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小保姆最後的敲詐(2)
晚上窮花在外麵小攤子上吃了一盒五塊錢的盒飯,然後在七點鍾到了大春的地下室房間。一個多月沒見,大春看窮花反而覺得她胖了一些。大春首先問了靠山村裏的情況,得知自己父母親身體安康也放下了心。他又問了吳解放和金花的情況,窮花一一說了,接下來自然要談到窮花這次回來的目的。窮花說,她爹的藥大約還可以維持半個多月,如果現有的藥吃完後不能繼續服藥,剛換的腎有可能出現排斥反應,極有可能要壞死。所以她這次回來為爹買藥是刻不容緩的急事,但是比買藥更急的事是弄到買藥的錢。按她爹最低的維持用藥量計算,也就是現在用藥量的一半,每個月的藥費大約需要四千塊錢左右。如果隻是一兩個月的事情,她就是東拚西湊也許能夠應付,可是這幾種藥是終生要吃的。她爹活一年就要五萬塊,十年要五十萬,如果再活二十年呢?不是要一百萬嗎?假如咱能賣身救爹,咱也願意,可是有誰願意出一百萬來買咱呀?說著說著窮花失聲痛哭起來。
桂香聽窮花說到傷心處,也陪她一起掉淚。她見窮花傷心欲絕,就拿了毛巾打了水,讓窮花先洗個臉。大春此時也是一籌莫展。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唉!咱們命裏是個窮命也就罷了,咱叔咋又攤上這個怪病呢?老人們不是都說窮人命賤窮人命硬嗎?咱叔的命為啥不硬呢?”
桂香等窮花洗過臉後,就著現成的水也把臉擦了一把:“你講這些廢話管什麽用?發幾句牢騷病就好啦?現實的問題是錢!大家想想辦法能湊多少錢出來,算算買藥能撐幾個月,這才是正經事!”
大春讓桂香搶白了幾句,但是他覺得桂香說得在理,也就沒再多說話。仨人一起不做聲了。大春終於忍不住,首先打破了沉默:“窮花,你這次帶了多少錢來的?”
“咱這次出來沒帶錢,咱出來前把錢全部留給了爹。到了城裏以後,咱把銀行卡上的錢全取了,總共有二千九百塊,再多要一分錢也沒有了。”
大春又問桂香:“你想想看,咱們能湊多少錢出來?”
桂香抬起頭看著天花板想了幾秒鍾:“最多隻有兩千塊機動的錢。這原本是留著今年春節我回一趟貴州的錢。現在救人要緊,拿出來先救個急吧!”
大春在心裏算了一下:“咱們把兩邊的錢加在一起,至少可以買上一個月用的藥。先把這一個月對付過去,咱們下麵接下來再想辦法。”
桂香說:“接下來還有什麽辦法好想?你真還有什麽好辦法,為什麽現在不說出來?還要留到以後再說?”
“你今天怎麽盡在抬杠?咱的意思是走一步算一步,到什麽山打什麽柴。現在你有更好的辦法?”
“不是我有什麽更好的辦法,我是要你想想,如果一個月以後你想不出辦法來怎麽辦?現在不想想,到一個月後再想就太遲了!”
窮花見大春兩口子為她爹的事爭執起來,心裏更加難受:“大春哥,你倆都別說了,桂香說的話有些道理。如果一個月後沒錢再買藥,這一個月的藥買回去,意義也不是很大,最多讓咱爹多活幾天,咱爹終究逃不過一死。”
大春反問窮花:“照你的意思這回藥不買啦?”
“這次咱回來就是買藥的。藥咋會不買?既然這回的藥買了,下麵的藥還要繼續買!”
“買藥的錢咋整?”
“咱還要找徐家要錢!”
大春聽到窮花的話,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窮花,你在說夢話吧!徐家已經把你趕出門了,他們還會再給你錢?”
窮花從小包裏把黑賬本拿了出來:“咱手裏有這個,看他們敢不給錢?”
桂香問:“窮花,你手裏拿的小本本是什麽東西?”
“咱在徐家的時候,偷偷記下來的徐家的黑賬。”
大春不由大吃一驚:“徐家的什麽黑賬?”
“你們知道徐家的錢都是從哪裏來的嗎?他們收的都是下麵當官送的錢。咱把送錢的人和送多少錢都記在這個小本子上了。徐家敢不給咱錢,咱就去舉報他們!”
大春這下可真急了:“窮花,快把那個小本子給咱!讓咱一把火燒了它!你可知道,這個小本子會要了你的小命的!”
窮花一下子把小本子藏進包裏,不肯給大春:“咱看他們不敢對咱咋樣。當官的都怕死。咱的小本子能要他們的命,還怕他們不給錢?”
“窮花,大概你電視劇看多了。這是電視上壞人用的敲詐手法。你這樣做是敲詐勒索,犯了敲詐勒索罪,一樣要殺頭坐牢的!”
窮花確實是看電視看多了。電視台反複播出的女性犯罪電視連續劇《紅蜘蛛》、《紅問號》,教會了窮花不少的本領:“咱就是要殺頭坐牢,也要讓徐家的人先殺頭、先坐牢!咱隻要能救咱爹,咱啥也不怕!”
窮花從小養成的倔脾氣,隻要是她認準的事情,三頭牛也拉不回來。大春見窮花鐵了心,就想把事情緩一緩,等窮花冷靜下來再說:“窮花,你要做的這件事可是一件大事情,千萬不能魯莽。明天咱讓桂香先把兩千塊錢給你,你去醫院把咱叔的藥先買上。等事情辦好以後,咱們再坐下來慢慢談。你看咋樣?”
窮花本來隻有一個粗略的打算,怎樣去找徐家要錢根本就沒有計劃好。她聽大春的話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這件事情是需要好好合計合計:“咱聽你的,明天先去把藥買了,買完藥咱們再仔細商量一下咋辦。”
窮花走了。當天夜裏,大春、桂香,還有窮花,整整一宵誰也沒有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