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福兮禍所伏(10)
熊文鬥沒有讀這首詩,所以沒有說話權利,隻有聽的義務。
談興正濃,門被推開,進來兩個陌生男子。
瞿煜秋以為是參加活動的會員,叫他們到隔壁房間報到。
偏不聽話,迎麵而來。
“沒見我們在說話?”瞿煜秋拿出會長的尊嚴。
不管用,對方問他叫什麽名字。
放肆!
覺不對勁,哪有會員敢這樣跟主席說話?瞿煜秋警惕地問:“你是幹什麽的?”
來人不回答,而是亮著鋥亮的手銬:“知道我們是幹什麽的?”
警察?怎麽會有警察,是不是搞錯了?
一點不錯,衝他而來。
瞿煜秋大發雷霆:“警察有什麽了不起,我們又沒有犯法。”
“有沒有犯法到公安局後就清楚。”高個子說。
“到公安部我都不怕。”瞿煜秋揮舞著手掌。
沒有理他,而是對葉濤浪感興趣:“你是幹什麽的?”
“他是我的客人。”瞿煜秋站到葉濤浪前麵,“著名詩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葉濤浪。”
以為嚇倒對方,沒想到人家一陣竊喜。
接著又問餘銀地和熊文鬥。
問完之後宣布:“誰批準你們成立學會?你們這是非法###、非法結社、非法傳播反動言論。”還加上一條――非法出版,瞿煜秋的三本詩集有一本沒有書號,有一本是香港書號。
怎麽與“反動”沾上邊?
熊文鬥還沒有明白過來就被塞進吉普車。
十
消息很快傳到熊家大灣,謝瓊意嘴裏不停念叨“怎麽辦?”。
她一個農村老太婆能有什麽辦法,除了認識大隊、生產隊幾個幹部外,出了村口就是一團漆黑。
不能坐視不管,文鬥是她後輩子指望,得想辦法把兒子弄出來。
找誰呢?
對了,找周守歲。
不能空手求人,得捉兩隻雞。
趕緊行動。
卻是捉雞不成反蝕兩把米。
舍難求易,跑到雞窩掏雞蛋。
隻有五枚,拿不出手。跑到鄰居家借了三枚,用手袱係好,這才出門。
這種事怎麽開口?與人家非親非故要是人家不肯幫忙怎麽辦……越想越多,背後的汽車喇叭聲一陣緊似一陣,她就是不肯讓路。
停車。
司機粗暴地將她推到一旁,罵她找死。
這才發現身後有車。
又不是故意的,憑什麽罵人?
又是一句“好狗不擋路”。
惹怒了她。
老娘今天偏要攔在路中間,你能把老娘吃了不成?謝瓊意發起強勁。
還真拿她沒策……隻得求她網開一麵。
不走,還在氣頭上。
開車人上車,坐車人下車;是黎明保。
沒想是黎明保,謝瓊意頓時亂了陣腳。人家是好人,要把文鬥弄到地區廣播局……趕緊讓路,並賠不是。
黎明保不僅沒有怪她,還請她上車。
司機的嘴噘得像豬八戒。平生不願看人家臉色。
黎明保將她扶上車。
車子發動後黎明保主動與她攀談。
她將兒子的事告訴他,希望對方能解燃眉之急。
適得其反,黎明保抱怨道:“這孩子也是的,怎麽這樣不爭氣?我還準備叫他跟我一起去地區,沒有想到……”
不說了。
司機找到發泄機會:“黎局長最瞧不起四兩棉花不用彈的人。”
說他文鬥。謝瓊意替兒子申辯,說文鬥膽小,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
黎明保就坡下驢,正好辭了熊文鬥。當初與周守歲搶文鬥是頭腦發熱,更是想顯示權威。把一個沒有城鎮戶口的人弄到自己身邊是跟自己過意不去,農轉非非常棘手,老婆的親侄子在廣播局做了三年臨時工,至今沒有解決城鎮戶口。不是他沒有權力,而是鞭長莫及;要是當了縣委書記就不存在這個問題,偏偏是廣播局長。老婆成天嚼蛆,說他冤枉當了一個正縣級幹部。能有什麽辦法,隻能逆來順受。如果再弄一個沒有戶口的人過來,不是多了一個嚼蛆的人?正愁沒有借口,沒有想到機會送上門來。這下好了,誰也不會說他說話不算話,隻能怪他本人不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