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國
一天後,張有銀從羅薩裏奧市趕到了布宜諾斯艾利斯。張有銀是山東人,他身材魁梧,四十多歲,1米7多的個頭,因為當過兵的緣故,身板挺直,退伍複員後趁著改革開放的春風,他弄了一條水泥船,賺了點錢,蓋了房子又換了一條鐵船,不久又貸款買了一條,每個月有五六千的收入,小日子過的很滋潤,不出意外的話,十年的工夫,他的家裏能存上幾十萬塊錢,讓他舒舒服服過上下半輩子。直到五年前,他妻子同學的丈夫段剛從阿根廷回來,他的生活軌跡改變了,中國足球的曆史也改變了。
段剛也是一個豪爽的北方漢子,原來是一個中國乙級聯賽的職業球員,中國的足球在衝擊德國世界杯未果後,足球環境日益惡劣,大批的球員下崗,他失去了職業,就跑到了阿根廷打工,在回家探親的時候也給他所在的博卡青年俱樂部青訓基地挖掘有足球天賦的孩子賺點外快,他這次到棗市是看望自己的老嶽的。
張有銀本人也是個球迷,他和段剛一見如故,經常在一起喝酒看球罵中國隊。一個很偶然的機會,段剛看到自己的兒子段軒教張有銀的兒子張凡踢球,他立刻就被這個孩子的運動天賦驚呆了。別看張凡的年齡比段軒還小了兩歲,但是速度比段軒要快,而且段軒教他的帶球停球過人等動作,他隻看過一遍,就能做出來,和段軒玩單挑時,竟然一點也不落下風。段剛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確實有天才存在,因為他的兒子也曾經被人稱之為天才的,這次他回中國的目的就是想把自己的兒子帶到阿根廷去學習足球的。
作為一個曾經的職業球員,段剛知道自己撿到寶了,隻要自己把這個孩子帶到博卡青年的俱樂部去,俱樂部肯定會獎勵自己一大筆錢,更重要的是自己為國家發掘了一個足球天才,一個幾十年不得一遇的天才,中國太需要天才了,在中國這樣的大環境下,隻有天才才能把中國帶出低穀,帶出泥潭。
於是段剛串同自己的老婆極力勸說自己新結識的好友張有銀送張凡學習足球。他把張凡誇成了天上有地下無,百年罕見天賦異稟的超級天才,似乎隻要張凡到阿根廷一去,一代球王就此產生,中國足球馬上騰飛,張有銀如果不讓張凡去博卡青年去訓練,就是在暴殄天物,不僅害了自己的兒子,還將成為阻礙我們偉大祖國足球崛起的罪魁禍首,最後段剛許諾,如果張有銀願意去阿根廷打工的話,他負責幫張有銀找工作。
張有銀是個球迷,一直夢想著中國足球能強大,但是他對中國足球的現狀還是有清醒認識的,搖頭道:“當年李金羽那批也曾經到巴西去學過,回來之後也沒見有多厲害,中國足球就是一個大醬缸,學得再好回來也給毀了,你沒有看到趙本山收購遼足才半年,現在連小品王的帽子都丟了,改行拍電視劇去了,你就不要害凡兒了。”
段剛兩眼圓睜,作極其憤怒狀道:“哥哥這是咋說話呢,我能把咱侄子往火炕裏推嗎,以凡兒的天賦,怎麽會進中超這樣的垃圾聯賽呢,他肯定會留在博卡青年,然後進入歐洲五大聯賽,成為天皇巨星的,那時可以說是名利雙收,哥哥你就等著享福吧,我敢跟你發誓,如果凡兒成不了巨星,我把姓倒過來寫,然後從阿根廷爬回中國。”
張有銀的心動了,不過後來讓他下定決心的還是他兒子對足球的癡迷,張凡自從跟著段軒學會踢球之後,天天和段軒粘在一起去體委踢球,連吃飯都得去喊才回來,而且晚上必須抱著足球才能睡著。
“孩子這麽喜歡足球,你看是不是讓他跟著段剛去阿根廷?”張有銀把自己的想法向自己的妻子王雲說了。
“什麽?讓凡兒去阿根廷,他才八歲啊,有銀,你怎麽這麽狠心,難道他不是你的親生骨肉。”王雲堅決反對,她對自己的丈夫看球都持反對態度,更不要說讓最小的孩子學踢球了。
“聽說職業球員一年能賺好幾百萬美元呢,再說了段剛的兒子段軒也去阿根廷。”張有銀**道。
“瞎說,有那麽多嗎?”王雲象臘月的蘿卜——動心了,“不知道學費是多少?貴不貴?”
“聽段剛說要十幾萬比索。”張有銀道。
“十幾萬比索是多少?”王雲哪裏懂這些外幣的匯率問道。
張有銀也不清楚具體是多少,道:“也就是二十多萬人民幣吧。”
王雲再次睜大了眼睛,道:“二十幾萬,你瘋了,我們哪裏有這麽多錢,凡兒他姐還在上學,林兒就要中考了,你還想不想過日子了。”
張有銀胸有成竹的道:“這個我已經想過了,這兩年船的生意還可以,但是由於南水北調工程開始後,可能就會停航,我想把咱家的兩艘船賣了,加上存的那七八萬,交了學費,還能有剩餘,我們再開一個批發部,你在家看著,我跟段剛去阿根廷打工,聽說一年也能賺十幾萬呢。”
“好啊,你個老狐狸,原來你早就打譜好把我和林兒留在家裏,不,我不看著什麽批發部,我也去阿根廷。”王雲佯怒道。
“好老婆,我這不是和你商量的嗎?你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私自做主啊。”張有銀聽妻子的話音已經同意了兒子去阿根廷,忙賠著笑臉哄媳婦。
“哼!諒你也不敢。”王雲的怒氣消了,夫妻兩人商量起送孩子出國的各項事宜來。
夫妻兩人商量好以後,把船賣了,然後在街道上開了一家批發部,辦好出國務工的護照,等暑假一結束,張有銀就帶著張凡跟段剛去了阿根廷。
“博卡青年青訓基地到了。”公交車上電腦的報站聲打斷了張有銀的思緒,來到阿根廷這麽多年,簡單的西班牙語他也懂了不少,張有銀下了公交車,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博卡青年的青訓基地。
“老張,出現了這種情況,我們能理解你的痛苦,但是他留下還有什麽意義呢?一年上百萬比索的醫療費用你能出得起嗎?當然不是俱樂部不願意出這筆醫療費,因為以阿根廷國內的醫療水平是不一定能治好張凡的,與其這樣不如讓你的兒子回去繼續學習,接受了高等教育後,象他這樣聰明的孩子不會比別人生活的差的。”艾夫拉打著中國人常有的官腔說。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艾夫拉先生,您不是說過象張凡這樣的天才十幾年才能出一個。”張有銀有些低聲下氣的說。
“但是這樣的病,一百萬人中也碰不到一個,你就不要求我了,我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你不要再羅嗦了。”艾夫拉一臉的晦氣加不耐煩的說,也難怪,張有銀已經在經理室磨了一個上午。
“再想想辦法吧,艾夫拉先生,您發發善心,張凡一定會成功的,為了培養他我們家已經傾盡所有了。”張有銀這個生活壓不垮的硬氣漢子為了兒子哀求道。
“說這麽多不就是為了要退點學費嗎?你們中國人......,算了,本來按照合同的規定,學費是一律不退的,現在我退你五千比索,噢,就六千吧。好了,好了,就這樣,我還有事情,瑪麗小姐,你領他去財務。”艾夫拉一臉的鄙夷之色,象避瘟神一樣的匆匆要走。
張有銀聽到艾夫拉說到中國人時的神態,血液一下子沸騰起來,仿佛又回到了當兵的時代,他的腰板一下挺得直直的,怒視著艾夫拉道:“艾夫拉先生,請你不要侮辱中國人,中國人再窮,也不接受別人的施舍,聽說你也在中國呆過很長時間,我想你應該聽說過廉者不受嗟來之食的故事。”
張有銀說完後,轉身大步離開了經理室,留下目瞪口呆的艾夫拉和他的秘書瑪麗小姐。
“侏儒症!自己的家族哪代也沒有過這種病啊。”張有銀出了經理室去找段剛,他邊走邊喃喃自語,他的眼裏充滿了絕望。
博卡青年青訓基地的足球場上,張凡在一群比他高一頭壯一倍的小球員中有點雞立鶴群,但是他的球技確實鶴立雞群。
變向,加速。再變向,再加速。張凡已經過掉了對方所有的後衛,包括出擊的守門員,他把球挑起來,一個魚躍把球頂進了球門。
“我們贏了,今天你們請客。”張凡抱著過來慶賀的隊友向另一個隊的段軒說。
今天張凡所在的13歲組和段軒所在的15歲組舉行了一場小友誼賽,輸的一方請客,13歲這一組全場死守,最後憑著張凡的一個精彩進球擊敗了段軒所在的15歲組。
這時段軒看到了張有銀的到來,向張凡喊道:“張凡,你爸爸來看你了,我爸也來了。”
“爸,你怎麽來了,看到我進球了嗎?漂亮吧?”張凡這才注意到父親的到來,跑過來興奮的道。
張有銀和段剛已經在場地旁邊看了好一會,原來每次看到兒子過人進球他的心裏都充滿了幸福和驕傲的感覺,但是現在有的隻是痛楚,兒子就要離開他最心愛的足球了,等待著他的將別人歧視的目光。
”我來看看你的,家裏有點事,你得跟我回去。“張有銀竭力克製住自己的傷感道。
”爸,我可能回不去了,周日我們還有一場和河床青年隊的比賽呢。“張凡以為張有銀讓他回張有銀住的地方。
”小凡,你回去吧,你的位置有人替,教練已經批準了。“段剛和聲道,自從聽到消息,他的心裏就充滿了同情和不安,如果不是自己把朋友和他兒子帶到這裏,張家就不會損失這麽多錢了。
張凡的臉上霎時布滿了疑雲,8歲就離家在異國學習的他比一般的孩子要懂事的多,他沒有再問什麽,帶著老老爸回了宿舍。
宿舍很幹淨簡樸,就象是軍人住的,張凡隻拿了幾件東西就準備走,張有銀悶聲道:”東西都帶著吧。”
“都帶著?難道要回去很久嗎?”張凡的疑問更大了。
“是的。”張有銀道。
張凡默默的把東西都收拾好跟著父親離開了博卡青年的青訓基地,一路上不停的有年齡不同膚色不同的小球員跟張凡大招呼,看得出張凡在這裏名氣和人氣都很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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