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虎聞言,點了點頭,其實公子的想法跟他是一樣的,萬幸啊!

要不然,自己送公子回城,都打算返回來看看程大娘跟因因了,畢竟臨安府安頓逃荒來的百姓,也不知道會不會欺負人。

這些下麵辦事的人,總有那些欺善怕惡,不長眼之輩,要是衝撞了程奶奶跟因因就不好了。

隊伍一路高歌,往郊外的安頓點走,到了地方的時候,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說是臨安府的安頓點,實際上,就隻有一個破房子,裏麵有幾個官差把守,附近卻不見什麽村落跟閑人。

見來了一村子的人,官差出來問話。

程金華跟楊家明急忙站出來,因因跟程老太也下了馬車,站在一旁看著。

“官爺,我們是從中州府逃荒來的百姓,我們都有戶籍文書作證的。”程金華說道。

官差一番查驗,互相對視一眼,說道:“行,我們查過了,你們這兩個村子的人,可以去一個地方安頓。”

“從這裏出發,一直往前走十裏地,會看到一口池塘,那裏蓋了一些簡陋的茅草屋,專門收留你們這些人的。”

官差說完,跟小房子裏的官差一陣嘀咕,派出了兩個官差,準備親自帶他們過去。

程金華愣住,方才他沒聽錯吧?還有十裏地?

眼看著天色也不早了,再走十裏地,那大夥也不知道還撐不撐得住啊。

因因猶豫片刻,皺眉問道:“官差哥哥,敢問有沒有近一點的安頓村啊?”

官差冷笑一聲:“喲,小姑娘,你還挑上了?有村落收留你們就不算不錯了,可別不識好歹!”

因因被他的笑聲嚇得後退。

“哎,官爺,我們因因還是個孩子,你被這麽大聲說話,都嚇到她了。”程金華趕緊站出來,伸手將因因擋在身後。

其中一個官差,長得虎背熊腰,聲音粗獷,朝著程金華竟然還拔了劍,眼裏滿是挑釁與不屑,“怎麽的,鬧事是吧?告訴你們,我這劍可沒長眼睛!”

幾個窮酸流民罷了,有地方給他們住就不錯了,還敢挑來挑去。

因因有些後悔,都忘了,這個時代跟自己之前的時代完全不一樣,這裏的官差可不會跟你講什麽道理法治。

“村長伯伯,都是因因不好,因因不該問這些的。”程因因有些愧疚。

程金華卻擺擺手,“不怪你,你也是為了村裏人著想,沒事的,兩個多月咱們都過來了,也不差這點路程。”

“官爺,那就勞煩你們帶路,帶我們過去吧。”

官差見程金華態度懇切,才冷哼一聲,將拔出來的劍收回去。

一旁沒吭聲的袁珩聿,靜靜地走上前,問道:“去,把你們頭兒給我叫過來。”

“你誰啊你?一來就要見我們頭兒,毛都沒長齊你小子!”官差嘲諷地看著袁珩聿。

袁珩聿不過十來歲的少年郎,因著一直趕路,身上再華貴的衣裳,此時也是灰撲撲的,有些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

原本白皙的臉龐,此時也多了一些暗沉,看上去倒是像個普通人家的孩子。

也難怪官差沒看出什麽特殊之處。

“放肆,我家公子不是你能誹謗的!”蕭虎站出來,抽劍指著嘲諷的官差。

官差一看,腿都軟了。

蕭虎冷哼一聲,拿出袁珩聿的信物,揚了揚道:“你聽好了,我家主子是鎮北王府的世子,也是陛下親封的五品將軍。”

其中一個官差忍不住激動問:“鎮北王府世子?那個一家子都戰功赫赫的,老鎮北王的後人?”

“小的拜見世子,小的有眼無珠,方才沒認出世子,求世子恕罪。”

袁珩聿神色冷冷,沒讓他起來,隻是問道:“你方才是說,這附近已經沒有能安頓逃荒來的百姓的村子了?”

“有,有有,方才是小的一時沒想起來,小的這就去安排。”

官差也不是傻子,袁珩聿能跟這些逃荒來的百姓一起,說明肯定是有關係的。

而罵了因因的驃型大漢,知道袁珩聿的身份後,雙腿忍不住打顫,急忙朝著袁珩聿磕頭道歉。

“世子,小的錯了,小的有眼無珠,衝撞了您,求您饒了小的這次吧!”

因因早已看呆了,她自從穿越過來,自認為心裏已經接受了這裏的文化風俗。

但是,直麵這種尊卑場景,她的心靈還是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袁珩聿冷聲道:“你不是衝撞了我,是衝撞了因因。”

因因?驃型大漢一愣,看向方才被自己嚇到的小姑娘,立馬轉身,朝著程因因磕頭。

“小姑娘,方才是我有眼無珠,嚇到你,求你原諒我吧。”

因因:“......”

一個這麽高大的漢子,竟然跪在地上向她磕頭求饒?她會不會折壽?!

因因迅速跑向袁珩聿,可不想受那漢子的磕頭。

漢子沒忍住,直接大聲哭出來了,他完了,小姑娘不肯原諒他,那他的差事就算是做到頭了。

一家老小,可全都指望著他掙錢養家糊口呢!

也怪他自己,自從做了官差,心就越發飄了,也越來越看不起跟他一樣出身的百姓。

怪他自己,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漢子哭得很大聲,整個隊伍的人都聽見,有人嘲笑,有人神色複雜。

因因愣住,仰著脖子問袁珩聿,“他這是咋的了?我可沒對他做什麽!”

袁珩聿冷笑一聲,“他活該,你別管了。”

因因抿嘴。

很快,方才的官差就回來了。

“世子,離這裏最近的地方,也有一個村子,能安頓這些百姓,不過那村子之前已經有幾戶人住進去了。”

因因一聽,才一裏地,眼睛都亮了。

袁珩聿看著因因的樣子,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笑,“那就去這個村子!”

官差急忙點頭,主動走在前麵帶路。

跪在地上的官差急了,嚎哭得更加大聲了。

因因似乎想到什麽,朝袁珩聿道:“聿哥哥,算了吧,方才他也道過歉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袁珩聿朝著蕭虎使了眼色,蕭虎朝著跪在地上的官差走,也不知道嘀咕了幾句什麽,便見到那官差站起來了,抹著眼淚,朝因因感激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