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煙消雲散(1)
文鑫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母親的屋子,滿腦子就在想著一件事,如何才能最好地實施報複。同時又在想,不給我錢算個鳥,再把我掃地出門又算個鳥,通通都算個鳥。我現在根本就不用求你,還有你們。我已經有了賺錢的辦法,而且還是賺大錢的辦法。我現在是啥都不怕,天不怕,地不怕,更何況是你們這一幹的鳥人。走著瞧,看究竟最後是誰怕誰。
文鑫是沒誰要怕了,因為底牌都被人給翻開了,而且是自己一向都謹小慎微需要提防著的人。現在好了,再不用藏者掖著,也無需再擔驚受怕。就像是一個破罐子,再摔,又能摔成啥爛樣呢。即使是粉身碎骨,也跟原來沒本質的區別,更何況自己本來就一文不名。這樣一想,反而讓文鑫一下子覺得渾身都輕鬆了許多。心情是放鬆了下來,但也並未全然無所顧忌。既然現在已經沒有了別的路可走,眼前就隻有華山一條道,不管是死是活,都得一個心眼走下去了。把弟弟給找回來?文鑫根本就沒這份心思。讓別人坐享其成得好處的事情,尤其是把自己的好處拱手讓給別人,文鑫連想都不曾想過。自己應該得到的東西,就得通過自己的努力去爭取回來。就算是偷,是搶,那也在所不惜。唯獨不能寄望的,也靠不住的,就是別人的施舍。這種看別人臉色苟且偷生、毫無尊嚴的日子,自己已經受夠了,而且今後也再都不想過了。文鑫想好了,與其在這裏坐以待斃,還不如盡快下手,把那三本紅色筆記本給弄到手。這裏所有的一切,就再也與自己不相幹了。
不過有一件事情,還真得好好籌劃一番,這就是酬金。有錢人的生活,現在已經潛移默化地滲入到了文鑫的骨髓裏麵,哪怕是稍微的一點變化,都會讓文鑫無法忍受。更何況,這樣的生活本來就是自己應得的。過去沒能夠過上,那不是自己的過錯。而是母親,還有等等一幹人虧欠了自己,讓自己有福都不能夠享。白白耗費了這麽多年的光陰,並因此累及妻子和女兒,實在是不可原諒。既然這樣,現在就應該給補上,全都給補上。隻有這樣,才算是彌補了他們曾經犯下的過失。當然了,這也僅僅是問題的一個方麵。最為主要的是,過去那種讓自己即難堪,又吃力不討好,還得低三下四看別人臉色才得以苟且的苦日子,想起都令自己不寒而栗。自己早就暗自發下毒誓,即使是粉身碎骨,也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再次重現。
也正因為如此,文鑫覺得要維持現在的生活,再加上女兒看病的費用,養老婆的費用,五百萬這個數字還是太少了。都怪自己,當初膽子太小,又缺乏過有錢人生活的概念,才把這個數字給忽視了。幸好自己夠機靈,沒有馬上跟苗翠翠簽下協議,讓這件事情還留有回旋的餘地。否則的話,隻能是幹瞪雙眼,自認倒黴了。
一想到了老婆和女兒,文鑫這才發現,自己對她們的思念好像正在漸漸淡化。已經越來越不像過去那樣牽腸掛肚,魂牽夢索,早就沒有了當初那種如醉如夢的感覺。這或許是跟周磬瑜她們娘倆呆久了,開始習慣了跟她們一塊過日子的那種生活方式。尤其是潛移默化,日以繼夜滲透進自己骨髓裏的那種情趣。想想也是,跟周磬瑜在一起的那種絲絲醉心的感受,在一般的女人那裏,絕對沒辦法輕而易舉獲得。這簡直就是奢侈品,永遠都隻屬於極少數人的摯愛和專屬。更為難能可貴的是,在她早就知道自己是一個冒牌貨以後,不但一點都沒有嫌棄自己,更沒有因此去揭穿自己。反而是處處維護、關心和愛護著自己。讓自己真正又有了一個家的溫暖,一個可以賴以存活下去的空間。也才使得自己可以在這個家裏像個人樣地呆下去,而不至於鬧出節外生枝的麻煩出來。這些日子裏,如果沒有周磬瑜在給自己療治心靈上的創傷,填補身心上的空虛,自己恐怕早就崩潰了。像這樣的女人,自己怎麽能夠忍痛割愛再把她讓與別人呢,絕對不可以。
千頭萬緒,許多文鑫過去未曾仔細想過的事情,就這樣子一下子湧入了腦海,讓文鑫自己都覺得奇怪。自己怎麽一下子多愁善感起來了,是不是一種不太好的征兆。文鑫沒敢多想,手機卻又在鬧騰起來了。文鑫打開來看,原來是苗翠翠發過來的,又要求到江畔大酒店的星巴克約談。文鑫就覺得可笑,怎麽這些人都喜歡到那個地方去,好像跟那裏挺有感情似的。但在自己看來,他們就像是跟那裏較上了勁一樣。離開了那個地方,就猶如丟了魂似的,根本就談不出他們想要得到的結果出來。不過話又得說回來,那個地方可是有錢人彰顯身份的場所。沒有錢給撐膽,誰敢往裏頭闖。想到這層,文鑫倒也覺得情有可原。
不過,文鑫現在並不想急於答複苗翠翠。文鑫心裏就想,要想實現自己增加酬金的目標,就得先吊吊苗翠翠的胃口。就得讓她有種如饑似渴的感覺,還得讓其迫不及待地心急火燎一番,才有利於自己趁虛而入,進而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無須多想,就這麽定了,先把苗翠翠給撂在一邊,讓她好好地幹著急等著吧。等自己緩過勁來,有心情跟她慢慢磨牙的時候,再來慢慢地敲上她一筆。
經過了短暫的疾風暴雨般的衝突之後,日子又回歸到了其原來的軌跡上來,靜靜地在向前運轉。表麵看上去都如此地自然而然,一切也全都依然如故。視乎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跟過去一樣,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任何,哪怕是細微的變化。有時還散發著祥和而平靜的氣氛,讓每個人都平添了幾分的安逸。連母親那裏也沒有任何新的舉動,反而讓文鑫異常地煩躁不安。文鑫心裏明白,越是不露聲色,悄無聲息,就越說明後麵將會跟隨著更大的陰謀詭計,而其爆發力也就愈加地猛烈剛勁。這就像寂靜的火山一樣,沉默的時間越長,將來噴發的威力也就越大越強,完全可以在一瞬間將周圍的一切通通都給毀滅掉。
文舒琴表麵上不動聲色,當然有其充分的理由。文舒琴心裏明白,想要找回小兒子,指望眼前的大兒子,無疑是玩費心機,甚至可以說是枉然徒勞。不但一點希望都沒有,說不定他還會給你來個破釜沉舟,落井下石,徹底把事態給攪亂。到時候,事情不但不會有任何的轉機,反而會變本加厲地錯綜複雜,甚至有可能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與其讓事態如此失控地發展,還不如暫且放大兒子一馬,讓他自己好好地冷靜一下,反省反省,或許才有利於轉機的到來。
除此以外,文舒琴當然不會就此坐以待斃,而是在加緊布控。一方麵讓秦偉光密切監視與大兒子發生關係的一切可疑人物,尤其是不能放過段長青、苗翠翠這些利益相關人的一舉一動。另一方麵,文舒琴又通過關係,花了一筆大價錢,委托一位複員在家務農的特種兵,悄悄地撒下一張人際網,去搜尋小兒子的下落。有了這兩方麵的重大措施,文舒琴才算是稍微地有所寬慰。並且深信不疑,如此天羅地網地鋪開,就不愁找不出任何的蛛絲馬跡來。心裏麵就在想,在如今這樣一個太平盛世的世道,一個大活人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還消失得無疑無蹤,也太離奇了點吧。說出來都令人費解,更加不可思議。自己這個家居然會鬧出這樣的事情來,還如此的荒唐可笑。這簡直就是家風敗壞,家門不幸,家境衰敗的標記,讓自己的臉麵更是瞬即喪失殆盡。
就這樣子相安無事地過了兩天,但文鑫卻一刻也都沒有閑著,時時刻刻都在惦記著下手的時機。可偏偏老天爺不賞臉,一點鑽空子的機會也沒給留下,讓文鑫根本就無從下手,連接近的機會也都沒有。文鑫這才意識到,密碼雖然到手了,可要把東西也給弄到手,簡直比當年關雲長過五關斬六將的難度還要大。更為要命的是,自己還沒有關雲長那出神入化的武功,要不然也不至於讓自己落到一籌莫展的境地。
自己首先就得過秦偉光那一關,跟著就是那條惡狗的那一關,跟著又是常寶田的那一關,最後還有伍紅兵的那一關。算起來也就四關,但不管是哪一關,現在看起來都那麽的艱難險阻,困難重重,全都是費油的燈。尤其是那條惡狗和常寶田,一點人性都不通,連講理的機會都不給,最為難纏。一定得想個好辦法,將他們給一舉殲滅掉。
文鑫心裏越是著急,也就愈發地沮喪。可望卻不可即的情景,猶如望梅止渴,終究無法滿足垂涎欲滴的**。眼見就要到手的東西,就這麽眼巴巴地隻能在一旁幹瞪眼,看得見卻摸不著,更讓人猶如被放在錚錚烈火上麵備受煎熬一樣,一點也不好受,尤其痛苦難耐。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文鑫不停地在自我折磨。已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從屋裏走到屋外,再從屋外又轉回到屋裏,還非要裝出一種全然不經意的樣子來。剛開始的時候,文鑫還以數一下圈數來自我打諢。可到了後來,轉的圈數實在是數不甚數,把文鑫自己也都給折騰懵了,不得不放棄了這種無聊的數數。就在文鑫不停地重複這種機械動作的同時,漸漸發現,周磬瑜正在不停地打量著自己。文鑫心裏也開始意識到,這終究不是個辦法,就算是別人不煩你,連你自己都會煩自己。於是索性出門,開車到外麵轉悠去了。反正也沒有具體的目標,就當做兜風好了。轉到哪裏算哪裏,完全隨心所欲,放縱性情而不加任何的約束。
不知不覺之中,車子竟然開到了江畔大酒店的附近。文鑫突然想起,苗翠翠一大早就給自己發了個短信,說下午到這裏約談,不見不散。文鑫看了看儀表盤上的時鍾,雖然已經過了苗翠翠約定的時間,不過也就過了半個鍾,不知她現在還在不在。文鑫並沒太大的把握,畢竟現在的人講話都不那麽靠譜。不過文鑫又想,反正自己現在無聊,於是把車子給停好,走了進去。一進門,就看見苗翠翠在向自己招手示意。文鑫笑嘻嘻地走了過去,在苗翠翠的對麵坐了下來。
苗翠翠顯然有點興奮,文鑫示意了一下,意思讓她先別說話。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紙條遞給苗翠翠。苗翠翠打開來一看,上麵寫著,別出聲,先把手機電池給取出來,有人在竊聽。
苗翠翠將信將疑地按照文鑫的要求做了。這才開聲說道:“有那麽神乎嘛,搞得這麽緊張。”
文鑫說道:“你還真別不信,這都是我親眼見,親耳聞,絕對一點都不假。”文鑫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口袋:“你看,我自己連手機都沒帶,就是為了防人家的這一手。”文鑫停了片刻:“哦,對了,以後千萬別打我手機。有要緊事的話,我給你打座機。”
苗翠翠問道:“那我有要緊事非得找你,那又該怎麽辦?”
文鑫想了想:“那你就連續乎我三次,但都不要接,這我就知道了。我會即刻給你複電話的,放心吧。”
苗翠翠滿意地點了點頭,心裏甜滋滋地,覺得應該進入正題了。於是說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所以這兩天一直都在這裏等著你。”
文鑫向服務員要了一杯咖啡,這才轉身回來望著苗翠翠:“你就這麽有把握?”
苗翠翠自信地說道:“那當然,現在這社會,有誰會嫌錢咬手的,除非腦子被灌滿了豬尿。而且我給的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足夠你這輩子花的了。”
文鑫搖了搖手:“你就那麽肯定?未必吧。”
苗翠翠略帶不解地:“你不至於那麽貪得無厭吧。”
文鑫喝了一口咖啡,才漫不經心地說道:“可連你自己都說了,隻夠我一個人花一輩子的。那給我女兒治病的呢?再加上養老婆的呢?通通都不算了。”
苗翠翠愣了一下,心裏卻在想,難怪他急著要錢,原來女兒有病。於是問道:“那…,那你想要多少?”
文鑫不加思索地:“按你的算法,每人五百萬,我在給你打個大大的折扣,就一千萬算了。你看如何?”
苗翠翠不經意地瞠目伸舌了好一會,心裏直發毛。這小子也太張狂了,一點都不地道。把自己應得的那份也要給吞了,真夠損的。態度十分堅定地:“那怎麽可能,這錢又不是我的,怎麽可以說多少就是多少。這絕對不可能的,不可能。”
文鑫翹起二郎腿:“那你就跟你老板好好談談,把不可能變成可能就行了唄。”
苗翠翠搖了搖頭:“你以為老板都像你一樣,就喜歡顛來倒去的。當初你自己都答應了,說好了五百萬的,現在又反悔給加到了一千萬,你有完沒完呀。”
文鑫晃了晃腦袋:“有完,當然有完了。這是最終的報價,絕對不再反悔。要不信可以現在就簽協議,白字黑字,你總可以信了吧。”
苗翠翠擺了一下手:“拉倒吧你,到時候又說你老婆不同意,或者什麽別的理由。就算是白字黑字,到頭來還是可以不認賬的。”
文鑫也跟著擺了擺手:“你拉倒吧。我老婆都聽我的,再說了,女人都是胸大沒腦。”文鑫伸了一下舌頭,即刻發覺自己講錯話了,眼前的這位也是一個大胸妹。於是趕緊補上一句:“哦,你當然不屬於那種,你是唯一的例外,別介意啊。”跟著又說道:“你放心,這次絕對不會,我對天發誓,要是我再反悔,就不得好死,死無葬身之地。”文鑫一邊發毒誓,一邊望著苗翠翠,看苗翠翠能有什麽反應:“你看,這樣子總行了吧。”
苗翠翠依然態度堅定地:“不行,太多了,沒你這麽算的。都像你這樣算的話,還不如把你七大姑、八大姨的通通都給算在內,豈不是更好,那你還可以得更多呐。”
文鑫見軟的不行,隻好來硬的了:“那好,既然你不答應,我就把它賣給別的人。反正這東西搶手的很,早就有人管我要了。隻不過我見你最有誠意,所以才沒有答應別人。”說完了還昂了昂頭,以表示自己的決心。
苗翠翠瞪了一眼:“你以為你這些東西是什麽,香餑餑啊。拿到街上隨便叫賣,就有人會要了。做夢吧你。我老實告訴你,你的那些破東西,也隻有我們才把它給當成了寶貝。換了別的人,也就是一堆廢紙。甚至連廢紙都不如,連擦屁股都嫌疼。......”苗翠翠本想再找點詞臭罵一頓文鑫,可是突然了停下來,口氣也跟著一轉:“哦,對了,你說的那個別人,不會是段長青吧?”
文鑫隻是洋洋得意地望著苗翠翠,卻是一言不發,端起杯子來吹了幾下,慢條斯理地喝起咖啡來。
苗翠翠冷笑了一聲:“嗬,窮酸樣,臭德性。”苗翠翠想了片刻,覺得現在不把事情給挑破了,顯然就沒辦法讓文鑫折服。於是說道:“我想你還不知道吧,你那位妖豔如花的太太,其實是段長青安排在你們家的臥底。”
這一爆炸性的消息,頓時讓文鑫心裏抽搐了一下,但文鑫很快就緩了過來。以質疑的眼神瞪著苗翠翠:“瞎說,你怎麽知道。有啥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