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守在蘭州沿邊各城的守軍,看到那些堡壘寨方向升起的狼煙,就知道期待已久的西夏騎兵終於還是來了。這種幾乎每年一次的叩關,邊城的老兵們也習以為常了。

相比往年他們非常擔心,這些番邦騎兵會攻擊城池。今年各城的守軍,卻有些期待對方的到來。試一下他們耗費功夫修繕的城牆防禦工事,還有準備妥當的大殺器。

在這些城防軍跟邊軍期待的目光中,各城麵向西夏的平原之上,都騰起了一股衝天的塵土。待到馬蹄聲響起,城上的號兵立刻響起了刺耳的警戒號令。

一些還在營帳中休息的城防官兵,除了充當後備隊的暫時留守,其餘事先安排好的守軍全部上牆。那些工匠們打造的拋石機旁,也站滿不少青壯年待命。

原本這種殺敵之事,各城守軍都很少會讓百姓插手。可在這種情況下,趙孝錫卻提出軍民聯防的戰術。

由軍隊負責城防,百姓青壯負責搬運物資,以及操作這些隻需力氣的拋石機。隻要在戰時有所斬獲,百姓同樣可以獲得類似軍隊一樣的獎勵。

這種隻需賣把力氣,就能賺錢或賺糧食的差事。對不少入住邊城無所事事的百姓而言,自然是個不錯的好差事。因此,他們也很期待,站在身邊的號令官,等下能發出號令,讓他們也有一展身手的機會。

看著那些奔馳於塵土之前的番邦騎兵,在距離城牆一裏外停住腳步。城牆上的守軍官兵們,也都握緊了手中的刀箭,跟這些以往畏懼的番邦遊騎兵對峙了起來。

先前在壘寨前吃了虧的千人騎兵隊,他們此次從赫連鐵樹那得到的命令,就是襲擾這些蘭州沿邊的城池。盡可能調動,駐守在蘭州城中的大部隊,為後續大部隊攻城減輕壓力。

做為西夏的征東將軍,赫連鐵樹在排兵布陣上。自然也有可取之處。圍點打援這種戰術,對赫連鐵樹而言再簡單不過。

如果蘭州城的大軍不出城救援,那這種試探性的進攻,就會變成真正的奪城戰。先敲掉蘭州附近的小城。在對蘭州城進行合圍,其實也是一個赫連鐵樹想好的備案。

一句話,不管蘭州城的守城大軍出不出來,今天這個冬季。赫連鐵樹已然將收複蘭州,做為他出征必須完成的任務。若是能拿下蘭州附近的邊城,再向國內提議增兵,赫連鐵樹相信那位國主也會同意的。

兩軍對峙一番過後,番邦的千騎將們,習慣性的派出騎兵上前喊話。喊的話無非就是‘即刻打開城門投降,可免城中軍民一死。若敢抵抗。雞犬不留。’的恐嚇話。

麵對番邦騎兵們的老一套,今年底氣壯了許多的守城官,直接命令身邊的神箭手。以射箭的方式,告訴那些番邦騎兵。想奪城,可以!那就靠刀箭來取!

這種根本不帶談直截了當的回複。自然令一眾番邦騎兵群情激憤。每位千騎將,都立刻對守城官給出的回複做出了回應。那就是派出幾支百人隊,開始上演他們的騎射之術。

隻是令他們鬱悶的是,麵對這些遊騎對城牆實施的拋射,同樣學會了盾防之術的邊城守軍。一點不象以前那樣,在打擊不到番邦騎兵的時候,就射出了手中的鐵箭。

而是躲在盾牌手的防禦之下。死死盯著那些不斷射箭靠近城牆的番邦騎兵,一旦進入百步範圍。負責指揮的守城軍官,就會大吼一聲‘攻!’

等待那些在城牆下遊射騎兵的,就會是一波近距離的箭雨。就算有些城防軍的箭術不怎麽樣,在居高臨下的射擊之中,番邦騎兵也開始出現中箭落馬的情況。

望著城牆上邊軍比以往更鎮定的防禦。在堡壘寨前碰了一鼻子灰的番邦騎兵們,也覺得非常鬱悶。往年令宋軍聞風喪膽的騎射之術,今年似乎不怎麽管用了。

單憑他們一個千人隊,想在沒有任何攻城器械的幫助下,拿下一個有幾千守軍的邊城。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恐嚇戰術不管用。要靠真功夫,他們這點兵力肯定不行。

望著手下的百人隊輪番上演,換來的卻是不斷有騎兵落馬斃命,指揮作戰的千騎將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

更令他們不解的是,以往隻要他們攻城,這些城池的守軍,就人燃起狼煙請求大城派兵支援。

可今年他們攻了大半天,損失了過百人的騎兵,對方似乎一點不著急,這狼煙就是不點燃,似乎有意跟他們對射拚消耗。

盡管坐在戰馬之上,千騎將也能看到,城牆上不時也有守軍中箭。可相比對方有盾牌的防禦,他這些精銳的部下,卻沒什麽可遮擋的東西。

隻能靠各自的騎術,躲避從城牆上射下的如雨箭枝。但能躲的過第一枝,不意味著能躲的過第二枝。隻要中上一枝箭,結局都不會好到那裏去。

用手下的精銳騎兵,去換這些守城的普通邊軍,自然不是千騎將所希望看到的。很快命令結束首輪攻擊,而騎兵退去之時,城牆上自然響起一片歡呼之聲。

‘番狗,再來啊!爺爺讓你嚐一下鐵箭的味道!’

等等之類嘲笑之聲,令退出箭枝射程之後的西夏精騎們,也有種鬱悶想吐血的感受。這種嘲笑敵人的作法,以前可是他們所享受的待遇,今年怎麽換成這些軟弱的宋軍了呢?

每個在邊城吃了悶虧的騎兵千騎將,都產生了一個想法,就是自己這隊騎兵的運氣不好。挑到一塊比較難啃的骨頭,若換成其它的邊城,很可能就不會遇到這種情況。

但事實真是如此嗎?

就在不入襲城的千騎隊,重整軍隊考慮下一部的攻城計劃時,距離蘭州城不足兩百裏的靖邊城。卻上演著一場似乎有點慘烈的攻城戰!

其實說這次攻城有些慘烈,更多指的是攻擊這座城池的西夏騎兵,做著有點無畏般的攻城。原因也很簡單,他們的千騎將被射殺了。

為了保證各城擁有一些殺手鐧武器,趙孝錫特意從秦州等官匠工坊中。調撥了不少以往隻供大城,守城之用神臂弓跟床子弩用於守城之用。

而那位被射殺的千騎將,因不甘失敗,親自出馬抵進城池,指揮手下的騎兵攻城。結果被靖邊城上的城防官看到,命令床子弩的射手,將這種可連人帶馬一起擊斃的大弩箭射出。

一箭命中那位千騎將,直接從其胸膛之中貫穿。望著帶隊的千騎將陣亡,其手下的騎兵不瘋狂才怪。就在不計傷亡般,跟城牆上的守軍進行抵進對射。

麵對這種有點找死的行為,今年不用發愁箭枝不夠的守城官。立刻下令實施強硬反擊,跟那些被怒火迷失心智的西夏騎兵對。

直到看著身邊的騎兵,人數不斷減少。一些恢複理性的騎兵軍官,才意識到他們這個千騎隊,幾乎已經半殘了。

隨著幾位幸存的百夫長,發出撤退的命令,望著那些死在城牆之下的騎兵跟戰馬。幸存下來的西夏騎兵都覺得,今年到底怎麽了。原來過來搶錢立功,今年怎麽會死傷如此慘重呢?

就在幸存的這些騎兵,清楚單憑他們手中簡單的武器,很難攻破眼前這座小城。唯有派人上報赫連鐵樹,或者附近的千人騎兵隊,尋求援兵替千騎將報仇雪恨。

但就在這個時候,在這些幸存西夏騎兵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支軍容嚴整的騎兵部隊。望著那些似乎憑空冒出來的騎兵,幸存下來的西夏騎兵臉色變得慘白。

可在那些守城的宋朝官兵看來,他們則覺得非常興奮,因為那些騎兵穿的軍裝跟他們一樣。這是宋朝的精銳騎兵,他們的突然出現,意味著這支千人騎兵隊再無幸免的機會。

做為軍人,有什麽比看到敵人落敗被宰殺的事情更高興的呢!

就在幸存的西夏騎兵,看到這支出現在身後的騎兵隊時,就意識到大事不妙。看對方的樣子是有備而來,而他們箭支損耗嚴重,士兵在先前的攻城中體力消耗怠盡。

加上看著對方的騎兵數量,每個西夏騎兵都知道,他們此次凶多吉少。隻是此刻還心存鎮定的西夏騎兵,也真正意識到。

往年的大勝跟宋軍的軟弱,讓他們此次入境,就沒想過以往根本不敢出城的宋軍騎兵,今年卻敢出城蟄伏待出。在他們最軟弱疲憊之時,給予他們致命的一擊。

帶著這種無盡的悔意,幾位幸存下來的百夫長,立刻命令手下的士兵做好迎擊準備。因為那支宋朝的騎兵隊,已然開始了助跑衝擊。能否活下來,就看他們能否扛住這次衝擊了。

掉頭馬頭在幾位百夫長怒吼著‘殺啊!’的聲音中,幸存的西夏騎兵。盡管人數比對方少了一倍不至,卻還是迎著對方衝了上去。

等到兩軍開始進入弓箭射擊範圍之內時,占據風向的宋朝騎兵已然射出了第一波箭雨。埋頭躲避箭枝的西夏騎兵,隨著箭雨落下不斷出現人仰馬翻的情況。

唯一幸存準備近戰的西夏騎兵,望著對方掏出手弩冷靜射出時。就知道他們這次再也回不到西夏,見不到親人歡笑的麵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