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睛，第一時間看到了蘇克的笑臉。

“我通過了嗎？”我非常關心測試的結果，那決定了我的生存狀況。

“通過了！”蘇克笑著說。

“真的？”我心裏一陣歡喜。

“你這家夥，還真不得了！”蘇克看著我，表情有點古怪。

“怎麽了？”我搞不清楚這句話是什麽意思，而且蘇克似笑非笑的樣子讓我有點鬱悶。

“你昨天把全場的氣氛都搞瘋狂了！氣勁承受能力12級！別人都把你當怪物了。”蘇克歎了口氣，“看來你的潛力很大！據我所知，部族曆史上還沒有人在六歲時能承受10級以上的氣勁壓力。”

“是嗎？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能我之前阿爹教過我。”我想了一下，也許就是這個原因。

“我阿爹也教過我，可是我的水準隻達到6級。”蘇克看起來有些嫉妒我。

“你才厲害呢，能舉起150斤。我隻怕100斤都舉不起來。”我安慰蘇克，蘇克一直什麽都比我強，我在氣勁的潛力上勝了他，他估計會有點不適應。

蘇克好像找到了一點平衡，開心地笑了，“按理說，你這樣的潛質應該可以破格享受單獨教導的，那樣我就可以和你住在一起了，可是不知道那些家夥怎麽搞的，好像無視這個事實的存在，你還是得和他們一起接受團體訓練。”蘇克很為我鳴不平，“我看看能不能和阿爹商量一下……”

“不用了，蘇克，謝謝你！我已經很知足了。”雖然我知道我的不公平待遇是因為我的出身，但是我不想受人恩惠。父親教導我，不要隨便受人恩惠，不然將來要還的更多。

蘇克和我被安排在不同的宿舍，蘇克的宿舍住著兩個享受單獨教導的入圍者，而我的宿舍住著十六個人，這就是重點培養對象和普通修煉者的不同待遇。

第一階段的訓練開始了，第一個項目是體力的訓練，我們需要負重10斤攀上訓練營最高的山峰，在規定的時間內不能往返的，就沒有飯吃。

一個月後負重20斤，往返兩次。

兩個月後負重30斤，往返三次。

半年後負重50斤，往返五次。

為了能夠吃飽飯，我每次訓練都不得不拚盡全力，最初的階段，我感覺自己的氣都要斷了，特別是快到山頂的時候，越接近目的地就越是難受。這一階段的訓練，每個人都有昏死過去的經曆。

對於六周歲的孩子來說，這樣的訓練真是殘酷。

第一年的訓練就是這樣，周而複始的負重登山。我們住在同一帳篷裏的同伴，平時都很少交流，因為根本沒有那個精力，訓練完後接受藥浴，然後吃飯，處理個人衛生，然後就是倒頭睡覺，為承受第二天的痛苦折磨準備體力。

“一個武者的基礎就在於體力，充沛的體力能夠幫助你提高在戰鬥中生存的機率。就算你的絕對力量強大，但是沒有體力，遇上難纏的以速度和耐力見長的敵人，你的下場就是死！以其丟人現眼地死在絕對力量比你弱的敵人手裏，你們還不如練死在這裏！”體能訓練師叫段途，像魔鬼一般冷酷無情。

其實現在想想，他還算比較仁慈的，在第一階段的體能訓練中，沒有一個人被淘汰處死。地獄般的體能訓練也為後來的絕對力量訓練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一年後，除了繼續體能訓練外，我們開始進行練氣的修煉。這時，死亡的曆程才剛剛開始，十歲以前沒有把氣勁練到十級的，就要麵臨死亡。至此黑暗的死亡之旅拉開序幕。

我們部族的練氣方式和其他武者的修煉有其鮮明的特點，像光明之城的聖戰士的修煉注重冥思，感應神識，試圖與神溝通獲得神聖的宗教力量，東方的德魯伊注重吸收自然的氣息，出沒山林間，與靈獸為伍，模仿靈獸的呼吸方式以強壯自己的戰魂。我們亞瑞特山武士練氣的目的在於打造強橫的肉體，注重能量的瞬間爆發，這其中最為經典的就是“鐵布衫”和“戰嚎”的修煉，這兩項基本的技能是所有亞瑞特武士的終生必修課。

“鐵布衫”注重肉體的強橫程度，修為達到足夠高的境界時可以使用至高無上的“無敵”技能，短暫的時間內可以對一切攻擊傷害免疫，堅不可摧，但是能夠使用這個技能的，部族有史以來就隻有偉大的不朽之王布凱索能夠使用，在不朽之王的時代，亞瑞特山的武裝力量在整個大陸是所向無敵的，那個時期是亞瑞特部族最為強盛和榮耀的時期，布凱索也因此被尊為不朽之王。

“戰嚎”是修煉能量瞬間爆發的基礎，能將丹田之氣發揮到極致，高等級的“戰嚎”本身就

是一項強橫的殺人技能，聲波的震動能量能引起周圍的一切介質的共鳴繼而產生爆破傷害。一個高等級的亞瑞特武士有時甚至能大叫一聲就結束所有的戰鬥。最基礎的技能往往也是最高級的。甚至有部分專修這兩項技能的武士成為神鬼皆驚的強者。

終極強橫的肉體和能量的瞬間爆發是亞瑞特一切武道的基石。亞瑞特人的尚武使得武士對武器的專精程度遠勝於大陸上的其他武者，亞瑞特的強者們都是武器運用的大宗師，世間一切的武器：劍、斧、錘、棍、槍、刀、暗器皆有這世上的代表人物。相對於基礎而經典的兩項修煉技能，武器的運用反而不是那麽重要，因為武器修行的典籍在亞瑞特山太容易得到，基礎打好後，武技的修煉就能水到渠成。

修煉“鐵布衫”的初期，修行的主要方式是坐枯禪，需要身體吸納天地靈氣，擴大丹田的容積，逐步打通身體的經脈，使得氣勁能夠在周身暢通無阻以達到至高的“無敵”境界。

“戰嚎”的訓練初期是練習開聲吐氣，把丹田中稀薄的氣勁極度壓縮，然後瞬間釋放，這個壓縮的過程至關重要，丹田之氣越足，壓縮的密度越大，爆發出來的能量就越強橫。

亞瑞特武士從七歲起就開始修煉這兩項基本技能，這時身體的骨骼經絡都已成型，並且處於穩定增長期，此時修煉正是打基礎的黃金時期。成年以後再進行修煉，因為經絡和骨骼都已定型，成長的空間就非常有限了，所以十六歲不能打通全身經絡，成為強者的可能性就非常渺茫。

體能訓練的時間減少了，但是各自的壓力更大，修煉氣勁倒沒有訓練師會時刻盯著你，但是你自己必須全力以赴，否則到10歲那年，你沒有達到10級，你的一生就結束了。訓練師隻是進行基本理論的傳授，修行的方法則靠個人去選擇。同一個帳篷的同伴雖然朝夕相處，但是大家彼此間都比較冷漠，因為在低級訓練營轉入中級訓練營時，每一個人都可能成為訓練場上你死我活的敵人，這個時候不能留下私人感情，感情會使人脆弱，脆弱很可能就意味著死亡。

我在亞瑞特的生活曆程因為這殘酷的規則，很少能感覺到溫暖，蘇克是唯一的例外。由於練氣的選擇方式較為自由，我們開始有時間聚在一起。

“張龍，我阿爹曾教導我，修煉‘鐵布衫’不能僅僅坐枯禪，身體的強壯過程是一個破壞再修複以超越從前水平的過程，坐枯禪僅僅能幫助積蓄丹田之氣，氣勁重於內，而身體的強橫還需要外力的刺激。”蘇克不愧係出名門，理論水平比較高。

我們找到一個寒潭，天氣冷的時候，把身體浸在水中進行坐禪的訓練。

第一次浸入寒潭時，正是冬季，我們幾乎被凍僵。

“蘇克，這樣訓練，沒到10歲，我們就要夭折了！”我牙關打顫，忍不住抱怨。

“張龍，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現在是辛苦一點，別忘了死亡的難關還有好幾道呢。十歲是一關，十四歲又是一關，十四歲到十六歲之間每天都有可能死去，我們必須撐到進入高級訓練營，才能夠保住小命。我可不想看到你死。”蘇克一如既往地勉勵我。

“十四歲那關是什麽？”我對訓練營的規則顯然不如蘇克知道得多。

“十四歲，你如果舉不起萬斤以上的重物，你的小命就斷送了。那一關是低級訓練營的最後考驗。”蘇克皺著眉說。

“萬斤啊！”我心裏一陣發麻。

“十四歲以後，合格者進行實戰修煉，那是最黑暗的日子，訓練者之間相互以生死搏殺，你隻有取得足夠的積分，才能安全地進入高級訓練營，二十歲以後，如果你沒有死，又沒有足夠的積分，就會被驅逐出去，做低等的雜兵。”蘇克談到中級訓練營，眼裏都不禁露出恐懼的神色。

“蘇克，萬一我們在中級訓練營的訓練場上相遇怎麽辦？”我有點擔憂。

蘇克顯然也不想麵對這個問題，“張龍，就算我們相遇，也比死在其他人手上要強得多。如果命運無法改變，我們就要去麵對。”蘇克從小受家族的熏陶，政治素養和見識都比我強得多，有時我甚至覺得蘇克要比我硬朗，比我堅強。我努力修煉隻是為了生存，而蘇克的目標要遠大得多。

“說得好！你既然有這個覺悟，那現在就不該去涉及無聊的情感。”蘇克的專門訓練師米諾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我們身邊。

米諾的聲音冰冷：“有感情，你們就過不了中級訓練營那一關！你們的潛質都不錯，不要自毀前途，現在開始，你們不得再單獨會麵。”

米諾老鷹抓小雞般把蘇克抓走，回頭給了我一個冰冷的眼神，眼神裏的訊

息好像是你這個低等人不要妨害精英的成長。

人性的勢利，幾乎伴隨著我的成長歲月，現在我的最後一絲溫暖也不存在了。我直到現在對我的部族都沒有過一絲的留戀，那裏留給我的記憶永遠是冰冷、殘酷、勢利。

我望著白茫茫的大地，眼中已沒有淚，我要生存下去！別無選擇，我必須變強！

僵硬的肢體慢慢恢複了活力，我決定再次進行修煉。走進寒潭，我再次感受那刺骨的寒氣。可是身體上的痛苦遠比不上心理上的痛苦。蘇克再不能與我會麵，我從此又是孤單的一個人。

寒氣的*迫使得我的身體慢慢變得強壯，我每次在寒潭的修煉持續時間在慢慢變長。人的身體果然神奇，能很快適應嚴酷的環境。外在的刺激加上內在的修行，我的氣勁逐步得到提升，丹田之氣也逐步豐盈起來。

同伴們多是選擇山間或樹旁進行修煉，各人有個人的最適合自己的方式，而最適合我的方式是嚴酷的環境，每天都在麵對極限，麵對真實的死亡壓力。在大雪紛飛的冬季，身體浸在寒潭水中，你得時刻關注自己的生命體征，稍微越過承受的極限，你就可能永遠起不來了。

每年三月以後，潭水就不那麽冰冷了，但是寒潭仍是我每天必須的修煉地點，因為我發現在水下練習“戰嚎”能起到很好的效果，經過一段時間的氣勁積蓄和壓縮氣勁的修煉，練習爆發時，水的共鳴比空氣的共鳴來得更具體而有感覺，看著水波的漣漪更能加速我對聲波的領悟。

天氣轉暖後，我找到一個活火山口，繼續野蠻身體的修煉方式。進步的檢驗標準是我是否能進一步接近地下岩漿的範圍。

每天清晨和傍晚，在山穀與林間，一陣陣狼一般的嚎叫會讓你無法睡眠。每一個低級訓練營的修行者都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偷懶就意味著死亡。我們之間的關係非常冷漠，誰也不會互相交流心得。我的自閉症也許就是從訓練營裏埋下的禍根。

日子就這樣在死亡的壓力下一天天地過去，天寒時，我是寒潭的一條魚，天熱時訓練營的活火山口每天都會有我孤獨的身影。

在冰與火的反複鍛壓下，我的身體越來越強橫，真氣也越來越足，我全力爆發戰嚎的能量已經可以引起潭水的爆炸，而其他的同伴仍在空氣的共鳴中苦苦找尋線索。

掌握了水介質共鳴後，我才開始感應空氣的共鳴，由於之前的經驗，我很快就掌握了聲波在空氣中爆發的規律。檢驗戰嚎的等級標準有兩個，一個是有效範圍內爆破的破壞能力，一個是戰嚎能量波及的範圍。這兩個標準就是十歲時的生死界限。

“鐵布衫”的效果在十歲時不納入檢驗的標準，因為每個人在修煉期間先行突破的經絡都有所不同，而這個階段經絡全通是不可能的，所以沒有很好的檢驗標準。

第一道生死關終於來臨。檢驗的項目是戰嚎！

檢驗場上，直徑為二十米，堅固的陶製水缸擺成一個圓圈，被檢驗者站在圓周的中心位置，爆發戰嚎，如果水缸破了一半，算檢驗通過，進入下一階段的修煉，如果達不到，無情的命運將會使你永遠被這個世界淘汰。

第一個修行者接受檢驗，是楊堅，我們帳篷裏的同伴。同一個帳篷裏大家都比較沉默，就楊堅比較高調，經常會發表一些評論，因為楊家在部族裏也算大族，雖然不及蘇家顯赫，但是家族中也是代有人才出。而我則是最低調的一個，這是家族地位決定的。

隻見他表情凝重，身體微微顫抖。這是真正的生死檢驗，通過就生，通不過就死，不像入門時的挑選，失敗了最差做個奴隸，至少還有活下去的機會，而現在你根本就沒有失敗的機會，失敗就意味著夭折。

“嗷！”第一個接受命運檢驗的人爆發出自己一生中最強大的戰嚎。

空氣夾雜著爆炸的聲音，引起空氣爆炸這一點他做到。

但是圓圈裏的水缸紋絲未動。他的戰嚎能量波及範圍還達不到方圓十米的距離。

全場的空氣都仿佛凝結了，我感覺自己的手心都是冷汗。

“拉下去！處死！”訓練師米諾發出了殘酷的指令。

“噓！”我們都忍不住發出低低的恐懼的驚呼。是真的，一切的傳聞都是真的，失敗者在今天就要麵臨死亡的命運。

“饒命！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被衛兵拉下去的失敗者歇斯底裏地爆發出求饒，充滿恐懼、絕望和不甘。

失敗者的處死就在當場，在我們所有的人麵前。

血淋淋的人頭落地，我們仿佛置身噩夢。這時測試場上的氣氛極其的壓抑，壓抑得人要作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