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

廂房之中。

希月猛的拍案而起,雙眸中充斥著難以掩飾的怒火,憤憤不平道:“這幫賊子,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宗主您不敬!”

眾人沉默不語。

在聽了秦疏桐講述出有關『合歡宗』內亂的遭遇之後,心中皆是五味雜陳。

“宗主,你放心!”

攥緊雙拳。

脾氣火爆的希月暗自咬牙,沉吟道:“明日我就帶著麾下的門人回子母陰陽穀,一舉滅了那幫叛逆!”

“不必了......”

苦澀的一笑。

秦疏桐搖頭歎息,輕聲道:“如今的子母陰陽穀早已人去樓空,至於那些個叛逆的門人弟子,估計大多都已經投效了陳景榮,再去找他們算賬,隻會暴露咱們的行蹤,沒有任何實質的意義。”

言語中,滿是落寞的意味。

事實上。

在場的所有人心裏都清楚,所謂的『合歡宗』早已經名存實亡。

“宗主,可是......”

“希月。”

抬頭深沉地望向希月。

秦疏桐鄭重其事道:“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宗主,就要聽我的話,眼下有比鏟除叛逆更重要的事兒需要咱們去做。”

話說到了這兒。

希月也隻好作罷,隻能乖乖坐了回去,表情卻仍然有些不甘。

閉上雙眼。

丹青子暗自歎了一口氣。

他已然看出,整個『合歡宗』真正絕對忠於秦疏桐的勢力,正是被派到『天上人間』任職的這些男女。

倘若,當初不是為了支持自己開設店鋪。

秦疏桐就不會將自己的所有親信都調離出子母陰陽穀,如今的『合歡宗』自然也不會那麽輕易分崩離析。

“說正事吧......”

萬般無奈之下。

丹青子調整好心情,話鋒一轉道:“在場的諸位,都是值得信任的自己人,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切忌不可外傳。”

頓了頓。

丹青子掃視向眾人,繼續道:“陳景榮想要血祭雍州邊境,他陳家勢大,正麵對抗於我等不利,因此,在下與宗門內的長輩商議了之後,決定以懷柔施壓的方式,來應對此事。”

深吸了一口氣。

丹青子坦言道:“那就是捏造謠言,迫使陳家出麵,製衡陳景榮的行動。”

接下來。

丹青子默默起身,有條不紊地說出了計劃的詳細流程。

並且當眾事無巨細地分配了工作內容。

以上官傑為代表的散修團隊,還有『合歡宗』的弟子門人,都是執行這個計劃的關鍵所在。

“牛逼......”

嘴角一抽。

上官傑倒吸了一口涼氣,問道:“這點子是誰想出來的,簡直就是兵不血刃,插到了陳景榮那孫子的軟肋上。”

笑而不語。

丹青子自然是不能當眾將張顯靈的事說出來,隻能保持起沉默。

“就這麽定了!”

再次拍了下桌麵。

早就憋著一把邪火的希月信誓旦旦,沉吟道:“我會安排下去,讓大夥在接待客人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散布謠言,時間一久,那些來消費的家夥一定會信以為真。”

“沒錯。”

咧嘴一笑。

上官傑點了點頭,連忙附和道:“明天一早,我就去聯係幾個好兄弟,但凡一頓酒喝下來,假的也能變成真的!”

九州天下,尋常修士浩瀚如沙塵,個體能力自然是無足輕重。

但即便是螻蟻,數量一多也會發生質變。

常言道,人言可畏。

流言蜚語一起,就算陳景榮手中的勢力再強,也不可能擋住這道洪流,畢竟,天下悠悠眾口,誰又能堵得住呢?

欣慰地打量了一下眾人。

丹青子慢慢起身,朝著大夥拱手抱拳,信誓旦旦道:“在下代門中長輩謝過諸位,『青蓮劍宗』日後定不負此恩。”

一番商討過後。

在丹青子的帶領下,眾人將如今『天上人間』所有的庫存靈石盤點了一番。

留下了一部分當做日常用度之外,其餘的全都分配給了上官傑和希月兩人,用來當做謀劃運作所需的資金。

一直到了傍晚時分,眾人這才散去。

深夜。

皓月當空,繁星點綴。

丹青子獨自一人坐在庭院中,抬頭望著漆黑的星空,卻是有些感慨良多。

“這麽晚了,還不休息?”

冷不防的。

身後突然響起熟悉無比的聲音。

眯起雙眼。

丹青子沒有回頭,卻是早已知道了來人是誰。

身披悠長的白紗。

秦疏桐素麵朝天,一頭秀發高高地束起,褪去了精致的妝容後,仿佛又變成了幾十年前的那個無憂少女。

“你還不是一樣,也沒休息......”

閉上雙眼。

丹青子沉思了片刻,開口問道:“傷勢好些了嗎?”

自顧自地坐在了丹青子的身邊,秦疏桐默默搖頭,長歎道:“好不了的,一度為了壓製修為,我的丹田一再受損,除非能搞定陳景榮那家夥,讓他對我徹底死心,然後突破到『旋丹境』,依靠內丹來溫養幾年,或許才能徹底痊愈吧。”

聞言。

丹青子心中一陣刺痛,可表麵上卻不能顯露出來。

兩人之間始終有跨不過去的那道坎。

若是不理個清楚,怕是永遠沒有重歸於好的可能。

“當年那件事兒......”

躊躇了半晌。

秦疏桐依舊沒有忍住,主動開口道:“真相並非你想的那樣,你怪我,我能理解,但其實......”

“采陽補陰,殺人奪魄。”

突然打斷了對方的話。

丹青子直言問道:“這些事,與你是否有關?”

猛的一怔。

秦疏桐頓時百口莫辯,低頭苦笑道:“有關。”

長籲出一口氣。

丹青子慘然一笑,當即默默地搖了搖頭。

實際上。

他早就知道,當年那些事兒,並非是秦疏桐親自所為。

隻因,她如今還是處子之身,所以才會遭到陳景榮的覬覦。

可是。

即便不是她親自所為,當年那些采陰補陽的惡行,也定是與她脫不了幹係。

“行惡事,而不自知,這才是你我之間永遠無法修補的傷痕。”

默默起身。

丹青子轉身就走,輕歎道:“這世上有的事兒,一旦做過就回不了頭,亦如已經潑出去的水,誰也沒法再收回。”

夜色下。

獨留單薄纖細的身姿一人低頭不語,秦疏桐表情呆滯,幾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