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毒女回來了”這六個字讓黑影一驚,猛地看向育王:“你怎麽確定那就是聖毒女?”

育王露出一絲厭煩:“本王自然是確定了才會來知會你。”

黑影沉默。

“你們是怕了?”育王見他沒有回應,問道。

“等消息。”黑影將隔板拉上。

育王憤憤地離開書坊,這些東烏人真是越發的膽小怕事,根本不中用,自己以前還想借用他們的勢力,可經過兩年前東烏動變,闞王敗落,再想借用他們的勢力已經不可能,必須得靠自己。

他回到育王府,問下人道:“流離姑娘呢?”

大家感受到他今日情緒不佳,小心翼翼的垂著頭。

“流離姑娘在琴房。”有人細聲答。

育王移步往琴房而去。

琴房內幽幽琴聲傳出,時斷時續,像是人的思緒不安。

育王走進去從後麵將坐在屋中撫琴的女子用力抱住,低頭狠狠咬上她肩頭。

女子的身子一顫,咬唇忍著。育王將她轉過身,扣住她的雙手凶狠地將她吻住。

今日在月樓被陸槿纏住,幸好自己趕在育王到達前及時脫身。

陸槿想讓人知道他們之間有關係,李瑤既然已經看見了,這件事就相當於傳了出去,但可沒必要真的讓人抓到他們胡來。

而且她也要借今日之事打打李瑤的囂張氣焰,不過晚上陸槿來時,酒兒還是因為陸槿沒有事先跟她說清楚月樓之事故意生他的氣。

這件事他本可以提前跟她交代好的,他卻故意捉弄她,不能就這麽輕易原諒他了。

陸槿反問她:“如果我將實情告訴你,你還肯去?”

酒兒努了努嘴,好吧,如果他提前告訴她,她是不願意去,她早就知道要調查當年的司空府案會有很多困難和危險,她不想將他牽扯進來。

陸槿歎息一聲:“過去沒有你的兩年我已經害怕夠了,我不想你再孤身一人涉險。”

酒兒故意道:“那今日根本就不是私會,我都是被你利用的,你隻是為了讓李瑤撞破我們在一塊故意帶我去的。”

陸槿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是對今日的私會不滿?”

酒兒將他的手拍下去:“恩,你不是真心要帶我去賞花。”

陸槿笑了:“你想去哪裏賞花?我再帶你去。”

酒兒想了想:“侯府的夜幽葵是不是開了?”

她那年替唐筱微成婚時陸槿帶她去看過一次夜幽葵,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

夜幽葵很漂亮也很震撼,可當時心中有事,後來又被奶娘拖走了,都沒有好好觀賞,覺得挺遺憾的,所以她想再去看看。

陸槿帶著她來到侯府要進去,酒兒卻不肯從正門進去。

從正門進去鬧得整個侯府都會知道,陸老夫人和陸苓都會知道。

於是陸槿抱著她翻過牆頭,來到侯府的後花園,雪寶也跟著從來到後花園,一落入後花園就竄入花叢中不見了。

此時的夜幽葵開得正豔,整個園子都泛著幽幽藍光。

陸槿牽著酒兒走進花叢。

“還跟以前一樣漂亮,”酒兒輕拂過花朵,感歎道。

那年就是在這裏,她被拖進水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是後來一切劇變。

陸槿察覺身邊人突然安靜下來,轉頭看她一眼。

酒兒對他笑了笑,問:“你當時是想哄唐筱微開心,才想著要帶她來這裏吧?”

陸槿:“在我身邊的始終是你,我隻是想哄你開心。”

酒兒:“慣會哄人,你當時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

陸槿停下腳步,眸光深深地看著她:“是不知道,但我喜歡的一直是那時伴在我身邊的人。”

“那你是什麽時候懷疑我的身份的?”酒兒問。

陸槿走近,在她頸間嗅了嗅:“你知道為何我每次都能認出你?因為你身上的香。”

“香?”他的確是問過她用什麽香,在藥廬當時就問過,自己還以為是藥的味道,給他配了安神的藥,那日在輕風閣與他撞見,他也問了同樣的問題,可還是她沒有用什麽特別的香啊。

“我沒有用香啊,隻是一般的胭脂水粉的味道。”

陸槿搖頭,繼續輕嗅:“是香的,這香從成婚那晚我就記下了,後來在藥廬邊的河裏的那晚,我見到了你後頸處的紅痣。”他的手探在她勁後。

酒兒微仰起頭:“你那晚全看到了?”

陸槿摸了摸鼻子:“是月色太好,我隻看了該看的,不該看的我一眼沒看。”

酒兒氣的踩他腳:“流氓。”

陸槿後退一步,好笑著躲了開來,酒兒不服,追上去。

宋橘正陪著陸老夫人在後花園散步。

聽見不遠處的夜幽葵園中有嬉笑聲,不時還傳出竊竊私語。

陸老夫人忍不住看那邊一眼,問:“誰在那裏?”

她身邊的碧春走過去,隻是遠遠看了一眼又趕緊退了回來。

“老夫人,是侯爺。”她道。

陸老夫人看宋橘一眼,皺了皺眉:“他與誰在那?”

碧春垂頭:“一名女子,隻遠遠看見背影,沒認出來。”

陸老夫人往那邊走過去,要進夜幽葵園時卻被陸槿的人攔了下來。

“放肆,竟然敢攔我。”她怒喝。

那人沒有一絲畏懼:“夜深了,老夫人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宋橘往裏麵看了一眼,拉住陸老夫人:“老夫人,難得見侯爺如此高興,我們就先回去,就不去打擾了。”

陸老夫人看著攔路的那人繼續問:“侯爺與誰在裏麵?”

那人卻不答。

宋橘和碧春連忙上前勸,才將她從門邊拉開。

陸老夫人讓碧春去查查陸槿最近與那家的小姐走得親近,竟然深夜帶到了侯府的花園中來了。

宋橘猶豫了下道:“老夫人,園中與侯爺在一處的應該是雨靈公主。”

“惜山的雨靈公主?”陸老夫人皺起眉頭。

雨靈公主是來大京和親的,但一來大京有關她的傳言到不少,特別是她與大京富商周子沐的傳言,很是難聽。

陸槿竟然與她在園中私會,她果真如外界所傳,這般**,一向持重的陸槿竟然也會著了她的道?

“他怎麽與她到了一處?”

這兩年,他守著酒兒在南汐不肯回來,這一回都城,倒是與惜山的雨靈公主好了,這也太不像他了,她還以為他將與酒兒長得有兩分相似的宋橘留在侯府,是對她有意。

宋橘笑了笑:“侯爺與公主郎才女貌,不是正好般配。而且聽說公主與已故的侯夫人長得很是想象,侯爺是深情之人。”

陸老夫人心中頓時警惕起來。

跟唐筱微長得像,那就是跟當年的酒兒長得像,兩年前酒兒的死要了他大半條命,如今又來一個惜山雨靈公主,而雨靈公主與育王、周子沐傳言不斷,怕又要惹出禍端。

陸老夫人剛走,陸苓追著雪寶出現在後花園,她本來已經躺下了,雪寶突然出現在她床頭,於是她披了件衣服就追了出來,然後一路來到夜幽葵園。

“總算逮到你了,你怎麽到侯府來了?”陸苓拎著它問,“獨自偷跑出來的嗎?是不是想我啦?”

她說著就要走進夜幽葵園,可身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將路擋住。

陸苓嚇得後退一步,看清是陸槿身邊的人,於是好奇地伸著脖子往裏麵打量:“我哥哥在裏麵?”

那人點頭。

“正好我找他。”陸苓提著裙子就要跨進去,可那人不讓路。

陸苓皺起眉頭,這時隱約聽見園中傳來女人的輕笑。

陸苓看一眼園中又看一眼懷中的雪寶,了然。

“你跟雨靈公主說一聲,雪寶在我那裏,讓她不用擔心哈。”說完她抱著雪寶趕緊離開。

園內,陸槿正帶著酒兒坐在一處石凳上,酒兒聽到外麵動靜不斷,回頭看一眼:“是有人來了?”

陸槿隻是淡淡一瞥:“今日這園子就我們倆。”

酒兒靠在他身上,看一眼園中的景色,問:“其實我那時就想問你,夜幽葵很是矜貴,在大京並不常見,侯府這一大片是從哪來的?”

陸槿:“是我父親出征筱國,見這花好看帶回來與母親的禮物。”

酒兒點點頭:“沒想到老將軍還這般識風雅懂情趣,比某些人要強。”

陸槿眼睛微眯:“你說的某些人指的是我?”

酒兒故意笑道:“你既然知道還要問。”

陸槿攬在她腰間的手不老實起來,弄得酒兒發癢,不住的咯咯笑。

“我錯了,我說的不是你。”最後酒兒捧著他的臉求饒。

陸槿:“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問你,在地牢的時候,我母親曾去找過你,對你說的那些話,你會不會怪她?”

酒兒雙手環住他脖子,趴在他肩頭:“當時是挺難過的,我跟她說我也有了你的孩子,可是她沒有一點憐惜。但我能理解她,那是她能為你為侯府做的最好的選擇。”

“而且她說的很對,我們相遇的不是時候。”

陸槿攬在她腰間的手用力:“不對,那時幸好是你。”

梁佐林這段時日有些焦頭爛額,他在彭城的銅礦生意好像又被人察覺了,這段時間一直有人來彭城調查,但所幸都被他的人給攔住了。

但這件事決不能再讓他的父親梁樊知道,二十多年前,大司空發現他們私采銅礦的事情,當時還任左相的梁樊極力鎮壓,才將此事壓了下去,並且明令禁止以後都不能再涉足銅礦。

可是幾年前梁佐林為了還賭債不得不重新涉足銅礦生意,這幾年一直都瞞得很好,未被人察覺,但如今不知被誰走漏了風聲,竟然惹得盧品光的人前來調查。

必須在事情鬧大前將事情解決清楚,而且也絕不能被父親梁樊知道。

他正安排下麵的人處理,突然收到梁樊身邊的跟隨帶來的信,將他從彭城帶了走。

魚市某處暗房內,梁樊一身黑衣鬥篷,與頭戴麵具的李正裳坐在一處。

“許久未見,左相大人還是這般英姿煥發。”李正裳道。

梁樊胡須已經發白,但身形看起來卻很健朗。他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拱了拱手:“將軍說笑了,老夫都已經這把年紀,怎麽比得過將軍。”

李正裳:“左相這次來都城,又約在這裏見麵,可是也聽聞了什麽?”

梁樊:“你我之間不必賣關子,你知道我是為了當年的司空府案而來,近來又有人在暗中調查當年的事情。”

李正裳濃眉一挑:“左相遠居滄州,如何知道?”

梁樊對他眉宇間的猜忌很不滿:“有人已經調查到了滄州。”

李正裳卻是冷笑:“那人想必調查的是梁公子在彭城之事吧?當年梁公子就因為此事被寧伯丞盯上,如今左相雖然幽居滄州、身心放逐,但也該對令郎好生看管,不讓他再生事端。”

梁樊渾濁的眼眸冷了冷:“佐林的事我自會處理幹淨,可他們調查的不止這件事,而是當年司空府案的真相。在這件事情上你我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沒有必要追究誰的是非對錯更多。”

李正裳:“正因為如此,更加不能重蹈覆轍。”

梁樊直視他,毫不相讓:“彭城之事能重蹈覆轍,李將軍之事可是毫無回旋餘地。”

李正裳周身氣勢陡然淩厲起來,握緊了拳頭。

梁樊對他隻是淡淡一瞥,轉了話鋒:“當然,我們既然已經乘了同一條船,那就沒有再相摒棄的道理。當年能一起將事情平息了,現在隻要齊心協力,同樣也可以。”

李正裳鬆了拳頭:“是惜山國的雨靈公主,惜山對當年怡陽公主之死一直懷恨在心,雨靈公主到大京後更是不斷滋事,而且她與兩年前死在大牢中的怡陽公主與寧伯丞的遺女長得一模一樣,很有可能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梁樊輕抿一口茶:“不管她是怡陽公主的遺女,還是惜山的雨靈公主,當年風頭那樣盛的怡陽公主都能除掉,更何況她。”

李正裳:“這次不同,她身邊相助的人頗多,向來仇視大京的惜山尚麗王在她出使大京那日起就帶著十萬精兵在惜山與大京的邊境練兵,如果她在大京出事,尚麗王定會借機發兵犯邊。而且她與育王、大京富商周子沐都有說不清的關係。”

頓了頓,李正裳繼續道:“最棘手的還是長寧侯,就是他在暗中幫助雨靈公主調查。”

“長寧侯陸槿?”梁樊拔高了音調。

李正裳點頭:“兩年前他與怡陽公主的遺女關係就非比尋常,如今他與雨靈公主麵上好像不和,但那不過是障眼之法,他們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李瑤已經將她在月樓所見之事與他說了,育王自欺欺人不願意相信她,但他可不是,他早就懷疑雨靈公主的身份,再聽李瑤一說,隻是讓自己的猜疑有了佐證。

梁樊站起身:“那陸槿倒是個麻煩,年紀輕輕,卻不像當年的陸老將軍那般好糊弄。”

“手握十五萬飛甲大軍,所向披靡,百戰百勝,定西夷平北境安東烏,這些年他的風頭很盛啊,”他踱步到窗前突然一頓,回頭看向李正裳,“但是他的功績再高也不過是臣子,陛下多疑,最怕的就是功高蓋主。”

李正裳抬眉:“你要動長寧侯?”

梁樊:“我隻是在想盡辦法平息事態,讓你我,還有我們想要保護的人都能活下去。”

兩人在暗房中說了很久,李正裳後來先行離開。

他騎馬離開魚市,可才出魚市,突然一個頭戴黑狗麵具的人從一處樹上揮刀向他襲擊而來。

他趕緊拔出腰間的刀抵擋,腳在馬背上一點,從馬背上落到地上。

“你是誰?”他厲聲問。

“你的討命鬼。”那人在麵具下悶聲答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那人說完,朝李正裳而去。

李正裳不久就落了下風,手臂被砍了一刀,手中的刀差點被打落。

可就在那人要繼續襲擊時,李正裳的人趕了過來,他們久等李正裳不到,尋了過來。

那人見李正裳人多,倒並不戀戰,看他們一眼,躍入了魚市,隱沒在繁雜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