子,可卻是教他碰上了位有趣的人物。

既是如此,倒也稱得上是不虛此行了。

他忽而笑了。

有風而過,揚起他的發絲。

他抬眸,恍然看見空中閃過一抹小小的雪白。那雪白愈來愈多,宛若柳絮般的,讓人又喜又愁。

“下雪了呢。”

雪落在發上,肩上。

時景楓未抬手拂去,任由雪落滿身。他輕輕閉了閉眼,閉上眼的那一瞬間仿佛天籟俱寂,獨留呼嘯風聲。

直到身後有一道聲音兀的乍響。

“走了。”

這道聲音對時景楓而言再熟悉不過,他聞言旋即睜了眼,卻並不轉身去看那身後之人。

那人也不惱怒,默不作聲地等著時景楓。

雪越來越密,遠處仙樂鎮的牌坊逐漸叫人看不清了。

身後那人不知何時上前來了,撐著把油紙傘,一襲玄色衣裳,眉目間盡是淺淡的冷漠。

卻是抿著唇往時景楓的身側靠近。於是油紙傘蓋住了時景楓的視線。

小孩子。

時景楓對那人的小動作一清二楚,隻心中腹誹一句。而後莞爾:“那就走吧。”

話落那一刻,二人默契地轉過身,停頓一瞬之後跨步離開。

唰唰風雪,隻餘下模糊不清的背影,以及刻在雪地上的足跡。

“姑娘,您究竟是求了什麽樣的事兒才讓時公子收下蔥油餅子的。”

爐火旁,雲枝一邊挑揀著沒有被雪水潤濕的木柴,一邊問著薑晏。

她實在是好奇。

薑晏所求之事並未當著麵說,而是和時景楓單獨說的。

她記得姑娘說完過後,時公子不再推辭,坦然地收下了那兩個蔥油餅子。

世間之人均藏著顆好奇之心,尤其為女人。

雲枝左思右想都沒能夠想到薑晏能求何事,為一解困惑,這才大膽發問。

不過發問歸發問,薑晏答不答便作另一回事兒。

見薑大小姐一臉神秘莫測地搖搖頭時,雲枝就曉得了,這是個秘密,不能說。

這樣的答案難免令人有些失望,好在雲枝並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既然不能說就間接意味著所求之事重要且隱晦。

所以她僅僅隻是失落了片刻就立馬挑了其他話題繼續說著。

“……”

薑晏瞧出了雲枝眉眼間藏著的淡淡失落,抿抿唇瓣,終是歎口氣不予多言。

所求之事無關乎雲枝。

有些事情還是莫要叫旁人知道的好。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容易招人注意,甚至於引來殺身之禍。

她與周傾棠之間的事兒,何故要牽扯無辜之人呢。

再者,或許之後很久很久,雲枝會自行悟到她所求為何事。

隻是現在還是不知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