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宇謙一直忙碌到了深夜,這才讓自己放鬆下來好好清空一下漿糊似的腦袋。這幾天他的腦子裝了太多的東西,又刻意地一直讓腦子不斷的運轉,不給它絲毫歇息的機會。
這幾天,陀螺一樣連軸轉,讓寧宇謙整個人看起來頹廢了不少,他也不在意,雖然刻意溜著林氏玩,但也不代表他不著急。
至今為止,寧宇謙仍然沒有從陳首長的嘴裏知道淩子珊的任何去處。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當初從傅宅裏悄無聲息帶走她的就是陳首長。
這幾天寧宇謙一直想不起來到底忘了什麽?剛才腦子刹那間想到,他好像還未告訴傅老淩子珊還活著的消息。
想到傅老那張絕望而蒼老的麵容,寧宇謙趕緊起身,拿起外套就匆匆忙忙往傅宅裏趕,自從Y國回來之後,為了方便行動,他一直都住在公司。再加上之前愧疚心態,一直有意無意地躲著傅老,故而也沒覺得沒回傅宅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才導致拖到現在,忘了告訴本該最開始就應該告訴他的人。
夜色朦朧,迷蒙的月光和稀疏的燈火相映襯成了一座巨大的黑夜幕簾,三兩車輛經過的馬路被路燈照的空****的。偶爾路過的行人腳步匆匆,似乎慢了一步就會被無邊的黑夜吞噬其中。
黑色的限量版賓利疾馳而過,沿著城市的紐帶,一直往北而行。北邊,正是京都的郊區所在地,那裏布遍了廢棄的倉庫、垃圾場,和還未開發的荒地,稍不留神,便會讓行人迷失在其中。
自古以來,越是荒涼境地,越是窮鄉僻野,越是衍生許多不要命的匪徒。
京都北邊的郊區,便是這麽一個地方。這裏大大小小的倉庫裏住了不少城市匪徒,他們不算大凶大惡之人,卻是黃賭毒樣樣精通,從不正兒八經的上班,就想著走門道賺大錢。這樣的人,最易為人所用,林維源找的人大部分都來自於這裏。
賓利緩緩地停在了一個廢棄的倉庫前,這個倉庫較比其他,相對而言幹淨了許多,可以看出時而有人打掃。車上走下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年輕人,梳著一絲不苟的發型,修長的身型淡然的氣質,無不昭顯著這年輕人不俗的地位。隻是那冷漠的神情,總能拒人三裏之外。
見人來,倉庫裏有人匆匆地趕了出來,見到來人,又恭恭敬敬地迎上前。
“公子。”
“他人呢?”
“在裏麵休息呢。”年輕人並不覺得對方冷漠的態度有何不妥,依舊笑得樂嗬嗬的。
這年輕人,便是公子,而這個倉庫,則是鬼手自來京都後的藏身之地。地方,是鬼手自己選的,當初選這裏的時候,公子還頗為詫異,按鬼手這種人,決然不會讓自己的生活有半點邋遢的可能。
直到跟著鬼手第一次來到這裏,公子才明白了,這裏本就是鬼手在京都的根據點之一,十分的隱秘。
倉庫外麵依舊滿目瘡痍,生鏽的鐵硼和滿地的灰塵,還有牆邊那些爬滿了牆角的青苔,都讓人望而卻步。
倉庫的一層,空****的確實像是一個被遺棄的地方,在倉庫的一個小角落裏,不顯眼的位置,有一道圓形的似下水道模樣的口子,拉開上麵的鐵蓋,地下的那層,才是內有乾坤。
相對於地麵的邋遢,地下室內可謂是‘金碧輝煌’。周邊裝上了防水防霧的用鐵水熔煉而成的牆,牆還煞有其事的貼上了瓷磚,咋一看就像是小公寓裏的牆壁,幹淨、利落。
地下室不大,一房一廳,房間按照鬼手的喜好布置得極其詭異,看上起亂七八糟,細看卻一塵不染,還有著極強的邏輯分布。
牆上血腥的畫作也不知道出自那位偉大的作家之手,一個黑不溜秋的衣櫃橫在房間的前端,像個黑麵神守護著房間,而衣櫃也如它的樣子,裏麵藏得可都是要人命的軍火。
大件的家私,除了衣櫃,就隻剩一張床了。周圍,林林列列的好多小墩子,都是嵌死在地麵上的,要是黑燈瞎火下,完全不知道會被哪一個小墩子給絆倒,這些小墩子裏,藏的可都是足以炸毀整個倉庫的炸藥。
相較於房間,客廳就顯得簡單多了,也就是周圍的牆壁都掛滿了林林總總的不同的刀具,一台老舊得不能看的電視機,和一張供手下睡覺的沙發,要是來了客人,連個坐的位置都沒有。
自然的,這裏除了公子,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會來了。
剛才出來迎接公子的,正是在這裏負責‘陪護’鬼手的手下張輝,他是鬼手在京都的人,不屬內部人員,卻十分的忠心耿耿,知道鬼手需要一個人照顧後,義無反顧的就來了。
張輝個子不高,身材瘦小,是那種扔人群裏都再也找不到的人,整天笑嗬嗬的,似乎每一天的生活都讓他很滿足了。
“主子剛去休息了,公子您要不等等?”張輝把人帶到地下室後,瞄了眼緊閉的房門,頗為為難地道。
“不必了,我隻是來給他送東西的。”公子朝身後的顧全點了點頭,顧全拿著搬著一個箱子走了進來,放在張輝的腳下“你們的補給,不夠再聯係我吧。”說完,公子便帶著顧全離開了。
公子來的目的,確實隻是為了送這麽一箱夠兩人份的日用品。別人來送他覺得不安全,自從鬼手住了進來,這事便一直由顧全親力親為,今天也是不知道是不是腦抽了,公子居然會有想要來看看的想法。
見不到鬼手,公子也不遺憾,快步地離開倉庫,上了車,透著後視鏡看著那個出來送他們的瘦小的身影,在心裏重重歎息了一聲。
“公子,你是在可惜張輝麽?”顧全跟著公子多年,略知他心思,猜測道。
“心思單純,沒有心機,這樣的人在他的身邊,都不會有好的下場。”
公子隨手拿起車上的一本雜誌翻看了起來,好巧不巧的,封麵就是寧氏集團進軍京都市場的報道。上麵天花亂墜的描述了寧宇謙多麽的‘多才多藝’,以至於短短幾年間,讓寧氏集團翻了幾倍,如今還進軍京都了。
報道上的字字句句表麵上看,確實是誇讚無疑,可深想了幾分,便能發現,誇讚之詞下麵,暗藏著嘲諷,嘲諷那個來自江南的世家,不該把手伸得那麽長。
“自己選的路…”顧全歎息了一聲,沒再往下說。可那話,卻是兩人都心知肚明的,這話,講的何止是那個瘦弱而單純的少年?
車子疾馳在夜色下,如同不能歸家的豹子,暗藏了未知的危險和毀滅的怒火。
寧宇謙到了傅宅的時候,傅老在就歇息了,倒是容正彤還未睡,在客廳裏不知道在弄些什麽,抬頭見他回來,溫溫柔柔地喊了聲“回來了。”
“嗯,容姨…傅爺爺睡了嗎?”
“都幾點了…”容正彤埋怨似的看了他一眼,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們啊,也不知道多回家來看看,一天到晚的都在忙什麽?珊珊不在了,你也算是你傅爺爺的半個孫子了,多代替珊珊來孝敬孝敬他老人家不可以嗎?”
被容正彤說得低下了頭的寧宇謙,甕聲甕氣地道了聲歉“對不起。”
“我知道你不好受,當初大家也都把壓力施加給你,但是宇謙啊,沒人真的怪你什麽…”容正彤朝著二樓一昂首“你傅爺爺雖然嘴裏說著怪你什麽的,其實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沒回來的這些天,容姨能看出來他多擔心你的。”
啞口無言的寧宇謙,壓根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隻能低著頭沉默。
“好了,忙了那麽久,好不容易回家就好好休息,明早再早點起來陪你傅爺爺吃個早飯。”容正彤也知道整件事下來最難受的其實是寧宇謙,故而也沒有在這件事上多糾結,而是讓人回去歇息“我也回去睡了,不早了…”
“好。”寧宇謙虛扶了一下容正彤,跟著站了起來。
容正彤見寧宇謙打算扶著自己回房,惱羞成怒似的瞪了他一眼“行了,我不要你扶著回去,我還沒老到那地步呢。有這心啊,明天對你傅爺爺吧…”
好心之下,卻又無緣無故被訓斥了幾句的寧宇謙,無言以對的收回了手,目送容正彤回房之後,才癱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好一會,才起來往房間裏去,卻不是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淩子珊的房間。
房間裏的布置依舊如初,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可以看出房間時常有人打掃,打掃的人細心得很,任何東西都還在原來的位置上不曾挪動。大概是容正彤親自打掃的吧,寧宇謙心想著,就往衛生間走去。
洗漱了一番,把自己收拾幹淨,才躺到**,躺到以往淩子珊睡得位置上。淩子珊有一個奇葩的習慣,不僅認床,還認位置,幾乎每天晚上都是在同一個位置睡的,換了一邊床,都能半宿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