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悄無聲息(2)
緊張了這麽一陣子,文鑫覺得整個身心都異常地疲憊,實在是沒了精神,隻好老老實實上床躺下。?剛才母親和伍紅兵關於段長青的那一段對話,又勾起了文鑫業已掩埋掉的思緒。連他們都如此重視段長青的事情,看來自己對段長青的主動示好,回敬以不予理睬的態度,或許是有點問題,至少也是考慮欠妥,難免一發不必要的誤會。不管怎麽說,就算是母親將現在的這家公司交到自己的手上,也還得跟段長青打交道。現在就這麽得罪了他,恐怕會給今後的事情埋下說不清楚的隱患。會不會有更嚴重的後果,一時還說不清楚,反正都是於己不利吧。就此來看,段長青也還不能輕易得罪,尤其是現在。想著想著,文鑫已然是困乏疲憊,終於睡了過去。
文鑫睡得正香,卻被一陣手機鈴聲給吵醒。文鑫極不耐煩地拿起手機看了看,原來又是段長青發來的一條短信,還是約定下午見麵的事情。文鑫這次沒再猶豫,即刻回複,保證準時赴約。
文鑫起床後找人打聽,得知周磬瑜一大早就出了門。文鑫把自己收拾妥當,看了看時間還早,可卻竟然找不到更好的去處。猶豫了片刻,才決定索性返回公司,隨便找點事情來消磨這幾個小時的時光。到了公司才發現,母親今天沒來,也不知去了哪裏。文鑫百無聊賴,隻好坐在辦公室裏上網打遊戲。打了一會就雙眼犯困,又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過了下午兩點了,離約定三點見麵的時間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文鑫即刻動身,趕往江畔大酒店。
到了星巴克,文鑫就覺得肚子在咕咕地叫個不停,即刻點了幾樣東西來填肚子。也就是些小點心,文鑫三兩口就給塞進了嘴裏,沒一會的功夫即全部一掃而空。見段長青依然沒有露麵,文鑫隻好換了一個可以看電視的位置。一邊看電視,一邊在耐心地等候。
段長青比約定的時間晚到了一會。從文鑫回複自己短信的態度上來看,段長青對這次約談不抱有任何的希望。還甚至認為,文鑫說不定會爽約。可來到之後卻發現,文鑫已經在裏麵等候,讓段長青很是有點意外。
段長青加快步伐,到文鑫就坐的桌子跟前,找了個與文鑫相對的位置做了下來。臉上掛滿笑容說道:“嗬嗬嗬,不好意思,新生產線剛投產,事情多,所以來晚了一點。”
文鑫回望了一眼段長青,又接著看他的電視:“哦,沒事。晚就晚了唄,反正我有得是時間。”
段長青見文鑫一臉傲慢而不可一世的神色,心裏就怒氣**,很想發作一通,但很快就被理智給抑製住了。心裏就在想,什麽東西,要不是我,你現在還不就是一個跟叫花子一樣的窮小子嘛。可是嘴上卻說道:“哎,我說,要不要叫點吃的?”
文鑫這才把臉轉過來:“不用了,你點你的吧,我剛才已經吃過了。”
聽文鑫這麽一說,段長青這才明白,原來這小子早已在此恭候自己多時。說明這小子還算知趣,心情頓時覺得好受了許多。笑嘻嘻地說道:“那就再加點咖啡如何?”
文鑫語氣生硬地:“哎,我說,你是請我來喝咖啡的,還是請我來說事的。有屁就快放,別這麽磨磨蹭蹭的,怪煩人的。”
段長青被文鑫這麽一頓生硬的冷嗆,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被趕得無蹤無影,心裏更是怒氣橫生。不過卻還是耐著性子,語調倒是凝重了許多:“好,既然你今天這麽爽快,我也就沒必要再跟你客氣什麽,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可以考慮你的要求,給你增加點酬金。雖然這樣做有違我們事先的約定,但我還是願意為了長久的合作,向你做出些必要的讓步。”
文鑫用眼盯了一會段長青,慢條斯理地說道:“那你…,打算給我多少?”
段長青並不知道文鑫到底想要多少。但心裏早就盤算過了,這小子對錢的觀念不是太強,估計也不會是一個不著邊際的數字。但總得先弄清楚了才是,於是決定還是采取防守反擊的策略,先摸清對方的胃口到底有多大最為穩妥。於是問道:“那你到底想要多少?”
文鑫伸出左手,張開五指:“這個數,就五百萬。怎麽樣?”
段長青這回真得目瞪口呆了好一陣子,等緩過神來的時候,清了清嗓子,語氣也跟著強硬了許多:“你…,你…,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啊。有你這麽信口雌黃瞎抬杠的嘛。”
文鑫卻也毫不示弱:“就這個數,一分也不能少,否則就拉倒。”
段長青的火氣也跟著一下子就上來了,再想壓也壓抑不住,嗓門也提高了許多:“哎,我可警告你,拉倒你可是要賠一大筆錢的。”
文鑫刷地站了起來,衝著段長青喊道:“賠就賠,又不是賠不起,誰怕誰啊。”說完之後即甩手揚長而去。
段長青愣了好長一會,心裏則在不停地琢磨,這回文鑫到底是怎麽了,居然態度如此強硬,甚至還十分地惡劣,真他媽的撞了鬼了。段長青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這事態越來越有失控的危險。得趕緊通知“釘子”,密切注視文鑫的一切動向,一旦發現有價值的東西,即刻搶先下手,絕對不能讓文鑫有任何的可乘之機,更不能讓他的陰謀詭計順利得逞。還得給他來個措手不及,捷足先登,把他的氣焰給一舉打下去。讓他也嚐嚐不講信用的滋味,承受一番沒有信譽的下場。
回到了車上,文鑫又開始後悔了。昨晚還想得好好的,今天跟段長青商談,一定不要急躁,要有耐心,不要得罪人。可是不知怎麽搞的,一點都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一上來就把事情給談崩了,也太不理智了。自己還老是把自己比作是007。可連這麽點小事情都處理不好,哪有一點007遇事不慌,沉著冷靜的摸樣。還是太欠火候,不夠老道,更缺乏穩重。這種脾氣,太容易把事情給辦砸,把好事也都給辦壞嘍,實在是要不得。不過現在也倒好,用不著在他那一顆樹上吊死。反正他不買賬,有人願意買賬就是。也犯不著向他擺尾哀憐,屈膝求全。可退一步細想,文鑫又發覺事情本來也沒這麽複雜。能多賣一筆是一筆,哪有人嫌錢燙手的。幹嘛非要死守著一個窩不肯挪呢,說不定這個窩還隻是個草窩,旁邊還有個金窩卻被自己給白白錯過了。隻要東西在自己手上,有人願意要,當然是多多益善了。也就是花多點複印的功夫,豈不是更加地妙哉。關鍵是自己得守口如瓶,那就一準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何須在此問題上自己跟自己傷神動氣。這樣說來,這事情還是自己考慮欠妥,把事情給弄擰巴了。......
文鑫的思緒早已經是天馬行空,縱橫四海,越想是越興奮,越想是越激動。整個人完全都浸**在了這種毫無節製,且又毫無邊際的幻念當中。與此同時,手腳也不得清閑,一會兒掛檔,一會兒踩刹車,忙得已然是不亦樂乎。忽然之間發現不甚對勁,周圍的物體怎麽都是靜止不動的。愣神再細看,車子根本就在原地一動未動。原來剛才自己想得出了神,發了一個白日夢,車子根本就沒有發動。文鑫再往四周張望一圈,見一個保安一直在注視著自己。也許自己的舉動過於古怪,引起了保安的警覺。文鑫即刻發動車子,驅車離去。
回到家,正好趕上吃晚飯。文鑫哪也沒去,直徑奔往飯廳。除了母親,全家人都到齊了。文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周磬瑜躬身低聲說道:“老佛爺都問了幾次了,說你去哪了。”
文鑫低聲答道:“回公司去了,怎麽啦?”
周磬瑜瞪了一眼:“瞎說,她說在公司根本就沒看見你。”
文鑫若無其事地:“哦,上午是回公司去了。下午嘛,出去辦了點事。”
周磬瑜幸災樂禍地:“嗬嗬,你現在怎麽也學會空口白牙說瞎話了你,還居然麵不改色心不跳。看等會老佛爺怎麽收拾你。......”突然看見文舒琴從外麵走了進來。周磬瑜即可收聲坐直,同時伸了一下舌頭。
文舒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麵向文鑫說道:“哦,你總算現身了。晚上哪也別去,我有事找你。”
文舒琴第一個吃完,第一個離席。隨即回到自己的房間,文舒琴打開櫃子,從裏麵翻出一個小盒子。打開小盒子,從裏麵取出一把鑰匙,文舒琴把它揣進了自己的口袋,隨後再把小盒子放回櫃子裏。放好之後,正要關上櫃門的時候,文舒琴發現放在隔壁的幾摞錢有點不對勁。於是伸手拿起數了數,好像少了。文舒琴開始追尋自己的記憶,這筆錢本來是給常寶田購買生活用品的,後來他沒用上,也就一直被擱在了這裏。難道是自己後來拿去用了?不會啊,自己從來都是用卡,很少用現金。文舒琴想了片刻,實在是想不起來了,就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妥,但卻又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文舒琴一邊搖頭,一邊把櫃門給關上。心裏麵就在想,這癌症真要命,把自己的記憶都給攪亂了,過去可從未發生過這麽烏龍的事情。
文舒琴下午去拿了檢查結果,確診患了乳腺癌,還是晚期。保健醫生建議即刻動手術,並同時做化療。文舒琴自己早有心理準備,既然是晚期,再搞這麽大的動作,純粹是活遭罪,何苦呢。文舒琴覺得還是保守治療為好,就找中醫給看看。能活多久算多久,死活都不能去遭受化療那份備受痛苦和折磨的閻王罪。文舒琴知道現在已經開始要分秒必爭了,誰也說不清楚自己的命還能夠有多長。得抓緊時間,把該交代的事情趕緊都交代清楚,否則的話,一旦自己撒手人寰,家裏家外必將亂成一團。可文舒琴還不願意在現在就把自己患病的事情公諸於眾,即使是對家人也不例外。文舒琴更願意暫時自己一個人先扛著,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再做打算也不遲。
文舒琴在躺椅上休息了片刻,想想是否還有遺漏的地方。覺得事情還得一步步的來,一下子給文鑫增添太多的擔子,他也未必能夠承受得起。於是起身下樓,去找文鑫。到了客廳,見文鑫正在看電視。文舒琴示意了一下,文鑫倒也很知趣,即刻起身,跟在母親的後麵向外走去。
文舒琴在前麵走,文鑫緊隨其後,不一會就來到密室。文舒琴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把門打開。進去後轉身看著文鑫進來後,示意了一下。文鑫會意,轉身將門給關上。文舒琴這才向裏走去,走到桌子的後麵,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整個屋裏隻有一張椅子,文鑫走到桌子跟前,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
文舒琴把手上的鑰匙放在桌子上,輕聲說道:“這是這屋的鑰匙,也給你一把。”
文鑫剛才走進這密室的時候,內心已經開始忐忑。就預感今晚會有事情發生,而且一定是喜事。沒想到這喜事來的如此迅速而又如此重大,以至於伸出去拿鑰匙的手都止不住在微微發顫。文鑫不知道該說啥好,但啥也不說又顯得過於不合時宜。既要掩飾內心的激動,又不能表現出無動於衷,最忌諱的就是歡欣雀躍,可現在到底應該如何表現才恰如其分呢?文鑫一時沒了主意。也就在這短短的數十秒之間,已然是百感交集。
文鑫把鑰匙拿在手上愣了幾秒鍾,就在這一瞬間,文鑫做出了決定,如論如何都得犯一回傻:“媽,你給我這鑰匙幹嘛?”可從內心上來講,文鑫一直都在極力控製自己激動的情緒,但近乎發顫的聲音,無疑讓文鑫的這種掩飾暴露無遺。
文舒琴瞪了一眼:“還跟我裝傻。上次你不是趁我出國的時機,一聲招呼也不打,就闖進來搞什麽突擊檢查了嗎。”
文鑫沒想到母親會在這個時候來這麽一句,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隻得傻傻地摸了摸自己的頭:“嗬嗬嗬,這,這,......”
文舒琴視乎不甚耐煩地:“別跟我吭吭哈哈得了,我還不知道你。本來也沒啥的,這地方還是你當年幫助給弄得呐。不過後來你整天顧著老婆孩子熱炕頭,有好長一段時間沒再願意搭理了。現在怎麽,一下子又想起來了是吧。怎麽樣,進去後發現大變樣了吧。”
文鑫這才明白,為啥母親知道以後,一直沒有追問自己這件事情,原來這裏對自己早就不是什麽秘密,弄得自己還為此擔驚受怕了好長一段時間。還為此編了一整套的瞎話,現在看來也用不上了,倒也省心。文鑫憨憨地:“嗬嗬,是大不一樣了。簡直是森嚴壁壘,銅牆鐵壁,沒有人可以從此越雷池一步。哈哈哈。”
文舒琴滿意地笑了笑:“看來,你這突擊檢查也算是有成果。不過,為什麽要弄成這樣,你恐怕就不知道了。”或許有口痰堵在了咽喉,文舒琴咳了幾聲,才接著說道:“伍紅兵這個人你早就見過了,你不是關心他在哪裏辦公嗎。”文舒琴指了指身旁的大櫃子:“他就在這個地道的盡頭,在那裏我們建了一間最現代化的太陽能研究室。為什麽要這麽做,不用我多費口舌,想必你也知道,現在的商業競爭能有多激烈。由於你是最拔尖的,於是全世界同業的目光都盯上了你。稍有不慎,即刻就有可能變成他們的魚肉對象。他們可是無孔不入,見縫就鑽的主兒,什麽招數都會使出來。無非就是窮其所有,要把你的東西變成為他的東西。過後連借條都不給一個,謝字就更別想了。所以呀,不管怎樣,你要想保持住這種優勢,你就得千方百計地處處提防著。無時無刻都得睜大你的雙眼,好好地看管好你的這點看家的本事。否則就等於白做了,變成了為人做嫁衣的敗家子,最後還有可能因此把整份家業都給葬送掉。”
文舒琴又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大通,這回文鑫句句都聽在了耳裏,記在了心上。可卻不知怎麽搞的,這每一句話的後麵,都好像是話裏有話,特有所指,句句都是在警告自己似的。轉眼間,文鑫的臉都已經變得刷白,如芒在背,內心更是一派驚恐,不知母親又在搞什麽陰謀詭計。好在是燈色昏暗,把文鑫的這種變化給掩蓋住了。
文鑫苦苦撐起笑臉:“嗬嗬,媽,看你,幹嘛把事情說得這麽嚴重,至於嗎。”
文舒琴做了一個手勢:“哎,我這可不是嚇唬你。遠的不說,就說那段長青吧,他可是想我們的技術都快要想瘋了。我可知道他,一直都在打著歪主意呐,不得不防,更不能大意。”
文鑫像是又被人在背後狠狠地給踹上了一腳,差點沒癱倒在地。幸好仗著年輕,腿腳根子還算硬朗,才不至於在母親的麵前出洋相。卻已極不自然地說道:“不會吧,看他平常對我們都挺客氣的。而且我們跟他又不是一個行業,我們的技術就算是白送給他,那也都跟廢紙差不多,能有啥用處嘛。”
文舒琴嚴肅地說:“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兒子。現在當今世界最熱門的是什麽?最緊俏的又是什麽?”文舒琴有意在此停頓下來,看文鑫的反應,見文鑫不置可否。於是又接著說道:“這就是能源,能源懂嗎。美國打伊拉克為的是什麽,還不就是為了那點石油嘛。可是地球上的石油就這麽多,用一點就少一點,要不了多久就得消耗殆盡。你留意到現在的油價都升到哪了,都一百多美金了,很快就得奔二百美金去了。所以啊,全世界當務之急的都在尋找替代能源。而目前最有前途的替代能源就是太陽能,尤其是太陽能發點蓄電一體化體係。段長青他一點都不傻,他可精明著呐。他是搞蓄電的,而我們是搞發電的。把我們兩家的技術結合在一塊,那可就是天下無敵,所向披靡的了。所以嘛,他早就惦記上了我們的這些好東西了。要不是我嚴加防範,杜漸防微,說不定他早就趁虛而入得手了。你還替他說話,一點警覺性都沒有。其實啊,他讓你看到的,都隻不過是表麵上的。小心哪天他把你給賣了,你指不定還要幫他數錢呐。”
出門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