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超限的...反應

雜亂的胡須,胡亂紮著的衣衫,正在集結起來的騎隊,還有那從車廂裏麵扯出來的長兵器。

他們裝扮的太像了,以至於拿自己真的當成了商隊,長柄武器都收在車廂,剛才原本就已經抽出了武器,準備應付剛才那幾十人的馬賊,但是,沒成想,隻是隨便丟出去了些銀錢,就順利的解決掉了麻煩,這些騎兵,也就沒有了警覺。

天近黃昏,還沒有到宿營的地方,肚皮也餓得打鼓,實在是沒心思警惕什麽危險。再說了,這野狼原,除了自家兵馬,誰會過來?

意外總是有的,這些大遼騎兵,已經沒有了他們祖輩的那種凶殘和勇烈,給大宋的文化熏陶過,渲染過,拋棄了鐵血,選擇了文化和佛教,帶來的自然是毀滅。

老話講,國雖大,好戰必亡,忘戰必危。

所以,當騎兵的蹄聲踏破了草原的寧靜,如滾雷行空般的殺過來時,這些人還以為,可以用銀錢買來平安呢!

大部分人都在直楞楞的拿眼睛看向了領隊,但是,等他們發現領隊氣急敗壞的,拿了鞭子抽人,讓他們穿甲執銳,已經來不及了!

現在,他們見到敵人在五百步之外,還沒有收韁停步,就知道,這回可是真的要血濺荒野了。車廂處一片混亂,擁擠成一團。

隻有同行才了解,騎兵衝陣時候,沒有長兵器阻擋,憑借這如斷條的蜈蚣樣的車廂,如何能阻擋死亡的降臨。

緊湊的蹄聲,仿佛催命的鑼鼓,震得心跳速度不自覺的與之應和。

隨之而來的,就是仿佛鬼手抓心般的痛苦,心髒都隨時都有可能,從胸腔裏跳出來,自有靈性的,妄想躲開這死神的陰影。

越慌越亂,越急越忙,大遼騎兵們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每次衝向商隊時,都能見到的,對方那種古怪的表情。

那是混合了絕望,掙紮,不甘,呆滯於一體的畸形。

混亂的大遼騎兵,對黑雲嶺,飛雲旗的山賊來說,絕對是幸福!

武行裏有句話,拳打不防如破竹,拳法如兵法,戰陣上當然也有同樣的道理。

手足無措,慌亂不已的敵人,比砍木樁都要簡單,但是,對潘六來說,隻有敵人,沒有強弱。

“羅大嘴!”蹄聲翻滾裏,潘六大喝了一聲,仿佛驚雷掠空,靠近他身邊的張虎臣,震得耳朵山響。此時距離敵陣百步,人臉都有些模糊。

隨著這一聲喊,從隊伍裏飛出了一片箭矢,斜著飛起,弧線落下,將對麵的商隊陣型,給攪亂,鬆動。

銳利的金屬箭頭,是黑雲嶺上自製武器裝備最大部分,飛雲騎是輕騎,大部分都靠箭矢殺敵,很少有人硬打硬衝,這樣損失太大。潘六寧可少收獲些,也不願意傷了兄弟性命,這不是韭菜,能一茬茬的長出來,損失一個,就需要耗勁力氣培養。

盡管吊射沒有多大威力,但是,統一出箭,效果也很壯觀。飛箭如雨,果然如此。

哇!也不知道是哪個人,一聲驚呼喊出來,車廂附近還在爭奪長武器所有權的人,都四散逃開,在生命即將受到危險的時刻,這些大遼戰士,也無法保持他們一向的勇武與驕傲。

人要是有了牽掛,就不會一心尋死。對這些劫掠完畢的大遼騎兵來說,也是如此。

他們這一次,身上揣的銀錢,足夠他們再給家裏填上幾塊荒地做牧場,給兄弟換一身好裝備,給姐妹做幾身新衣服,有了這些想法,哪有拚命的心思。

偶爾有敵人反擊,幾隻射出來的箭矢,也對飛雲旗的山賊無痛無癢,先不說慌亂之下有多少準頭,隻是身上穿了甲,別給射到要害,就不必管它。

敵人的第一波反擊根本就是放棄,因為飛雲旗從荒草裏麵殺出來,阻擋了太多的視線,選定的戰鬥場所,也是在一處荒坡之下,挾山石滾落,瀑布垂潭的氣勢,自然是對飛雲旗更加有利。

飛雲旗第二波箭,就是直射箭了,這一波才有殺傷力。距離縮小到了六十步,敵人的麵目雖然還不清晰,但是,慌亂的身影已經可以瞄準攻擊。

而張虎臣也在這時候,抽出了投槍,舉過耳後,揚臂發力。

粗大的投槍,仿佛彈簧發勁,借著馬匹的衝力,帶著低沉的呼嘯,衝進了敵人陣列,一個正在馬匹上,揮舞著長槍,指揮著隊伍集結的頭目,給這仿佛九幽之地挪移而出的獠牙,仿佛九宵垂簾般迅捷的閃電,仿佛淵海騰翼的劍魚樣的標槍,貫穿了胸腹之間。

旋轉著的槍柄,破開了肉體以後,仍然旋轉鑽進,就連噴出的血花,也都打著旋。

風壓著臉,臉上的肥肉都給壓得變形,每一次呼吸,都要努力的張開鼻翼。

耳中隻有呼吸與心跳的聲音,仿佛天地之間就隻剩了你一個。

時間也仿佛變得緩慢,而血氣的激烈又讓人感覺到了皮膚發麻,機械的,仿佛從泥沼裏抽出手臂,張虎臣幾乎要將肺子吸得膨脹,如氣球樣的感覺充斥著胸口。巨大的壓力,讓人仿佛灌在水銀裏麵,動作緩慢的仿佛是沾了膠水。

這不是動作慢掉了,而是在內分泌係統的影響下,神經係統過於亢奮,神經與動作頻率輸出不符,造成的短暫現象,有人管這個叫做腎上腺激素超限反應。

距離縮短到四十五步左右,再次抽出投槍,奮力揚起,投射。

當投槍離開手掌,旋轉的尾端劃了一條筆直的線條,穿過了兩個正在努力靠近的,車廂的縫隙,打破了敵人馬匹的阻擋,將這大遼騎兵,連人帶馬穿在了一處,再下一城,此刻,整個空間才恢複了正常。

恢複了正常的呼吸,張虎臣感覺手心裏都是汗水,胸口處一片幹涸,仿佛缺水的沙漠,渴望雨水的降臨。

轟隆如雷,密如鼓點的馬蹄聲,伴隨著古怪的叫喊聲,刀刃揮舞發出的尖嘯,馬匹揚鬃奮蹄的噴氣,沸騰的血氣在洶湧著,一種叫做興奮的情緒,悄然在額頭盤旋,幾乎要衝出頂門的力量,推動著不自覺的張口狂吼!

距離三十步,最後一隻投槍,幾乎是才出手,根本就不看結果,結果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張虎臣已經抄起了掛在鞍畔的長槍,跟其他的山賊一起,挾風雷之力,闖進了商隊的陣列,緊緊跟著如槍鋒的潘六,自己在戰前誇過海口,要保他側翼安危,就要作到。

努力將自己所有的思想和靈魂,都趕出腦海,隻懂得緊緊的伏在馬鞍上,手裏的長槍,機械的伸出,就等靠近已經瞄準的,敵人的咽喉。

(這章寫的不怎麽滿意,改了幾遍,不知道,大家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