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寒風還在作響,一個身披黑裘的男子迅速飛身進入了惡靈的住處。惡靈自從上次受傷,狀況就越來越差,從一開始還在思勿和長老麵前指手畫腳,到最後攤在那裏足不出戶。男子脫下裘衣絨雪袍,放在了椅背上,然後輕輕得走到床前,看著立在那裏打坐,幾乎變成一團黑氣,已經看不清原來容貌的惡靈,半天沒有吱聲。

“你讓人帶的話,我已經收到了,你又何必親自前來呢?是不是想看看我到底怎麽樣了,還能不能和你一起完成計劃了?”惡靈聲音低沉的說道。

玄武長老抬抬眼皮,有些不屑的說道:“不要忘記了,隻有我才是你唯一的盟友,我的條件很簡單,隻要你結束那小子的命,我能順利坐上尊主之位,我保證你一定能完成多年的心願,什麽魔神什麽黑火龍,通通交給你處置。”

“我可不是你的屬下,也不是你可以輕易戲弄的,你最好不要欺騙我,不然我會帶著你一起下地獄。”

“好了,說好了結盟,我就一定不會違背承諾的。說吧,你有什麽計劃,能把他們全部一網打盡?”

惡靈那團黑氣上下移動了一下:“我要思勿到魔神石像那裏召喚魔靈之力。你隻要能讓他去那裏,讓我和善靈順利合體,其他的我就好辦了。”

玄武長老心裏突然有些忌憚這團黑氣了,和善靈合體,長老很清楚那會是什麽樣的後果,可是以自己現在的處境,如果不答應他,隻怕那小子繼位以後,第一個就會殺了自己,畢竟當年他親眼看見自己燒掉了被封印的華瓔。他自從來了就裝作不記得不知道,可是今日大法師她們一鬧,自己才清楚的意識到,這個孩子不是軟弱假裝失憶,而是埋在心底等待時機呢。

“怎麽啞巴了?剛才不是還說的很痛快嗎?難道你還在害怕魔神石像那一點點殘留的元神。”

玄武長老看著如此自大的惡靈,心裏莫名的鬆了一口氣,還好它完全不知道魔神轉世的事。在長老的心裏,自己一向蔑視所有人,但是對於魔神確實真正的敬畏,所以在所有跟魔神有關的事上麵,自己絕對不會做出不明智的事。玄武長老笑笑:“以前也許我還會害怕,可是現在我不是找到了你這個靠山嗎?我相信以你的本事,殘留的元神根本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你肯定能戰勝他。”

惡靈一聽,大笑出聲:“經過這麽多年的臥薪嚐膽,報仇的時刻終於要來臨了。哈哈……”

玄武長老看著猙獰的惡靈,配合的一起大笑起來。

諾玉從師父和大法師房間出來以後,就看見了迎麵走來的白殊,她看了一眼白殊,然後看了看周圍,和他來到一個偏僻的角落,諾玉立刻欠身行禮。

白殊一把拉住諾玉:“悟童,還記得那年你告訴我,聖女為了守護我們的情誼,割去舌頭的事嗎?”

諾玉看見一向自持有度的仙尊突然這樣,就知道他當年因為借身失敗,和魔域的人交手失敗,沒能進入雪峰山,心裏就有了疙瘩。現在雖然來到了這裏,卻又找不到她,心裏一定很著急,畢竟過去了這麽多年,他們之間應該有太多太多的話要傾述,太多太多的傷要複原。可是諾玉這次來了這麽久,也沒有見長老派自己去陪聖女前輩,自己也不清楚她到底在哪裏。

諾玉有些歉意的看著白殊:“我也不清楚她在哪裏?當年是玄武派人送我過去的,可是我前段時間去過,那裏早已荒蕪一片,根本沒有人煙,我想當年我去的地方,一定是玄武設下的幻境,聖女前輩應該一直被關在玄武的幻境裏。”

白殊突然皺起了眉頭:“幻境,他居然用這種方式來懲罰她。看來現在隻有思勿有辦法了,我去找思勿。”

諾玉還沒來得及回話,白殊就不見了。諾玉還愣在那裏,不禁笑了一下,原來仙尊也有如此沉不住氣的時候。

思勿和長老今日算是第一次當麵對峙,結果長老還是沒有任何反擊,自己回到雪峰殿這麽久,甚至都沒有經過他同意就用最高禮儀款待了大法師她們,現在夜都深了,一切還跟往常一樣,還是一個監視自己的人都沒有,長老也沒有來找自己。思勿心裏很不踏實,總覺得會有什麽事發生,就好像快要下雪了,會刮風,天會暗一樣,總讓人思緒不寧,有種等待淩遲的錯覺。

就在這時,思勿聽見了腳步聲,他心裏竟然有些高興,看來長老還是按捺不住,要出牌了。思勿猛地一轉身,那人居然就光明正大的站到了自己的身後。

思勿嚇了一跳,“啊!白殊,哦,不是。仙尊你速度太快了,這大晚上的,您不去歇著,出來嚇唬我幹什麽呀?”

“我一直以為你小子挺機靈的,沒想到站在這裏等著別人出擊,居然還愚鈍到這個地步。”白殊看著思勿的雙眼,“看你心緒不寧的樣子,聽說白日裏帶大法師她們回來,不是還挺神氣的嗎?怎麽現在後怕了?”

思勿挺直了腰杆說道:“什麽後怕呀?我這……我這哪是什麽後怕呀?我這是沒有對手,有些寂寞難耐罷了。”

“腦子不靈光,嘴倒是挺倔的。其實我大晚上來找你,是因為現在有個重要的事情,隻有你能幫助我,所以我是來請你相助的。”

思勿有些受寵若驚,看著白殊模樣的仙尊,有些高興的說道:“仙尊,難得你會有事需要我相助,是什麽事?我一定鼎力相助,不讓你失望。其實你此行冒這麽大風險,就是為了幫助我擺脫即將到來的絕境。所以你到這裏有任何難處,我都會毫不猶豫的相助。”

“不,思勿我想你是誤會了。首先我來到這裏,不是為了某一個人;再次借身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麽冒險之事,是我算好了一切後,和白殊慎重考慮過後的決定;最後,你不用因為我是誰誰,就一定要不思量的答應我相托之事。我必須要跟你講清楚,我需要你相助的事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我現在告訴你,你可以考慮一晚上,明天再給我答複的。”

“那我洗耳恭聽。”

“是這樣的,魔域聖女被玄武關在幻境裏了,她你之前也見過,現在在這個魔域裏,就隻有你能跟玄武提條件了,所以我想知道她現在好不好,最好還能跟她見上一麵。”

“聖女前輩?我的確見過,上次是因為諾玉受傷,長老讓我去給她診治,我才見到了聖女前輩。不過這次我們都來這麽久了,長老一直沒有再提過聖女前輩。”

白殊露出了擔憂的表情,然後拍拍思勿的肩說道:“明天給我答複吧。”

思勿看著白殊略帶傷感的背影,決定今夜就去找玄武長老問個清楚。剛才仙尊來找自己,他之前說的話沒有錯,既然自己可以在白日裏如此神氣,那麽做都做了,還擔心他會設計和謀害自己嗎?反正自從決定來雪峰山的那日起,自己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此行隻為報仇而來。

思勿飛身去了長老的住處,發現他並不在屋內,於是躲到了暗處,一直待到三更天,才看見長老鬼鬼祟祟的回來了,他還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看來一定是出去做什麽壞事了。

“長老,這麽晚,我都等你等到快天亮了!”思勿的突然出現顯然讓長老有些驚訝。

“少主?你這是?是有什麽事嗎?在外麵站那麽久,一定凍壞了吧,快隨我進去烤烤火,先暖暖身子。”

思勿看他轉變的如此之快,於是不做聲的跟了進去,接過長老遞過來的手爐:“長老,你應該知道以我現在的功力,抗寒並不是問題了,那這個手爐好像沒有必要吧?我深夜前來,又如此耐心的等了你這麽久,你難道就一點也不好奇我是來幹什麽的嗎?”思勿覺得很氣,就好像在他的眼裏,自己根本算不上一個對手,他甚至一點都不在意和擔心。

長老拿過思勿手中的手爐,放在一旁,和藹的看著思勿:“那少主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思勿抬眼看著長老一副不走心的樣子,壓住心中的火氣說道:“是這樣的,我前幾日查閱了繼任大典上的記事錄,我看到了奏樂的部分,突然就想起了聖女前輩。她也是諾玉的師父,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自從我們回到這裏,就沒有見過前輩了,對她也甚是思念。所以今日我就是來向您討個麵子,讓我們去見見前輩吧?”

“奏樂?你想起了聖女,少主,你這樣會不會覺得有些牽強,如此深夜你特意前來,竟是為了這事。再說了諾玉的師父和仙靈境的大法師才剛來,她照顧她們已是疲憊,又怎麽會有閑心跑來找你傾述去見另一個,隻是有過幾麵之緣的師父呢?”

“所以長老現在是在拒絕我的請求,懷疑我說的話嗎?”

玄武長老眼睛微微轉了一下,耐心的說道:“少主,我玄武老兒在魔域已近百年,曾輔佐過三代魔尊,雖然不是什麽值得炫耀之事,但卻是我畢生的榮耀。這麽多年以來,我從來都是默默的在為易烊一族,為魔域做事。今日少主在外等候多時,卻隻是提了這麽小小的要求,我又怎敢拒絕,和懷疑的道理。”

“那長老便是答應了?”

“少主,不慌。也許當年是我的過錯,我並沒有把聖女的事告知你們,你們也許還不是很清楚她的身份。她是魔域的叛徒,曾經叛逃魔域,幫助外人隱瞞魔靈之力的秘密,被抓回來以後更是決然的割去舌頭,不願說出秘密。所以我就把她關在了幻境裏,讓她一輩子在自己的回憶裏折磨自己。”

“長老,無論她以前做過什麽,你們都是同門師兄妹,理應情同手足,你看見她為了守護秘密,不惜傷害自己,難道你就沒有一絲的內疚和心疼嗎?現在居然還要繼續禁錮她,其實放了她,也許你們都會好過些。”

長老意味深長的看著思勿,眼前的小娃娃年紀不大,卻能說出如此深沉的話,心中不由歎了一口氣。我何嚐沒有給過她機會,是她一次次傷害自己來傷害我,為了不讓她繼續傷害自己,我隻能把她禁錮在幻境裏,這樣她才能平安的度過這一生。

長老很快便收起了自己傷痛的表情,嚴肅的看著思勿說道:“明日,我派人帶少主前去,但是少主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繼任大典在魔神石像舊址舉行。”

“你定奪就好,那我明日叫上諾玉和白殊一起去,可以吧?”

長老捋著胡須點點頭:“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