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幫忙，把這蒸餾器都抬回了客棧，一人賞了一斤米，眾人樂嗬嗬的離開了。
李寂則是叫來金吾衛，繼續架鍋蒸酒。
這是一個枯燥的事情，李寂自然沒有親自上手，而是在一旁等著胡傾明的歸來。
期間他還把江環叫來了一趟，詢問了一下河道、農田的清理進度。
這件事情他已經交給江環全權負責了，好歹是風和縣縣令，也該做點事了。
得到的結果嘛，自然喜人。
有東西填飽肚子，讓災民們幹活頗有效率，估計十天之內就能完全疏通河道，到時候外麵的糧食就好進來了。
如此，一天的時間，就這麽流逝。
夕陽西下，已是傍晚，李寂剛想去找趙守財，詢問胡傾明回來了沒有。
沒想到，這家夥居然先一步找過來了。
“大人！胡管事已經帶著糧食回來了，就在糧倉，命我請大人過去！”
李寂聽得心頭咯噔一下。
趙守財臉上的欣喜不似作偽，胡傾明那家夥，難道真找來了一萬石糧食？！
“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打發了趙守財，李寂的臉色迅速陰沉了下來。
不應該啊，他到底是錯漏了哪一步？那家夥到底從哪兒變出來的糧食？
“還去嗎？”袁小唯在邊上問道。
李寂一咬牙：“去！我未必還能不去？”
若是不去，名聲更臭。
媽的，今天得大出血了。
兩個人動身趕往胡氏糧行的倉庫，遠遠的就看到胡傾明站在門口，等著他們過來。
再見麵，胡傾明的態度卻是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以往，胡傾明或許看不清李寂，但起碼不會表露出來，之前喝酒的時候兩個人還稱兄道弟，熱情得很。
但現在，他一臉的冷淡，甚至都沒有行禮。
“大人，糧食就在裏麵，咱們趕緊完成交易吧。”
說著，他便率先走入院內。
李寂直覺不對，但現在來都來了，也沒有轉身就走的道理，便和袁小唯一同走了進去。
隻見院裏密密麻麻堆滿了麻袋，粗略看去，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數量，但估計真有一萬石！
而且不光是糧食，這院裏的人也不少，各個角落三三兩兩的站著，也不說話，隻是直勾勾的看著兩人。
這場麵，還真有點滲人。
袁小唯緩緩掃過，見這些人氣息沉穩，不少人虎口還有老繭，明顯是常年拿刀的，心頭頓驚。
掃了一圈，她發現這裏的所有人，竟都有武功在身。
她立刻警惕了起來，原本她隻是跟在李寂身後兩步左右，此刻卻是上前，跟緊了一些。
李寂沒有那個眼力，看不出來是不是習武之人，他隻是看著滿院的糧食，心都涼了半截。
“大人，這裏一袋糧食便是一百斤，你點點數目？”
一袋糧食隻有一石，一萬石可是一萬包，好在這些麻袋堆放得很整齊，橫豎列數一數相乘，就能得到具體數目。
全部算下來，這裏還真有一萬包。
見李寂像是數完了，胡傾明這才拿出他那一份契約，道：“大人，糧食已經在這裏了，該交錢了吧？”
李寂現在有個屁的錢，身上就一點碎銀子而已，還不到十兩。
不管是買糧食的十萬兩，還是賠付一萬兩，他都拿不出來。
正猶豫該怎麽開口的時候，就見袁小唯突然從後腰摸出了匕首。
李寂看得一愣，正想問她要做什麽，就見她突然一刀，紮進了一口麻袋之中。
裏麵的粟米頓時如沙漏一般流了出來，隻是掉出來的卻並不隻是粟米，竟還混合著沙土石子！
李寂頓時瞪大了眼睛，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搶過袁小唯手中的匕首，一連紮破了好幾個麻袋。
這裏麵的流出來的，都是這種摻了沙土石子的粟米！
李寂心頭狠狠一顫。
特碼的，我就知道，他怎麽可能湊齊一萬石糧食！
“胡傾明！”李寂怒喝一聲，指著流出來的石子，“這就是你所謂的一萬石糧食？”
把戲被戳破，胡傾明卻沒有驚慌失措，或是氣急敗壞。
他反倒是很淡定，麵上的表情都沒怎麽變化。
“沒錯，這就是要交付給大人的糧食，大人難道不想認？”
話落，就見那些散落在各個角落的護衛，紛紛朝著這邊圍了過來。
袁小唯看得心頭一沉，忙上前把李寂護在身後，一手拿回匕首，另一手則是在腰上抽出來一把軟劍。
這玩意平日隻當是一條腰帶，沒想到竟是一把武器！
李寂都看呆了，你哆啦A夢嗎？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他立刻回過神來，怒斥道：“胡傾明！你想幹什麽？你難道想襲擊欽差？”
換做一般的人，這句話已經足夠鎮住場麵了，但這些人卻像是沒聽到一樣，依然步步緊逼。
他們直到把兩人的去路全部堵住之後，這才停下。
他們依然沒有開口，隻是眼神冰冷的看著兩人。
倒是那胡傾明，此刻臉色終於有了變化。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的吐出來，像是很無奈一般，道：“大人，何必苦苦相逼呢？”
李寂知道他在說什麽，但這事兒不能承認，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問道：“我怎麽逼你了？”
胡傾明嗤笑一聲：“是你讓許安，來搶胡氏糧行的糧倉吧？”
“如今已經搶了一萬多石過去，還不知足？”
李寂義正言辭，道：“我和許安不過萍水相逢，我如何能安排他？你不要張口胡說。”
“你有證據嗎？”
證據，這就是死穴。
胡傾明懷疑許安是李寂安排的，李寂懷疑胡氏糧行借走了鄉紳的糧食，哄抬糧價。
大家都已經心知肚明，但現在雙方，誰都沒有證據！
胡傾明的臉上閃過一抹陰鬱，不過很快恢複。
他揚了揚手中的契約文書，道：“大人不承認也沒關係。”
“我不妨直言，我現在拿不出一萬石糧食，不過我估計大人也拿不出十萬兩銀子。”
“不如我們各退一步，這樁生意，就當它不存在，如何？”
李寂本來還有點怕，但聽到這話，底氣一下子就足了。
這家夥，果然還是不敢真的對欽差下手，眼下這完全是在裝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