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破,破,破!滅!

驟遭重創,一股複雜的感覺刹那間就席卷了刀疤亨利的全身。這感覺中包括了痛楚,被欺騙,憤怒,瘋狂,暴戾…….

刀疤亨利的雙眼一下子變得赤紅!仿佛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湧到了頭部。那種狂躁難抑的心情刹那間就將他的理智完全吞沒了!他狂叫一聲,居然反手拔出了胸前的長箭,不顧上麵帶出的大塊血肉然後將之拋甩了出來。

而站在左邊船舷的瓦特卻是驟然定住,雙手無助的在空中亂舞狂抓,雙眼凸出若銅鈴,仔細一看,原來他的咽喉上正**入了半支斷箭,直沒至柄,以至於脖子後的皮膚都微微凸了出來!仔細看去,那支箭的尾已被折去,竟赫然是重傷的刀疤亨利剛剛從身體中拔出來的。瓦特雙眼若死魚一般的環視全場,喉嚨中格格作響,然後才沉重的向後倒下,在空中僵直的滑落出一道拋物線,在漆黑深邃的大海裏麵濺出了一朵小小浪花,最後消失無蹤。

眾人萬萬沒有想到,在這樣的局麵下刀疤亨利居然還能絕地反擊,一出手便殺了海盜當中的中堅份子瓦特!而看這名維京光頭巨漢雙目赤紅渾身浴血瘋狂撲來的模樣,就似是一頭重傷而不死的凶獅!單單是那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氣勢,便令得剩餘的幾名海盜為之戰栗膽寒。但就在這個時候,方森岩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張開雙臂悍然衝上!

“轟”的一聲巨響傳來,船身至少向左方傾斜了三十度,海麵上都湧起了一層一層劇烈的漣漪。刀疤亨利狂叫著舉起雙拳重重砸下,卻被方森岩巧妙的閃避了開去,遭殃的是厚實的船舷,被活生生的砸得木板橫飛破出了一個大洞。方森岩舉起了自己的左拳,在熹微閃動的微弱火光裏,有錚然淒厲的冷色金屬光芒一閃而逝!他借勢一矮身就揮拳砸在了刀疤亨利的肋下,可以清晰的見到那裏出現了明顯的凹陷,搞不好骨頭都斷折了幾根,但這個巨漢置若罔聞,反手一掌就將方森岩拍飛出了五六米遠。

方森岩雙眼似乎都冒出了燃燒著的火焰一般,一個翻滾重新站了起身來,半跪在地,嘴角已有鮮血潺潺湧出。他的臉容因為痛苦而變得有些扭曲,扭頭望著剩餘的幾名海盜,冷酷的狂吼道:

“都做到這一步了,你們還不動手?難道都想死在這裏?”

他一吼完後又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方森岩這麽悍不畏死的一衝,立即也將這幾名海盜心中的桀驁凶殘之氣給激發了出來,也是嗷嗷叫著直撲而上!方森岩麵對著刀疤亨利直擊而來的一擊重拳,一矮身就再次成功的閃避了過去,屈起左肘重重的撞擊在了刀疤亨利的右膝膝彎上。刀疤亨利發出了一聲憤怒無比的吼叫聲,卻是屈服於地心引力就這麽驚天動地的跪了下去!

隻聽得“啪嚓”一聲巨響,刀疤亨利魁梧無比的身軀晃了晃,他的膝蓋硬生生的將艙板撞破,整個人都失去了平衡向著底艙落下,這時候所有的海盜都看出了這個機會,瘋狂的撲上,就像是一群餓狼撲向了一頭走向末路的雄獅。刀疤亨利也知道情勢緊急,瘋狂揮拳,不知道為什麽,刀疤亨利的拳頭往往會慢上一拍似的,因此在艙板的急速碎裂聲中,方森岩連閃過了兩拳,但第三拳終究還是沒能避過,在刀疤亨利的狂吼聲中被劈麵打中了胸口,眼前一黑一口血箭“撲”的一聲標射了而出,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要翻倒了過來!

這一拳上蘊藏的力量十分巨大,被正麵命中的方森岩整個人被活生生的打飛出了五六米遠,翻滾了幾下以後竭力想要勉強站起身來,卻撐到了一半雙手一軟便重新摔了下去,便再次噴出了一口鮮血俯臥不動!方森岩本來在戰鬥開始之前就不在最佳狀態當中,先前幾次閃避也被餘波所及,因此刀疤亨利這雷霆萬鈞的一拳,竟是活生生的將其生命值打入到了百分之十以下的重傷危險境地!若是動彈的話,那麽無疑死得更快。

好在這些海盜沒有浪費方森岩的搏命,也是成功的撲了上去揮刀亂剁!這樣的亂戰裏麵,什麽技巧也是沒用的,比拚的是誰更狠更毒辣更能抗!鮮血四處橫飛,鋼鐵鋒銳的刀刃切入肌骨的聲音清晰可聞,當然還有怒喝和吼叫!這些剩餘下來的海盜雖然也是個個帶傷,卻也是百戰精銳,這時候拚起命來也是毫不遜色!

猛然,空氣裏麵響起了一聲淒厲無比的長嗥聲,猛然間刀疤亨利裹了滿身塵灰和鮮血凶虎般的跳了起來,震開了撲在身上的幾名海盜。他一拳就擊在了旁邊粗大的主桅上。碗口粗的主桅發出了一聲無辜的哀鳴,嘎啦嘎啦的從中拳處斷折,刀疤亨利順勢就提著這根粗長的斷桅,乘勢扳動橫掃,他直撞上了當先的一名凶悍海盜。

那海盜高高飛起,簡直就像是一隻被擊飛的高爾夫球般,連聲音也未發出,已是被生生震死,渾身骨骼都斷折了泰半,落到海中的時候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盡管這一擊之後,刀疤亨利的胸前背後已被汩汩淌出的鮮血浸黑了大片,一隻眼睛更是被活生生的戳瞎!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卻是像極了一頭負創的凶獸,------隻進不退!隻戰不逃!有死無生!

這短短刹那,狂暴之下的刀疤亨利揮舞斷桅,又將旁邊一名點燃火繩槍想要偷襲他的海盜直接擊飛,這海盜淒慘的大叫一聲,肥壯兩百餘斤體重竟直似輕若無物!好似棒球一般直接飛出,撞到了旁邊堅硬的舵盤上,整個人都穿腸破肚被掛在了上麵,在海風中淒涼的搖晃著,旁邊圍觀的海盜都已經驚得呆了,連驚呼與哭叫都渾然忘卻,腦子裏一片空白。

刀疤亨利霍然回身,被鮮血模糊的那一隻獨眼望向了三米外的一名提著水手刀的海盜,這海盜緊握刀柄的手不住顫抖,刀與鞘連連相撞,發出清晰的“當當”聲,他見那惡魔一般的男人望了過來,慘叫一聲拋棄刀子就逃,但刀疤亨利被血水模糊的眼中有殘忍的光芒霍然閃過,戾氣陡然大作,徑直將手上粗桅似標槍一般脫手擲出,將那海盜從後麵直撞而上,激飛出五六米外,刺耳的慘叫聲與摩擦聲響了起來,血肉四射,“啪拉啪啦”的將方圓濺得四處都是,而地板上竟被生生拉出一條鮮血混雜盔甲碎片的慘烈道路!

四下裏一片驚懼的安靜。

隻有刀疤亨利粗重的喘息聲清晰可聞,他身上銀光閃爍,他的的腳下血流成河,這其中有敵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顯然,這一場激烈的衝突的勝利者,竟然是這個被迫入了絕境的男人!

嚴格的說起來,刀疤亨利本來頭部重傷未愈,一身本事就隻發揮得出來七成,這就成為了製約他的第一條鎖鏈,他在土圖加城堡當中浴血死戰,連續施展了兩次肌肉爆炸轟開了寶庫的大門,這使他的本身能力已經發揮到了極限,這就成為了製約他的第二條鎖鏈。

而之後在土圖加城堡門口遭遇狙襲,刀疤亨利為求自保,被逼在自傷的情況下再次施展肌肉爆炸這個可怕的能力,渾身上下的肌肉嚴重撕裂,這無疑是困住他的第三條鎖鏈!

在船艙當中方森岩點燃的那支蠟燭當中,卻是混合有那個漂流瓶瓶口的毒蠟,在燃燒後會使嗅到的人在不知不覺當中攻擊命中幾率降低50%,否則以方森岩那不高的敏捷,又怎麽可能連續躲避開刀疤亨利的重拳轟擊?這是套在刀疤亨利身上的第四條鎖鏈!

第五條鎖鏈無疑是被蒙在了鼓裏的海盜查理送上的毒酒,這酒盡管對於體力至少高達三十點的刀疤亨利效果不大,卻能有效的抑製他自我回複的能力。

第六條鎖鏈則是布置在艙門口的那具巨弩的直射,毫無疑問,這一下也的確是重創了這個雄獅一般的維京大漢!

而在這戰鬥即將闌珊之際,似乎笑到最後的,竟依然是刀疤亨利這個狂暴的男人!他就像是一頭奔騰起來就絕不會停息的野牛,盡管創傷累累,卻也要死在埋頭衝鋒的路上!方森岩苦心積慮束縛在他身上的那整整六條恐怖巨大鎖鏈,竟是被他活生生以力破巧的一一瘋狂掙斷!

但就在這個時候,刀疤亨利卻覺得有幾分不對勁。因為他發覺麵前還殘餘下來的三名海盜的眼裏,盡管依然擁有極度的畏懼,卻也多出了一絲希望——在這樣絕望的時刻,他們的希望又是從何而來?刀疤亨利忽然覺得自己的脖子後麵涼颯颯的,他忍不住霍然回望,透過那被鮮血模糊住的眼簾,他看到了背後的雜亂殘板中,一個幽靈也似的黑影徐徐起身,他的動作輕靈矯健,全然沒有半點受傷的模樣,竟像是正處於全盛的狀態——這條黑影,赫然便是那個最令刀疤亨利忌憚和畏懼的男人。

來自神秘東方的水手岩!

刀疤亨利用一種見到鬼的眼神望著方森岩。而方森岩的渾身上下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氣息,那種氣息就像是蘭花初開時候的芬芳,偏偏還混合了一縷血腥的氣息,二者完美的結合在一起,令嗅到的人都覺得心曠神怡,精神都仿佛為之一振。方森岩不僅僅給刀疤亨利活生生套上了六條枷鎖,卻更是給自己買了一份保險大禮。那一粒在上個世界奪取自奎斯特手中的秘藥“未提純的黑色血蘭素”,在最關鍵的時候成功發揮了它的作用!

“打倒我,你就贏了。”方森岩冷靜的說。他渾身上下都隱沒在黑暗當中,一如一座被陰雲籠罩的山巒,令所有看到的人都無法知道這座山有多高,當中的水有多深。

刀疤亨利眼神卻依舊犀利無比,身上的淡淡銀色光芒幾乎不可見了,他忍不住轉頭望向了港口的方向,在這裏已經可以隱隱約約的看到鈴鐺與酒杯號的帆檣,但他一張口,便有鮮血歡快的奔湧而出,因此語聲顯得格外的模糊,但他要表達的意思,卻是若刀砍斧鑿那樣的鮮明深刻:

“就算是你贏了,阿芒德也絕對不會放過你,鈴鐺與酒杯號也將依然在加勒比海當中乘風破浪!我,就算死也會把你拉進地獄當中!”

到了這個時候,刀疤亨利依然豪情勝慨,鬥誌堅剛,撲麵而來!這是一個心中信念不被摧毀就絕對不會倒下的男人!

這是一個絕不會對命運低頭的男人!

方森岩眼裏露出了尊敬與遺憾之色,微微歎息了一聲,握緊了拳頭道: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很抱歉亨利先生,我要摧毀掉你心中一直守護著的東西了。”

在方森岩說完這句話之後不到十秒,遠處的鈴鐺與酒杯號上,忽然騰起了一股難以形容的火焰,然後就是爆炸!瘋狂洶湧的爆炸!這一瞬間,無論是方森岩還是刀疤亨利的臉龐上都被染上了一層血光也似的熱意,那爆炸開始的時候,甚至給人以一種花朵綻放的慢慢靜息感覺,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鈴鐺與酒杯號的桅杆在烈火中慢慢倒塌,甲板在巨大的衝擊力裏麵緩緩支離破碎,但過了幾秒後,就迅速擴展延伸,最後形成了一場甚至連周圍的整個海麵都席卷了進去的瘋狂爆炸!

這,才是方森岩的最後底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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