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興文這般表現,李寂卻是不怎麽滿意,但今日公堂上的情況,他都是親眼看到的。

孫興文或許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否則最後也不會說那句話。

‘大人,去年我還請你喝過酒呢,你可曾記得?’

這分明是在威脅張柏啊。

“張柏為什麽要殺你?”李寂問道。

孫興文搖頭:“都說了,我不知道。”

袁小唯目露寒光,湊到李寂耳畔低聲道:“要不用刑吧。”

李寂頗為詫異的看了袁小唯一眼,回道:“怎麽動不動就用刑,你們梅花內衛就是這麽辦案的?”

袁小唯有些惱了:“那你說怎麽辦?”

李寂沉思一番,再度看向孫興文:“孫員外,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你要不要?”

“隻要你能拿出證據,梅花內衛在場,能讓張柏死在你前麵。”

孫興文聞言苦笑:“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得死嗎?”

李寂想了想,道:“這個,倒也不一定。”

聽到這話,孫興文猛然抬頭看過來:“你說什麽?”

李寂重複道:“我說,這也不一定。若是你願意跟在我身邊,隻要我不殺你,張柏拿你也沒什麽辦法。”

“當然,這有代價。”

天上不會掉餡餅,這個道理孫興文還是知道的。

今日孫家遭逢大難,他心裏早有準備。

“隻要大人願保我父子不死,我願獻上所有家財。”

李寂聽得頗為意動,要是孫興文真願意把所有家財都拿出來,到時候可不光是一批糧食,還能拿到一大筆錢。

隻是還沒開口,旁邊的袁小唯就臉色一變,拉著李寂去到屋外。

“幹什麽?”李寂被她這莫名奇妙的舉動弄得有些心煩,問道。

袁小唯指著屋內,低聲道:“你剛才不會是想要答應吧?這麽做合適嗎?”

“李寂,你這次的一言一行我可都要匯報給陛下,你想清楚再做決定。”

李寂整理著衣服,道:“怎麽不合適了?”

袁小唯被他這理所當然的語氣驚到了:“合適?孫家作惡多端,按律當斬,你卻因為一些家財要保他們?”

李寂不屑一笑:“我問你,今天這案子,明顯就是在誣陷孫家父子,你這個總看出來了吧?”

袁小唯聽得皺眉,要說今天這場戲,說不通的地方是很多,但是——

“劉氏的女兒春秀,她死亡的消息可是你自己打聽來的,就算那一堆人是在誣陷孫家父子,春秀的事情,總不是在誣陷吧!”

李寂點頭:“對啊,今天的案子本就是誣陷,我保護一個無辜被告,就算鬧到陛下那去,陛下也不會說什麽吧?”

“春秀的案子,之後再審唄,我又沒說要一直保他們。”

袁小唯聽得已是驚呆,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這……能行嗎?”

李寂無所謂道:“試試唄,反正我們又沒什麽損失,再說了,你不會真以為我會放過孫家吧?”

“孫興文我或許會放過,但孫鴻鳴不死,我念頭不通達。”

袁小唯思索稍許,遲疑問道:“就因為孫鴻鳴,打過李然的主意。”

“那不然呢?”李寂的語氣是那麽理所應當。

看到袁小唯一副呆滯的樣子,他不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我又不記仇!”

說罷,李寂轉身推門進屋,卻見孫興文的臉色已是冷如寒霜。

“門沒關緊,你們剛才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

緊跟著進來的袁小唯兩眼一黑,完犢子!

背後算計人家被人家聽到了,他還怎麽會上當?

早知道走遠點再談了!

倒是李寂臉皮厚,全無算計被拆穿的尷尬。

“行吧,既然被你聽到了,那咱們就敞開了說。”

“孫鴻鳴我肯定是不會放過的,不過你還能留得一命。”

“說心裏話,孫員外,你我之間沒什麽仇怨,而且你這身子骨不差,還能再要一個,孫家不至於絕了後。”

“反正條件我已經擺在這裏了,你考慮一下吧。”

說罷,李寂就準備拉著袁小唯出去,留給孫興文思考的空間。

隻是沒想到,他們倆都還沒走出去,孫興文就開口了。

“此言當真?”

李寂沒想到這家夥這麽快就心動了,略感詫異:“當然,我有騙你的理由嗎?”

“雖不知道張柏為什麽想殺你,但本著敵人想要的東西就不能讓敵人得到,保住你對我更為有利。”

就見孫興文遲疑稍許,而後一咬牙:“好!那就這麽說定了!”

袁小唯都驚呆了,之前在公堂上,看到孫興文一人攬下所有罪責,想要留下孫鴻鳴,還以為這父子情深。

結果,賣得這麽快嗎?!

李寂這時候又道:“另外我還有個條件,張柏的罪證你應該有吧?”

孫興文重重點頭:“當然有,若大人不放心,現在就可以跟我回去取來。”

李寂想著,證據拿在自己手裏才算實在,便道:“好,你隨我來吧。”

三人離開靜室,李寂抬手把李然叫了過來。

“妹妹,我要離開一會,你就留在這裏,看著這些人,不能讓他們出事,明白嗎?”

李然鄭重的點了點頭,李寂三人這才離開。

公堂之上,因為縣衙已經被圍了,張柏根本就出不去,眼下看到孫興文居然跟著李寂他們出來,心頭頓時一慌。

他連忙湊上去,賠笑道:“二位大人,這是要帶著犯人去哪兒啊?”

袁小唯一眼瞪去:“有你什麽事?”

張柏被嗆了一口,頓時不敢說話了,隻能目送著三人走出縣衙。

李寂從包圍縣衙的人裏點了十個人出來,跟著他們一起趕往孫府,張柏一看他們前進的方向就知道要壞事。

可是他現在出都出不去,能怎麽辦?

他焦急無比,隻能將目光朝著縣衙外麵的一個客棧投去。

客棧二樓,胡傾明看著離去的李寂眾人,幽幽一歎。

“孫興文啊孫興文,何苦如此呢?”

他淺呡了一口茶水,對著屏風後麵道:“跟上去,找機會除掉孫興文,若有賬本什麽的,切記銷毀。”

“另外,牢裏的那些人,也都殺了吧。”

猶豫稍許,他將茶杯重重一放:“把人都叫過來,準備強攻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