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誇張,他往那裏一站,大堂瞬間金碧輝煌,好像變得值錢了。

蔣舟同從看到他的一瞬間,就有了種不詳的預感。

當他大搖大擺向自己走過來的時候,他甚至有種扭頭就走的衝動。

但是趙思媛還在這裏,他沒辦法一走了之。

路行危走路帶風,停在趙思媛背後,朝蔣舟同挑了下眉頭,做出一副意外的表情。

趙思媛看了看蔣舟同,又看了看突然出現的男人,疑惑問道:“你們認識?”

“不認識。”

“當然。”

兩人異口同聲道。

趙思媛有點費解,在她的印象裏,蔣舟同雖然外表冷淡,但從來不曾對別人惡語相向,而麵前的男人明顯認識他,他卻裝作不認識的樣子,看起來對於男人的出現並不歡迎。

路行危沒理他,半步上前,朝趙思媛伸出一隻手,笑容恰當:“你好,我是路行危,蔣舟同的朋友,你呢?”

路行危雖未深諳人情世故,但接人待物這種官方客氣的事情頗為得心應手,可以說他想表現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絕對可以騙過任何人。

聽到他的名字趙思媛明顯一愣,沒有失神太久,她起身回握住路行危的手,男人似乎不想碰她,手指剛挨著就立刻縮了回去。

趙思媛禮貌笑了笑,說:“我是趙思媛。”

蔣舟同站在旁邊冷眼看著路行危,想知道他搞這麽一出打算幹什麽。

路行危並不滿意趙思媛的回答,問道:“趙小姐和舟同是……”

趙思媛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蔣舟同,如果說起來她跟蔣舟同連朋友都算不上,所以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蔣舟同道:“她母親和我媽是朋友。”

隨後沒等路行危反應,他問趙思媛:“你餓了嗎?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趙思媛點了下頭,“好啊。”

她感覺氣氛有點奇怪。

路行危眯起眸子看向兩人,“說起來我也有點餓了,不如一起吧?”

蔣舟同眉頭一皺,不悅地看著他。

趙思媛左右看看,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最後發現他們都沒說話,就硬著點頭道:“好啊,既然你是舟同的朋友,那就一起吧,正好多一個人可以聊天。”

蔣舟同後悔了,他早上就不該告訴路行危,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就行了。

三人離開大廈,走在路邊不時就能遇見幾個盯著他們看的路人。

蔣舟同不知道路行危想做什麽,怕他沒有分寸會讓趙思媛不舒服,可出乎意料的是,一路上下來,路行危沒有任何異常行為,跟在蔣舟同右手邊,聽他和趙思媛說話,自己偶爾插一句,像個完美的工具人。

到最後,蔣舟同都有點懷疑,他可能是真的不小心碰見了自己,因為他好像從來沒有告訴過路行危自己在哪裏工作。

蔣舟同雖然在和趙思媛閑聊,可有一半的注意力都在路行危身上,過馬路的時候沒有注意,一輛賣牛奶的摩托車從身邊擦過,路行危眼疾手快把他拽到跟前來,死擰著眉頭,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跟別人聊天就不知道看路了?”

趙思媛有點尷尬,問蔣舟同:“你沒事吧?”

蔣舟同搖頭,頓了頓,又對路行危說:“謝謝。”

路行危努嘴,“看路。”

蔣舟同本來想帶趙思媛吃一家火鍋,但是路行危不愛吃重油的東西,看樣子他也打算死跟著不走,當著趙思媛的麵他又不能直接趕人,最終還是決定去吃一家川菜。

吃飯的過程中,比蔣舟同想象中的和平,路行危就像一個長得好看的花瓶,不說話,悶頭吃,隻是偶爾抬頭看蔣舟同一眼,或者蔣舟同拿公筷給對方夾自己麵前的菜時,他會在桌子下用長腿去撞蔣舟同的膝蓋。

起初路行危的存在讓趙思媛有點不適應,但發現他並不多話之後,漸漸就放鬆了。

飯桌上兩人聊了些大學的事情,路行危一開始聽得認真,想多了解一些蔣舟同的大學生活,可蔣舟同不愛多說,都是趙思媛在講她的學校,路行危完全失去了興趣,單手撐著下顎,百無聊賴看著二人。

約會?這麽無聊的約會,也隻有蔣舟同不介意。

蔣舟同和趙思媛聊了一會兒,忽然發現身邊不時碰他一下的人沒了動靜,餘光掃了一眼,路行危撐著下顎睡著了。

昨晚徹夜未眠,白天估計沒睡幾個小時,眼底黑眼圈明顯,眉頭輕輕皺起,看起來很是疲憊。

蔣舟同遲疑片刻,起身想把桌邊的賬單拿過來掃碼結賬,結果剛站起來,路行危一下攥住他的手腕,把他往椅子上一拽,睜開眼睛麵露不善,“去哪兒?”

動作十分強硬,語氣十分理所當然。

蔣舟同有點想笑,他以為路行危好脾氣的樣子能多裝一會兒呢。

“拿賬單結賬。”

路行危掃了一眼,拿起遞給蔣舟同。

“我來吧。”趙思媛說。

“我們是東道主,怎麽能讓客人結賬呢。”路行危越俎代庖,把賬單放在蔣舟同手裏。

蔣舟同本來就是要自己結賬,聽到路行危的話,他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不明白路行危怎麽好意思把他們劃分到一起,還用那麽熟稔的語氣說“我們”。

趙思媛愣了一下,不免多看路行危一眼,他儼然是一副女主人的口氣,他們是一家的,而自己是客人。

雖然這麽說沒錯,可就是有哪裏怪怪的。

蔣舟同懶得搭理他,也不想多費唇舌,打開手機掃碼結賬,一邊輸入密碼一邊道:“困就早點回去。”

路行危精神了一下,“你也回去?”

蔣舟同道:“不回去。”

路行危壓下唇角,“我不困,反正住在一起,我等你回家。”

趙思媛驚訝地說:“你們住在一起?”

這是事實,蔣舟同並不覺得有什麽,點頭道:“他家裏出了點事情,暫住。”

趙思媛了然點頭,又見路行危很困的樣子,說道:“要不然你們先回去吧?明天再出來玩兒。”

聞言,路行危皺了下眉頭,約一晚上還不夠?還有明天?

蔣舟同掃了他一眼,“沒關係,時間還早。你有什麽想看的電影嗎?我陪你去。”

現在時間的確還早,沒到七點,回去就太浪費了,所以趙思媛沒有推辭,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附近的影院。

“有一個文藝片還不錯。”趙思媛道。

蔣舟同沒什麽意見,他看電影類型比較雜亂,正想用手機訂票的時候,旁邊突然響起一個煞風景的聲音:“文藝片?有戰爭片嗎?”

蔣舟同真的好奇,在這些方麵路行危怎麽可以做到臉皮這麽厚,說帶他一起去了嗎?

趙思媛看了一下,說:“有,你想看嗎?”

路行危在問答網站裏看見過,和一個女生出來約會,如果想讓她討厭你,那就帶她看戰爭片。

沒等蔣舟同說話,路行危點頭:“嗯,銘記曆史。”

蔣舟同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腳,對趙思媛說:“你選你想看的,不用管他。”

路行危臉色頓時難看了些。

他來這麽久,蔣舟同就沒正兒八經跟他說過幾句話,全程都在跟趙思媛聊天,當初和自己交往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麽會說。

這些他都忍了,可看電影不是情侶才會做的事情嗎?你倆在一起了嗎就看電影?蔣舟同當初就沒跟他一起看過。

行,看也行,他沒說不讓看,為什麽看電影還非要選趙思媛喜歡的文藝片?

要是放在以前,路行危能氣得把桌子都掀了。

可現在不一樣,他還沒讓蔣舟同看見他的變化,所以隻是雙手往胸前一環,冷著臉一言不發。

那臉色冷得能掉冰碴子了。

蔣舟同轉頭看見他的表情,心裏也來氣了。

“你自己去看戰爭片。思媛,訂兩張文藝片、一張戰爭片,我們門口集合。”

路行危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趙思媛發現他們氣氛有點不對勁,跟有仇似的,一時間有點尷尬。

“不用,訂文藝片。”路行危氣鼓鼓地看了他幾眼,別開頭,讓了步。

最終,蔣舟同訂了三張文藝片的電影票。

前往電影院的路上,路行危一個人跟在後麵,心裏越想越氣。

他不知道第幾次覺得自己有病。

人家蔣舟同出來約會自己摻和什麽?明知道他肯定會根據趙思媛的意願做選擇,他非在這兒強什麽?有什麽意義嗎?

蔣舟同的事兒跟自己有一毛錢關係嗎?

他是不是閑的沒事幹才在這裏浪費時間?蔣舟同心裏指不定怎麽罵他礙眼呢。

對啊,蔣舟同都說了跟他待在一起是折磨,跟趙思媛的時候開心得很,他幹嘛要在這裏自取其辱?

路行危一個人在後麵生悶氣,蔣舟同也莫名變得心不在焉起來。

他知道自己沒做錯,趙思媛是客人,他不可能讓客人陪路行危去看戰爭片。

趙思媛在旁邊跟他說著什麽,他勉強聽著,做出回應,盡量不讓自己忽視她的話。

“小心。”

前麵走過來幾個醉漢,趙思媛提醒一聲,見蔣舟同沒有反應,想把他拉到自己身邊來,結果還沒碰著他的胳膊,就被路行危一把拽到自己麵前。

路行危冷著張臉,幾乎咬牙切齒,“看路!”

蔣舟同看他一眼,想說自己其實看見了,可以避開,思考片刻,還是沒說。

“不是隻有今天才能看電影。”

半晌,蔣舟同在他身邊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