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間。

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不清,天地鬥轉星移之餘,時間概念仿佛也變得撲朔迷離。

張顯靈隻感覺到一陣眩暈,轉瞬的功夫便又回到了漆黑的地宮內。

耳畔邊,隻剩下了長久的死寂。

“這些記憶......”

抬頭看向了懸浮在身前的『青蓮書』。

石椅上的幹屍表情動容無比,幹癟腐朽的身軀止不住的顫抖,仿佛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曆險。

“為什麽,現在才給我看?”

嗡......

散發出低沉的嗡鳴聲。

眼前的『青蓮書』仿佛擁有意識一般,隻能用悠揚的顫抖頻率來回應。

心情一度變得很是沉重。

張顯靈想要起身,卻發現耗去了大半的生機,僵硬的四肢根本無法移動。

“該死......”

蜷縮在高位上。

張顯靈暗自咬緊牙關,雙肩止不住地抽搐起來。

“都是騙局,修行的盡頭不是成仙,而是成為上界的奴仆,這樣的修行有什麽意義,修的又到底是什麽真?!”

此時此刻。

他才真正體會到了當年神虛老祖的絕望。

奮力登上了高峰,原本以為會有不一樣的風景,結果最終看到的,卻是無邊無際的屍山血海。

都說高處不勝寒。

可真到了這一步,張顯靈的心裏也隻剩下了無盡的絕望。

“祖師,祖師爺!”

沉重的大門外。

洛青陽卻是仍然沒有離去,跪伏在地麵上不停地呼喚著。

長籲出一口濁氣。

張顯靈仰頭苦笑,連忙調整了一下心情,輕聲應道:“我沒事......”

“太好了!”

門外的洛青陽微微一怔,連忙欣喜地開口道:“祖師爺,弟子還以為您......”

突如其來的托孤,讓剛才的洛青陽當場沒了主意,既不敢貿然闖入,也不敢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離去。

隻能待在地宮大門外,靜靜地守候下去。

如今見張顯靈有了反應,他心中的大石才算是落了地。

“行了。”

耷拉下眼皮。

高位上的幹屍精神萎靡,苦笑道:“去忙你的吧,我這邊需要修養幾日,沒特別重要的事兒,盡量不要前來打擾。”

“是,弟子領命......”

磕了個響頭。

洛青陽恭敬地退去,還以為祖師爺是剛才幫忙攔下了厲無常的天劫,受了些輕傷,所以才會如此有氣無力。

想著張顯靈隻要休息幾日,應該就會痊愈無恙。

唯有地宮中的幹屍自己清楚,他此刻的心境是有多麽的迷茫。

往後的路應該怎麽走?

張顯靈又該帶著『青蓮劍宗』的一眾門人何去何從,他都需要時間去沉澱,好好考慮這些問題。

......

寂靜的山穀中。

數十名修士在外圍嚴陣以待,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邊的動靜,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穀內的洞窟內。

炙熱的火光在夜色下顯得格外顯眼,升騰的火苗搖擺不定,將漆黑的洞窟照映得如同白晝。

“陳少。”

身披沉重的甲胄。

高大的男人單膝下跪,麵對著正在盤膝打坐的陳景榮,語氣恭敬道:“屬下派出去的探出回報,『烈焰教』已經被人一鍋端掉,河道陣法也被全部摧毀,幾乎沒有留下一個多餘的活口。”

聞言。

端坐在篝火旁的陳景榮眉頭輕輕一皺,沉聲問道:“『合歡宗』那邊可有消息,秦疏桐那個賤人,如今人在何處?”

目光一陣閃爍。

甲胄男沉吟了片刻,無奈道:“有關她的消息還未打探到,整個『合歡宗』也已經名存實亡,門下弟子四散各方,目前還沒能抓到一個活口......”

“混賬!”

猛地大喝一聲。

陳景榮瞪大雙眸,當即怒火中燒,毫無顧忌地怒斥道:“你們是幹什麽吃的,打探消息而已,既然如此的不中用!”

“屬下無能!”

甲胄男不敢抬頭,連忙應道:“有關『合歡宗』的消息,並非一無所獲,隻不過情況有些複雜。”

眉頭一挑。

陳景榮揚起下巴,強壓著怒火道:“什麽情況,說!”

深吸了一口氣。

甲胄男表情無奈,直言道:“數日前,我們在附近的大沽鎮中查探到,有一家名為『天上人間』的店鋪,似乎是『合歡宗』與其他勢力合夥開設,店鋪中的夥計,確實也有『合歡宗』的人!”

“『天上人間』?”

抬手托起下巴。

陳景榮沉思了片刻,問道:“那是什麽東西?”

“是一家,青樓......”甲胄男應道。

微微一愣。

陳景榮呆滯了一會兒,隨即不由得仰頭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有意思!”

默默搖頭。

陳景榮的笑聲在洞窟中來回**漾不止,包括甲胄男在內,其他人壓根不敢附和,隻能麵無表情地侍立在一旁。

“與『合歡宗』的人合夥開青樓......”

幾乎笑出了眼淚。

陳景榮扶麵感慨道:“不知道是誰想出的這個點子,倒是個難得的人才,有機會,本公子還真想與其結交一番!”

眾人沉默不語,心中已然百感交集。

這段日子以來,他們這幫人可謂是諸事不順。

先是各方麵受阻,隨後整個雍州境內又到處都是有關陳景榮的謠言。

搞得他們隻能躲到了深山中,生怕與陳家本部的人馬起衝突。

實際上。

如今這種形勢,陳景榮最應該做的,就是立馬返回陳家才對。

澄清事實,讓家族不再懷疑他,這才是當務之急。

隻可惜。

陳景榮性格倔強,說什麽也要捉出幕後造謠的黑手再走不遲,否則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

他的一切計劃和安排,全都胎死腹中,若是不找出那個與自己作對的勢力,恐怕心有不甘,久而久之,則會成為他修行路上的心魔。

有仇必報——

這是陳景榮的人生格言,他過慣了順風順水的日子,頭一次被人坑得這麽慘,無論如何也要找出罪魁禍首不可。

“與『合歡宗』合作開店的人是誰,你調查清楚了麽?”

聞言。

甲胄男猛的一怔,連忙直言道:“是一個叫做『青蓮劍宗』的本地小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