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覺得有些尷尬，更多的是難受，之前每次回娘家看爹娘，她都帶著吃的喝的，也就是今個兒出了楊**這事，她才沒帶。
親娘竟然這樣說她，這，這是要否認她之前對她們所有的好啊！
馮婆子卻還沒罵完，想了想，又朝著楊氏道：“之前讓你賣掉那個沒爹沒娘的賤丫頭，你咋還不賣呢？”
之前她可是跟楊氏商量好了，將程因因賣給她們村裏的劉地主，劉地主答應給兩袋粗糧。
兩大袋粗糧啊，那可是能支撐她們一家人半個月了。
馮婆子眼珠子轉啊轉，仿佛賣掉程因因，換得的那些糧食，全都要進她們楊家人的口袋裏。
楊氏一聽，臉色更加難看了，要賣掉程因因的想法，就是她娘攛掇的，被婆婆發現了，才導致分了家。
要不是分了家，如今程老太手裏的十來條魚，就全都是她們的了。
“娘，你還說呢，要不是因為你，我婆婆也不會跟我們分家了，要不是分了家，如今我婆婆那裏的十幾條魚，就全都是我們家的了。”楊氏有些生氣地責怪馮婆子。
馮婆子一聽，來精神了，“你說啥？你婆婆那裏還有十幾條魚？咋回事，怎麽那麽多？”
“還不是我們村長說了，那水塘是程因因那個死丫頭找到的，魚自然就多分了一些給她們。”楊氏覺得很不公平。
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找到水塘？說出去誰信啊！
不過也是奇了怪了，村裏的人竟然都信，除了她跟程福源。
在楊氏看來，村裏那些人估計是餓壞腦子了，聽了村長的話就深信不疑，不像她，還清醒理智得很。
馮婆子得了這麽重要的消息，心裏嘀咕著，也不準備繼續留楊氏了，便急忙打發她回去。
楊氏瞪了楊**一眼，才慢悠悠離開楊家村隊伍，趁著月色往程家村的隊伍走。
回到自家休息的地方，一大家子人竟然都吃完飯了，楊氏掀開鍋一看，好家夥，那麽大一條魚，如今隻剩下一根大魚刺。
飯也沒了，湯也沒了，楊氏舔了又舔那大魚刺，帶著一肚子氣睡下。
——
入夜後，四周都安靜了。
因因趁著奶奶睡著了，悄悄掀開竹簍的蓋布，將程老太收在竹簍裏的魚全部搬進糧倉，放在了冷藏櫃裏，冷凍起來。
如今天氣炎熱，這些魚她們根本吃不完，放在冷藏櫃裏，可以保鮮很長時間。
做完這些，因因剛從糧倉出來，準備躺在奶奶身邊，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稀稀疏疏的腳步聲。
腳步聲很輕，但是，對於聽覺及其敏銳的因因來說，聽得格外清晰。
不會是小偷吧？因因第一反應，就想到了這個，畢竟白天她們家分了那麽多魚，村裏人可全都看著呢！
這一路逃荒，誰家都沒有多餘的糧食，有不懷好心的人，也是很正常的。
因因趕緊推了推程老太，程老太一個激靈，抓起手邊的木棍，朝著前麵大喊一聲，“誰？”
不遠處的腳步聲一頓，似乎有些慌張，正好踩斷了麻三撿回來的那一小垛幹柴，在寂靜的黑夜裏聽得格外清楚。
程老太原本隻是下意識反應，此時聽到聲音，立馬將程因因摟在懷裏，大聲喊著：“來人啊，有賊！抓賊了！賊來偷東西了！”
對方似乎嚇了一跳，立馬轉身就逃，程老太護著程因因不敢去追，但村裏人聽到了聲響，已經有不少人都醒了。
一時間，村裏隊伍鬧哄哄起來，村長帶著幾個壯漢，已經行動起來了。
沒一會兒，程老太就聽說了，偷東西的賊被抓住了！
村裏人聚在一起，舉著火把，將黑夜照亮，程老太看清楚了，那偷東西的賊，竟然是楊氏的親弟弟，楊順！
“村長，要我說這偷東西的賊，就該活活打死，讓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知道怕，哼，偷東西還敢偷到咱們村的隊伍裏來！”楊氏站在人群外大聲說著。
她並沒有瞧見，背對著她被人捆住雙手的賊，長得跟她唯一的親弟弟，一模一樣。
在聽到她的話後，楊順掙紮得更加厲害了。
程老太默默看著，默不作聲，腦海卻轉得飛快。
想了又想，還是覺得是楊氏回娘家了，還跟她娘家人說了什麽，要不然，她娘家弟弟怎麽會專門來偷她的東西？
幸好因因半夜醒了，要不然，她們祖孫的那些吃的，都要被偷走了，接下來都得喝西北風去。
村長冷著臉，將堵住楊順的嘴的髒布拽了出來，讓他開口說話。
楊順害怕極了，沒想到自己頭一回出來偷東西，該死的程老太就那麽警惕，三更半夜的，還喊人來抓住他。
不行，他不能承認，否則程家村的人要活活打死他。
“姐，姐夫，救我啊，是我啊，順子。”楊順急忙朝著方才楊氏說話的方向大喊。
楊氏定睛一看，差點沒嚇得腿軟。
偷東西的賊，竟然是她的親弟弟，這，這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村長，這怎麽是我弟弟啊？這一定是弄錯了吧？村長，你趕緊讓人給我弟弟鬆開啊。”楊氏急了，扒拉著人群擠進來。
村長自然是認得楊氏的弟弟楊順，畢竟兩個村子隔得也不遠，也不是什麽大村落，誰家什麽親戚，都是臉熟的。
見楊氏擠進來，不管不顧就給她弟弟解開繩子，村長皺眉，村裏其他人也不讚同了。
“我說楊氏，原來這賊是你弟弟啊，三更半夜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來我們村裏偷東西。”
“就是啊，晚飯那會兒，楊氏娘家侄女不是才來搶了咱們小因因的糖嗎？不會就是這個弟弟的女兒吧？”
“楊氏就一個弟弟，娘家侄女，那就一定是這個弟弟的女兒了，哎呦，真是有什麽老子就有什麽子女，嘖嘖，老楊家真是每一個好東西。”
“嘖嘖，也不知道楊氏是不是也跟她娘家人那樣，以後不會偷咱們東西給吧？......哎呦，這程福源咋想的，之前看著還挺聰明的，怎麽就娶了楊氏這樣的當媳婦？”
村裏人議論起來，站在一旁的程福源隻是冷著臉，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但在聽到有人說他時，程福源再也淡定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