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可以穿越死之界麵,你為什麽不帶巴爾過來?他的力量不是更強大嗎?”我無力地哼哼著。

德埃博羅一笑,“那是不可能的。我二哥一直自視甚高,一直認為他才是最強的上位神,他不會接受我的幫助。況且我們的誌向不一樣,我要做自己的神,而他滿足於做創世神的玩偶。”

我閉上了眼睛。

“在這裏,我本想帶來一批強者,帶來那些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天才,隻是他們都遠不能和你相比。我現在還沒有領悟開啟次元之門的方法,所以我需要你幫助我,你的第五至高神技也許就能夠做到。當然我也不會完全依靠你,我最理想的結果是和你相互切磋後能夠自己突破。”德埃博羅說道。

我苦笑道:“你認為我還有**去做這樣的事嗎?”

德埃博羅微笑道:“別看你的外表這麽粗魯,卻真是個情癡啊。瑪維娜一去,你就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我的眼角立即滴下眼淚,“我曾有那麽多機會和她幸福地廝守,可惜我沒有珍惜。連最後拉著她的手去迎接死亡都做不到……對不起,我不能久留,我要和她在一起。”

德埃博羅歎道:“生之界麵已盡毀,連基本的生死輪回都不存在了,你還能到哪裏去和她相會?”

我怔怔無語。

德埃博羅笑道:“隻要你有這個意願就好辦了。你知道嗎?作為體係的創世神,是可以自行製定體係的規則的,你可以造就萬物,包括造出和你記憶中一模一樣的人來。你如舍不得瑪維娜,你可以複製一個出來陪你一直到時光的盡頭,複製品擁有瑪維娜的一切記憶和情感,就和複活她沒有任何區別。”

我瞪著德埃博羅,“有這個可能嗎?”

德埃博羅大笑道:“作為體係的創造者,是有至高無上的能力的,你何必懷疑?不但是瑪維娜,那個癡情的女法師,你的朋友,父母……你都可以在自己的體係內創造出來。”

我傻了。

德埃博羅看著我,良久才微笑道:“怎麽樣,心動了嗎?”

我承認。我無法不心動。可是,複製出來的生命真的還是他們嗎?還有意義嗎?我還要再走一次複活之路嗎?結果又會怎樣?會是我想要的嗎?我的心裏充滿了苦澀。

德埃博羅笑道:“好的,那先安心把傷養好,開始自己的傳奇吧。厄運……”

消瘦的厄運騎士出現了。

“我這三個部下還算不得是什麽天才,但是他們跟了我這麽久了,我也不忍心把他們拋下。”德埃博羅笑道,“告訴你一個秘密,厄運的肉身就是魯高因的西希王,一百多年前,他是除了你之外大陸上等級最高的強者,也算出類拔萃了吧?”

我幾乎要背過氣去。是啊,西希王不也是一個靈魂契約者嗎?

厄運騎士默默地把我抱了起來,我挖苦道:“有勞了,偉大的西希王。”

厄運騎士的臉微微抽搐了一下。也許這就是靈魂契約者和非靈魂契約者的不同,他們還有從前的記憶。

德埃博羅的醫術居然很不錯,沒有過多長時間,他就把我的傷治愈了。

“張龍,我們不要再浪費時間,開始吧。”德埃博羅微笑道。

我皺皺眉,不知怎麽,我一直很討厭他的優雅。魔王就是魔王,還非要把自己弄成個美男子。

“怎麽了,你不期待和全新的瑪維娜相見嗎?”德埃博羅再次引誘我。

“讓我走吧,就算灰飛煙滅,我的身體也要和瑪維娜葬在同一個空間。”我無精打采地說道。

德埃博羅愣住了,“你……”

“複製品隻會褻瀆瑪維娜和我的感情,我不要做那樣的事。”我微笑道。

德埃博羅愣了半餉,悻悻道:“要離開也可以,但是你自己開啟次元之門,我拒絕幫助你。”

我瞪著德埃博羅,“那我和你交換吧,我讓天魔代替我,請

原諒,在有限的時間裏,我隻想好好回憶一下我的愛妻。你不就是想找一個對手好激發自己的潛力嗎?天魔擁有我全部的力量。事成之後,讓我走。”

德埃博羅瞪著我,“可是這個家夥能夠存在的時間很短……”

我撇了撇嘴,“短暫你才會珍惜,無休止的戰鬥很好玩嗎?”

德埃博羅指著我,手指微微顫抖,“好好,你不要後悔。”

我淡淡地望著他,“後悔又怎麽樣?”

德埃博羅一呆,搖頭道:“有些人是打不敗的,因為他沒有了欲望。好吧,好吧,你的天魔懂不懂得什麽叫點到為止?”

我笑了,“不會,他從來不知道什麽是手下留情,他甚至會在一開始就對你施展‘巫妖王之怒’。”

德埃博羅瞪著我,似乎恨不得要將我踩在腳下好好**一番。

“你怕嗎?”我挖苦道。

德埃博羅沒有回答,眉頭緊蹙,沉默了很長時間。

我也沒有心思去搭理他,開始了我的回憶。我曾聽人說,人快死的時候會頻繁地回憶往昔。

“張龍,也許你是對的,你的天魔也許是我最佳的對手,沒有死亡的壓力又怎麽可能真正激發潛力?很好,很好,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方式了。”沉思了很久的德埃博羅似乎終於開竅了。

“你知不知道毫無征兆地打斷別人是很不禮貌的事情?”我皺皺眉。

德埃博羅氣極,“你想戲弄我嗎?來來來,我們打一架。”

我召喚出了天魔,“你陪這個討厭的魔王玩一會吧,當心,不要一下就拍死了他。”

德埃博羅大笑道:“我若死在你的手裏,這新體係的創世神就由你來做吧,到時候別忘了把我複製出來,我不介意你褻瀆我們之間的感情。”

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翻過身去,繼續沉淪在甜美的回憶中。

可是回憶這種事情並不由我來控製,我無法過濾那些心酸的記憶。令人傷心欲絕的往事總是不請自來,讓我無法繼續。

“好家夥,很厲害……可惜持續的時間太短了。”德埃博羅已經和我的天魔交過手了,他並沒有被拍死。

“等待日夜的更替吧,子夜之後,你還可以再玩。”我懶洋洋地回應道。可是這個界麵似乎沒有日月更替,在一個死的世界,本就不需要陽光。這裏隻有永不消散的迷霧和漆黑一片的承載體。

說來也怪,在這裏我似乎已經喪失了饑餓的感覺,似乎這裏是不需要消耗能量來維持生命的。

消失了一陣的督瑞爾爬到我的跟前,他還是沒有擺脫附體在妖獸身上的命運。有時候我都不知道是德埃博羅太殘忍,還是督瑞爾對自己太殘忍。這樣生存下去需要多大的勇氣。也許在守承諾這件事情上,他才是曠古以來的第一人。

“督瑞爾兄,你明明知道我上到天界後會發生什麽,為什麽不給我明確的警告?你雖口不能言,可是你會寫字啊!德埃博羅不說是因為兄弟之情不便插手,可是你你你……”我瞪著督瑞爾。

督瑞爾一如既往地沉默。我忽然感覺自己很可恥,就像一個盜賊,作惡之後還責怪主人家的看門人沒有阻止我潛入行竊。

“督瑞爾兄,希望你們能夠成功,希望德埃博羅的新體係內也有草木無邊,鮮花遍野……”我喃喃道。

督瑞爾沉默了一陣,轉身離開了。

混沌和靈魂傳播者也沒有閑著,他們也在用德埃博羅的方式苦苦尋求答案。盡管以他們的資質,一切隻是徒勞。我忽然發現所有的生靈中隻有我最頹廢,最沒有出息。

雖無日月更替,但是天魔仍然按時恢複了自己的能力,他與德埃博羅的大戰不停地上演。我卻毫無心思去觀戰,武道也曾令我癡狂,但是現在,什麽都沒有意義了。

“就差一步,我仿佛已經摸到了命運的手,為什麽還是摸不到?還要等多久?”隨著時間的推移,德埃

博羅越來越煩躁,“你,起來和我一戰!我不想再等,就算死在你手,我也不願再等!”

一直有著曠世難求的耐心的德埃博羅怎麽了?我啞然失笑,“這可不是悟道的良好狀態,你若與我一戰,也許就真的沒有機會再實現你的夢了。”

德埃博羅當然知道,以他現在的心境根本不能夠與我生死相搏。

“啊……”德埃博羅怒吼著,開始與假想的敵人戰鬥。氣度雍容的德埃博羅不見了,此刻的他才是不折不扣的魔王。

我怔怔看著他,誰沒有痛苦?隻要有欲望,你就擺脫不了這個魔鬼的糾纏,哪怕你是魔王,你是遠古上位神。我現在的痛苦在於生離死別,而德埃博羅的痛苦是“求不得”,他並不會比我好過多少。

德埃博羅與假想敵的戰鬥一直沒有停止,直到天魔再次複製出我的身體。

“來吧,這是最後一戰,我若不死,你死!”德埃博羅雙眼已血紅,披頭散發地就像一個瘋子。

噝噝……德埃博羅激射出連綿不絕的紫色閃電,無情地轟擊著我的替身。他瘋了,已經不知道什麽是節製。

轟隆,我的大腦一陣轟鳴,天魔的意識和我建立了某種神秘的聯係,一瞬間,我大徹大悟了,黑暗魔法的起點是水係技能,終點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第五技能出現了,它的名字叫“放逐”……

天魔的手掌在身前畫了一個圓圈,德埃博羅忽然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消失得莫名其妙,仿佛這個世間從來沒有他的存在。

他被放逐了,徹底被逐出了創世神的體係,從此將在無盡的異次元空間流浪。

“主人……”三個惡魔仆從大放悲聲,“你怎麽可以舍我們而去,你要我們今後怎麽辦?”

他們似乎隻為德埃博羅而生,沒有了德埃博羅,他們似乎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督瑞爾依然沉默著。仿佛整個體係立即崩潰,他也不會口吐一言。

我一陣沮喪,就這樣結束了嗎?我終於真正地天下無敵,可是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德埃博羅進入了異次元,也就意味著我被困在了死之界麵,我和瑪維娜毀滅在共同界麵的夢想無法實現了。

哢!就在我萬念俱灰的時候,德埃博羅出現了,在他身後是一個扭曲的空間,星雲無規則地運動著。

“這就是次元之門。你雖然把我放逐了,但是我也最後領悟了。你仍然稱不上無敵,因為你放逐我一百次,我就會開啟一百次次元之門,哈哈哈……”德埃博羅大笑,“無敵太寂寞,你我注定是夥伴,讓我們一起書寫最動人的傳奇吧。”

我出了一口長氣,“讓你去寂寞吧,我要去找我的愛妻。”

德埃博羅瞪著我,“你決定了?你不可惜嗎?創世神之路就在你的腳下,你為什麽要做這樣的選擇?一旦我離開,我就不會再回來,你的機會隻有一次,你再考慮考慮。”

我搖搖頭,“不需要考慮,你想要的我視如糞土,我想要的,你也不屑一顧。我們不可能成為夥伴。”

德埃博羅沉默了很久,“好吧。我不強求。可是我要告訴你,這裏的時間是扭曲的,人界可能已經毀滅了很多年。你出去以後,很可能麵對的就是一個無情的黑暗空間。”

我點點頭,“我願意葬身在那裏,我已經累了,連繼續呼吸都已經無法承受。”

德埃博羅歎了口氣,“就算寂寞,我也會選擇我的路,我理解你。”說罷跳上督瑞爾的背,“我們走。”

“你還沒有給我開門!”我瞪著德埃博羅。

三個惡魔仆從跟著跳上了督瑞爾的背,督瑞爾回頭看了我一眼,綠豆般大小的眼裏居然有淚。

“你可以自我放逐到任何你想去的界麵,何必我多此一舉?再見,我唯一的對手。”德埃博羅頭也不回,逐漸溶解在扭曲的空間。

次元之門閉合了,我的麵前隻剩下了看不穿的濃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