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落寞而傷感的倩影,在秋季的黃昏下,被夕陽洗禮著更顯他絲絲惆悵,讓人不由想要矚目他內心深處的屢屢哀傷。
他英挺的背脊,修長的體魄,優美的線條,有著女人一樣秀美柔順的長發披肩在秋風中飄起。
時尚飄逸的發型,讓他更有都市男性特色的魅力。
他明亮眼眸裏的一縷失落,貫穿著他內心裏那些憂鬱的夢,令人眼光不禁追隨。
“翳,不是說……出來給遊買甜點的嗎?怎麽一個人站在這裏發呆?”
走過來的男人跟他有著一樣的長頭發,不同的是造型比較成熟,更有男性的剛毅。
綠竹隱隱在秋風中搖擺,夕陽下的映襯,綠竹的影子在雲翳英挺的背上晃來晃去。
方圓百裏,農田很少,也沒有居住幾乎人家,大多的土地都被竹林占據了,高山峻嶺也長著一些不知名字的蒼天大樹,山坳裏更是深不見底。
這裏距離城鎮不是很遠,開車也就行駛個二十分鍾左右,因為他們是玩搖滾音樂的,在城市裏,他們宣泄不出來內心的那股對搖滾音樂執著的澎湃。
同時為了魚唯遊的身體,他們選擇了距離城鎮比較進的鄉間竹林居住。
雖然沒有古時候的木屋,用的建築材質都是現代堅固的鋼筋水泥,建築的屋型是歐美派的小型別墅,而且雲翳還特意取名為“風竹軒”
此刻他就站在風竹軒後山的一片竹林,默默的沉溺在傷感中,雖然在見到淩菲戈的時候,表情顯得那麽自然,努力掩飾心中的憂鬱,但淩菲戈還是很快從他深邃的瞳孔裏洞察。
“沒事,我這就去給遊買甜點去,還需要什麽?”雲翳把眸光從遙遠的天際收回,凝視著淩菲戈。
“小瞳說,帶回來一貫辣醬,晚餐要用。”
“好”
淩菲戈遙望著雲翳離開的背影,在夕陽下,更顯得他滄桑了許多,隻有他一個人寂靜的時候,他才會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他心中的那些感傷。
雲翳剛走到一輛普通的奧迪車跟前,還沒等拉開車門,淩菲戈就從後麵追來。
“還需要什麽?”
雲翳詫異的望著他。
“我陪你一起”
淩菲戈不忍讓雲翳一個人去承擔所有的痛苦,所以決定找他好好聊一聊。
雲翳沒有說什麽,隻是給了淩菲戈一個淡淡的笑,然後打開車門坐進車子裏。
淩菲戈也坐進副座。
車子發動,駛向泰寧縣。
路上淩菲戈轉頭望了一眼雲翳,他很認真的矚目著前方,但眼神裏的縷縷憂傷,淩菲戈還是能洞察出來。
“最近你總是一個人傷神,是家裏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淩菲戈還是忍不住關心他。
“沒有”
雲翳隻是簡單的回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除了那一雙幽深的瞳孔略顯憂傷之外,表情很自然,他掩飾的非常好。
淩菲戈見雲翳不願意把自己的心事說出來,也不好在勉強,隻是他的眸光裏也略顯出一種憂傷,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車子快要開進縣城,雲翳的手機突然響起,一首美麗的男聲音樂唯美的唱著
“我在等待下一秒鍾,你的到來,帶給我無盡溫暖,我在守候明天的陽光……”
雲翳從衣兜裏掏出手機,接通後就聽見裏麵一個很好聽的男生聲音
“翳,我可不可以吃一個漢堡,在加一包薯條,隻要一小包就好。”
他聲音裏帶著許多哀求與期待,甚至還有一些哭腔。
“遊,不是說好了,那些垃圾食品不要吃的嗎?”
雲翳沒有因為他征求自己的意見,想吃他不能吃的東西而氣惱,反而雲翳的聲音裏,也滿是不忍和寵愛。
“我已經很久沒有吃了,就這一次好不好。”
那頭的聲音變得更加哭腔,讓人聽起來不忍心拒絕他。
“不可以,好了遊,我在開車,很快就回去。”
雲翳說完不等那頭在說話,就很決絕的掛線,如果在多聊一句,他真的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答應他的請求。
“遊,有在鬧孩子脾氣?”
淩菲戈覺察到雲翳在掛掉電話時,臉上瞬間留露出很無奈。
“他還是喜歡吃那些沒有營養的食品。”
雲翳語氣中帶著很多無可奈何,對於魚唯遊的病情惡化,他不願意在多幾個人擔憂,所以他一直默默的一個人扛著,很久了,魚唯遊的病情穩定的和正常人沒什麽兩樣,髮魔樂隊的成員都說魚唯遊的病已經好了。
可是最近這幾天,不知道是因為天氣轉涼的原因,還是因為一直給他服用的藥品,對他的病情已經不起什麽作用?
這幾天晚上,魚唯遊都會痛醒過來幾次,每一次看到他被病痛折磨,雲翳的眉心緊鎖,惆悵滿懷。
雲翳的擔憂就像是一塊堅硬的石頭壓在心口,刺痛的厲害。
他哪裏有知道魚唯遊病情發作,這幾天胃口不太好,也總是想要吃些自己很喜歡的食物,他就像孕婦害喜,吃不到嘴,他很想撞牆,很想抓狂。
“很多時候,他還是個孩子。”
這是髮魔樂隊的所有成員公認的事情,但魚唯遊並不是樂隊裏年紀最小的一個。
也許是因為他被病魔纏身,大家都寵溺著他,很多時候把他當成孩子來哄著,他也理所當然的接受。
久而久之,他就養成了習慣,在大家麵前也總是愛耍大男孩的小脾氣。
一陣美麗的音樂鈴聲響起,這次的音樂不是剛才的那首唯美歌曲,是一首很炫的搖滾音樂節奏音。
雲翳從車子前麵台子上拿起手機接通
“哥,你快點回家救命呀!”
電話那廂急切洪亮的男生聲音從雲翳的手機裏傳出來,聲音大的讓坐在副座上的淩菲戈聽的真真的。
“什麽事?”
雲翳淡淡的問,並沒有因為那廂的急切,而變的驚慌失措。
“姐姐兩天都沒有回家了?到處都找不到她,爺爺奶奶還有爸爸媽媽都很擔心她呢”
“知道了。”雲翳眉頭緊鎖,那廂還在拚命的喊著:“哥,哥哥,喂……”
雲翳掛掉電話,也沒有著急往家裏趕,車子進了縣城,開到福滿多超市,雲翳找了個停車位。
“你不擔心她嗎?”
淩菲戈見雲翳並沒有因為他弟弟雲晨的電話而改變給魚唯遊買日用品的計劃。
淩菲戈觀察他的表情,難道他就一點都不擔心跟他毫無血緣關係的雲曦嗎?雲晨的聲音很大,所說的事情,淩菲戈坐在旁邊聽的一清二楚。
“沒事,她會照顧自己,這又不是第一次。”
雲翳雖然嘴上說的這麽輕鬆,但是,他心裏還是很擔心她的。
那個讓他改變自己原有的家庭溫暖的女孩。
家裏的人把所有的愛都給了這個女孩,他和弟弟雲晨永遠都排在她後麵。
因為他們是男孩,從小家裏的長輩就是這樣不平等的對待三個孩子的。
爺爺總是說:“女孩要富養,免得長大後,遇見男生給一點點好處就被拐跑,男孩要窮養,要讓他們自己去打拚,才有男子的氣魄。”
所以雲翳和雲晨從小就靠著自己拿獎學金,然後自己打工掙錢交學費,即使家裏麵很不缺錢,但是爺爺和爸爸還是堅持讓他們從小就有自己的事情做,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養成很好的獨立性。
從小到大,雲翳沒有跟家裏拿過一分錢,家裏的大小事情他也懶得過問。
當然,他也不常在家裏住,自從在海邊把要自殺的魚唯遊救回來,他就一直呆在外麵照顧魚唯遊。
大學畢業了,他和魚唯遊也相識相知相依為命了整整四年,在這四年裏,他們一起麵對病魔的侵襲,一起開懷大笑,一起創辦了髮魔搖滾樂隊,陸續的增加了很多的隊友,使他們的髮魔樂隊慢慢灼見壯大起來。
淩菲戈見雲翳對雲曦的失蹤無動於衷的樣子,也
就隨他了。
兩個人走進超市,各自都在選一些生活用品跟食品。
淩菲戈當然不能忘記刑翼瞳要的辣醬,他當然也記得他喜歡的口味。
從架子上拿起一罐辣醬,很認可的點點頭,剛好他的這一個小小的動作被雲翳看到。
“你對小瞳交代的事情很認真。”
雲翳突然開口。
“呃!這可是大家晚餐的料理,我哪敢不認真,我還想要多活幾年,不然被他們幾個要整死的。”
淩菲戈的一句玩笑話,讓雲翳剛剛撫平的心裏,又掀起了波瀾。
“還想要在多活幾年,遊,還能活多久?”
雲翳在心裏彷徨無措,手裏的一包速食品掉在了地上。
淩菲戈正在看貨架上的食品,意識到雲翳的失常,心中很震驚,俯身撿起落在地上的那包速食品遞給雲翳,凝視雲翳的眼眸也湧上一股憂傷。
“遊的身體不好嗎?”
淩菲戈應該早就猜想到雲翳這幾天的傷感自然是跟魚唯遊有關,如今見他因為這麽一句話而失常。
淩菲戈見雲翳輕輕點頭,整顆心都繃得很緊,眉心緊皺起來。
他們已經動用所有的關係來為魚唯遊尋找血緣,做骨髓移植。
可是,已經四年了,病情就這樣被藥物控製著,人就這樣被病魔折磨著,生病的人受罪,陪伴的人又何嚐不是。
淩菲戈感覺自己的鼻子有些酸澀,喉頭也有些哽咽。
不是他男人有淚輕彈,而是他也很愛著那個生病的大男孩,他是一個多麽陽光恬靜的男孩,同樣身為男人,他們都很喜歡他,甚至是想要多看他幾眼。
每次在外麵忙完了工作,第一時間就是要回來看望他,看看他是不是還帶著一臉陽光的微笑。
無論他被病魔破折磨的怎樣,他都會微笑著對大家說
“我好餓,給我帶什麽好吃的回來了?”
淩菲戈快走幾步,轉過貨架,走到另一端去尋找他們需要的食品。
雲翳自然也深深的感受到了淩菲戈為魚唯遊而傷感的心。
他們都是兄弟,雖然來自四麵八方,能夠在一起,他們每一個人都很珍惜。
他們都是極度缺乏親情和溫暖的人,所以他們彼此更懂得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情感。
無論這樣的情感是什麽?親情也好,友情也好,愛情也好,總之他們能夠在一起,就是最好的。
從超市裏出來,車子停在了甜點店。
雲翳沒有很快下車,坐在車子裏,凝視甜點店的門牌,他在神傷。
“怎麽了?”
淩菲戈詫異的問。
“不知道遊現在的情況可不可以吃甜點”
雲翳擔憂的說,眼眸依舊凝視甜點店的門臉神傷。
“記得花醫師有交代過,遊不能吃糕點之類的食品,可是最近他的病情穩固,多少也吃了點。”
淩菲戈突然頓住,忽然想起什麽?
“難道遊這幾天病發是因為吃了糕點的原因嗎?”
淩菲戈有些自責的說,懊惱的開始恨自己。
那天他朋友過生日,他喝多了點,就把蛋糕帶回了家裏,早上醒來的時候,見蛋糕全沒了,還以為是其他的隊友吃了,後來才發現是魚唯遊吃了,他苦惱了很久,直到現在也不敢告訴雲翳這件事情。
聽淩菲戈的話音,雲翳似乎猜想到了什麽
“是誰給遊吃甜點了嗎?”
雲翳回想最近髮魔樂隊裏的成員,每一個人的可能性,最後還是把冷冷的眸光放在了淩菲戈的身上。
他這樣的冷眸讓淩菲戈感覺到了壓力。
雲翳記得,前幾天淩菲戈去參加過生日派對。
雲翳不想跟淩菲戈爭吵,他隻恨自己沒有照顧好魚唯遊。
這麽久了,遊的病都沒有發作,他還抱著僥幸的心裏,期待他能夠完全的康複,可是……沒有想到,噩夢就是噩夢,永遠不會變成曙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