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點,京都的霧氣濃重,雪花飄飄,行人道上空無一人,馬路上倒還有三三兩兩的車子疾馳而過,除此之外,連個蒼蠅的影子都沒有

幾名男子鬼鬼祟祟地從酒吧街的倉庫了貓著腰走了出來,臉上不同程度地化著妝,穿著花花綠綠的衣服,咋一看,還以為是那家精神病院出來的病人呢

“你們有病嗎?穿成這樣…”來接應的女子嫌棄似的一隻手捂住鼻子,一隻手扇了扇空氣中的胭脂粉味“還化成這樣,出了門鬼都怕…”

“嘿嘿…姐姐,這不是怕被認出來了麽?這樣安全點!”一名混混,笑得滿臉討好,可那臉上那嫣紅嫣紅的腮,怎麽看怎麽詭異

女子見幾人猥瑣的模樣,心裏嫌棄得不行,眸底閃過一絲冷意“行了,別墨跡了,快走吧…”

一行人,往京都的碼頭走去,大海上濃霧比陸地上更甚,這樣的濃霧風雪天,其實最不合適出海。故而碼頭裏的停泊的船隻不少,每艘船上還都有人住著。隻是半夜,也無人出來看看,不然的話,大概會被這幾人嚇個半死吧

“這裏,趕緊上船吧!”女人指了指其中一條船,示意幾人趕緊上去“記住了,到了國外,就改頭換麵,不該說的別說,不該做的別做”

得到指示的幾人,連連點了點頭,保證了自己的忠心耿耿之後,爭先恐後地往船上衝了去,沒有人注意,站在他們身後看著他們上船的女人,她眸底的那抹森寒冷意

一聲鳴笛,船緩緩地開出了巷口,女人站在岸邊,看到船隻直到消失在視線裏,才轉身離去

半小時後,一座別墅內,那女子正站在林峰和林維源的跟前,一副與剛才那目中無人截然相反的恭敬模樣,匯報著關於幾個混混的事情

天,漸亮了,太陽從東方緩緩爬了上來,沒完沒了下了好幾天的雪,既然停了。北方的天氣,最冷的不是下雪的時候,而是化雪時,那濕冷濕冷的寒氣,仿佛長了腳似的不停的往人的衣領裏鑽,讓人冷的發抖

大冷的天氣,汗水如同蒸漏水般不斷滴落,寧宇謙全身上下被畫滿了褐黃色油彩,還被鋪上一層一層的稻草,隻留下一隻滴溜溜轉動的大眼睛對著他麵前同樣被藏在草堆裏,隻有槍口還漏出來的阻擊槍

這種訓練,對於一個潔癖嚴重的人來說無疑是天大的折磨,身上畫著的鋪著的東西比趴在這裏48小時保持清醒還要來得難受,可寧宇謙硬是忍了下來,不僅僅是為了陳首長的那句話,還為了能給自己心愛的女人報仇

寧宇謙走禁訓練場,陳嵐不過交代了一句,便開始了他的訓練,如今已經過去了18個小時,外麵的天色,已然是第二天的中午時分,昨天趕著回來,已是顆粒未進,又未曾接受過係統的訓練,縱然意誌力再比常人堅定,此刻也開始有些頭暈腦脹了

陳宅的書房內,那投影器的大熒幕上,赫然是趴著的寧宇謙,而書桌前的人,多了一個寧銳,兩人均是背手而站

“嶽父,這樣訓練這小子不怕…”

“怕啥?”陳首長抬眸看了一眼滿目擔憂的寧銳,沉了沉眸子“什麽時候寧家也奉行自由成長一套了?”

寧家是百年世家,從小亦是各種訓練中長大,寧宇謙小的時候其實就沒少被折騰,隻是那些折騰,與陳首長動真格比起來,不過是不痛不癢的小把戲

“我不是這個意思…嶽父,你明知道…如果一下子逼得太急了,會適得其反的”寧銳眸底急色不減,嘴裏還在不甘地勸說著

“急?你怕還不了解你那位好朋友的手段有多殘忍吧?”陳首長對於鬼手的手段滿心不屑,卻不得否認,鬼手的手段,讓他也害怕幾分,他輸不起,最得意的外孫,決然不能折在這麽一個沒有良知的人身上

“嶽父,真的是他麽?”這句話,寧銳還是問了出來,問的艱難萬分

昨晚陳首長的一通電話,寧銳一大早便從S市趕了來京都,剛到的時候,便被拉進書房來看寧宇謙的訓練,同時被告知了一個讓他震驚到不願意相信的消息

可是那個消息從自家嶽父的口裏說出,不得不信

“到時候你跟你兒子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而且宇謙應該已經知道了,他的別墅裏有一間房間掛滿了鳳玲的照片,而那間房間,宇謙也恰好進去待過…”

聽著陳首長的話,寧銳的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他都無法接受這個消息,如果被陳鳳玲知道了,又是何等的難過?

目光轉向熒幕上還在堅忍著的兒子,寧銳的心裏不由得心一酸,再回念一想,目光更是複雜了。那件事,是否也與鬼手有關呢?

“嶽父,這件事…可否先不讓鳳玲知道?”

“這是你的事,你不想讓她知道,沒人會多嘴”

陳首長輕輕瞥了一眼寧銳,這個女婿,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他是十分不喜的,可自家女兒一副非他不嫁的陣仗,他不得不做出妥協,可眼下看來,女兒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謝謝嶽父”

時間隨著“滴滴答答”的秒針走動過得飛快,夜幕再次降臨了,本以為到了極限的寧宇謙,愣是咬著後牙槽堅持到現在,依舊一聲不吭維持著那個最初的姿勢

汗水從他的眼睛流進去滲得生疼,可還得一眨不眨地盯著瞄準鏡,若是一刻分神,目標被弄丟了,那就是阻擊手之大錯

書房內的兩人,一下午都不曾離開書房,就這麽邊看著寧宇謙訓練,一邊下棋

“哎,老了老了…”又下錯了一步棋的陳首長,晃了晃腦袋歎了口氣“不及你們年輕人的思維了…”

寧銳又夾一棋子落下棋盤,才不卑不亢地道“嶽父這是什麽話?現下的年輕人,能有幾人如你睿智呢?”

“嗬嗬,現在啊…年輕人中的人中龍鳳還真不少呢,你看鬼手的那個兒子,不就是麽?”

“他?”

寧銳的眸光閃過一絲深沉,那個孩子,他也才見過幾麵,咋見之時,並不覺得多出色,卻不曾想,此人城府之深沉

“可不是…那孩子,可不比你兒子差到哪裏去!能在鬼手的手裏生活了這麽多年,還能在鬼手的眼皮底下暗中建立自己的勢力,城府之深沉,非池中之物”

隻是可惜了,可惜了受教於非人之下

“我曾見過他幾麵,眉目俊朗,看上去不像是個心思重的…”

陳首長抬眸瞄了一眼緊盯著棋盤的寧銳“說過多少次,不可以貌取人!這不打眼的人,恰好讓你的好兒子吃了不少虧!對了,你急忙忙地來京都,鳳玲沒懷疑什麽吧?”

“沒有,她知道是您喊我來的,什麽都沒問”

“那就好,既然這件事瞞著,珊珊的事,也一並瞞著吧”

“是”

兩人之間的對話,戛然而止,門外徐曉推門走了進來“爸,姑爺…”

“進來吧”陳首長朝著徐曉揮了揮手,示意人坐下,手裏又拿起一顆棋子,漫不經心地問“怎麽了?”

“林維源想要斷了晨曦在京都的幾個大單子,已經和好幾個合作方接觸了。我想我能這麽容易得到消息,應該是林家故意放消息給我的…”徐曉語氣恭敬,字句間,卻帶了些許對林家的不屑,那是融入到了骨子裏的不屑

“嗯,不放消息給你,林瑤找你做什麽呢?”陳首長目光不曾離開過棋盤,抬眸看了眼聽得迷迷糊糊地寧銳,陳首長倒是良心發現似的解釋了一句“林家想要攀附我們陳家,那就給他個機會…讓我看看,這野心如此大的家族,有多大的能耐!”

“嶽父是打算,將計就計嗎?”

“嗯”陳首長一臉理所應當地點了點頭,喃喃地道“這該下哪兒呢?”

徐曉玉手輕輕一指,嫣然一笑道“爸,這兒…”

“不錯,倒是步好棋…哈哈”陳首長這句,也不知道是誇自己呢,還是誇徐曉呢,大笑了聲說“來,到你了”

寧銳沒有過多的猶豫,下一步棋便已到位,嘴裏卻問出了心裏的疑惑“嶽父,您是不是在生日宴的時候,就已經布好了整個局?”

“嗤嗤,生日宴才布局,你覺得來得及嗎?”陳首長傻子似的看了一眼寧銳“沈明下馬的時候,我就已經著手查他背後的人了,一查…不得了啊”

沈明下馬的時候,於傅老、淩子珊而言,隻是報了血海深仇。可對於陳首長,對於國家而言,確實不可言說的痛。沈明當時能夠坐到將軍的位置,可謂是重權在手,可也不可能背後做了這麽多“大事”,而國家還一無所知,唯一的解釋,便是他的背後,有人幫他收拾殘局

那時候開始,大領導便讓陳首長暗中調查,越是查的深,越是驚心。陳首長隻要想到,最後還是從自家外孫入手,才牽扯出鬼手這個人的,眼皮子就不由得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