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了身孕,她有了身孕,她有了孩子,有了那個人的孩子!

一切變得這樣的荒誕無忌,就好像這是個笑話,天大的難以理喻的笑話。錦秋的淚滴落下來,她捂著嘴,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她的腦中團浮現那樣的場景,鮮紅的血液鋪天蓋地的蔓延,延至全身,她上前一把摟住安然,為什麽?為什麽老天要這樣捉弄她?安然靜靜的睡著,渾然不覺,就這一次,這樣的放縱還能有幾次,她的身體早已透支了。

回家,這個字眼,她的夢毀了,那個支撐她的信念消失了,再回不了家了。安然的淚順著眼角落下,一顆接著一顆,君安上前撫過安然的臉:“娘親,你不要怕,君安會一直陪著你。”於護上前,一把推開君安,君安被推的一下坐在了地上,錦秋慌忙扶起君安:“你幹什麽!看你做的好事,你讓姐姐情何以堪,你怎麽能讓她有了你的孩子!”

於護轉頭,臉色越發深沉,冷森森的從牙縫裏吐出字來:“都給我滾出去。”溫亞吉看著她,然後扶住錦秋:“出去吧……”聲音靜靜的傳來,錦秋輕歎一聲,朝門外走去。

你真的這樣恨我嗎?於護的手輕輕的滑過她的臉頰,她的眼睛有些凹陷,眼瞼微青,方才她的瘋狂是這樣惹人憐惜,他真的要把她逼瘋了,可是他也要瘋了。他的手滑過她的胸口,然後停住在她的小腹上,這裏有他的孩子,他有過無數個女人,可是隻有她讓他想擁有一個孩子的衝動,就像絲韻和……君安一樣,想起君安,他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其實老天對他不是太薄,至少她還在,她與他的孩子還在。他會放了她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那句要放了她的話剛說出口,他就後悔了,更何況如今她還有了他的孩子。隻要她能在他身邊,恨他也無所謂了,他輕輕的低頭,靠在她的小腹上,寂靜無聲的夜裏竟是這般安詳,這般溫馨。

突然,一聲尖銳的喊叫從安然口中傳出,那是一種痛到極致,想要衝**體的束縛,於護看著她,終於意識到,錦秋口中不像人的聲音,淒厲的讓人痛心。門猛地被推開,錦秋突然衝了進來,下意識的一把推開於護:“你對姐姐做了什麽!”絲韻嚇得大哭起來,君安上前抱住安然,小聲的喚道:

“娘親,醒醒,別怕,娘親……”他的小手輕柔的拍著安然的胸口,一隻手細細的擦著安然的淚,於護伸出手想要上前,君安猛地回頭,瞪著於護:“別碰我娘!”於護突然笑了起來,他突然覺得,他的孩子也會是個頂天立地的孩子!於護破天荒地的沒有抱走君安,隻是靜靜的看著看著他們母子,然後回頭看向絲韻,絲韻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眾人,那小小的身影帶著落寞,於護朝她張開手,絲韻飛快的跑了過來:

“父王!”然後撲進了他的懷中,若不是她,怕安然早已尋不到蹤跡了。他低頭親了親絲韻的頭發,絲韻咯咯笑了起來,然後,他察覺一道光,犀利的刺了過來,君安看著他的妹妹,那個眼神充滿厭惡。於護看著兩人不怎麽想象的臉龐,自己便疑惑起來,為什麽,這個小女孩會這樣的依戀他,而君安卻如他母親一般,對他深惡痛絕,難道這就是中原人常說的冥冥之中自

有安排?

安然醒了過來,她醒來時眼神空洞,看著眾人的眼光近似神遊,她的腦袋空白一片,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直到看向君安,她的眼神慢慢恢複起來,記憶便如潮水般湧來,她動了動唇,然後輕喚道:“君安。”君安上前拍了拍她的臉,慢慢的對著口型:“娘親,君安在。”安然伸出手將他擁在懷中,然後,她看見了於護,以及於護懷中的絲韻,腦袋便像充血的一般,她失去了她的女兒,昨夜她已經明白過來,那個孩子不屬於自己了。她緊緊的抱住君安,口中呢喃:

“君安,娘親隻有你了……隻有你了……”溫大夫上前,替她把了把脈,轉頭對向於護:“於護,你先離開,她尚不知自己有了身孕,我怕她待會承受不住,那樣對孩子不好…”於護猛地站了起來,然後飛快的轉身離去。

屋門緊閉,安然從懷中慢慢掏出一個金牌:“嗬,看來以後都用不到這個了,謝謝你。”錦秋看著那個金牌,然後一驚,那個牌子上赫然寫道:“右穀蠡王溫亞吉。”錦秋看著溫亞吉慢慢的將金牌收進懷中,轉頭看向錦秋:“這些事以後在向你解釋,現在去將絹筆拿過來。”錦秋也不做聲,將絹筆遞給了他,她的腦中還是隱隱的閃出那四個字,右穀蠡王?

溫亞吉輕輕的沾上墨汁,在絹上細細的寫著,四個字,他的筆頓了頓,將絹上染了一塊詭異的黑色,他舉起的手又輕輕放下,她的臉這般蒼白,怕是再難承受這樣的打擊,手還是舉了起來,那塊絲絹赫然寫著:你有喜了。

那個四個字被迅速的放大,涼意慢慢的席上,她想笑,卻笑不出來,想哭,卻早已幹涸了淚水,許久,她看向溫亞吉,朝他微笑,錦秋上前一把抱住她,大聲的哭了起來:“姐姐,你若想哭,便哭出來吧!”安然含笑,撫著她的頭發:

“亞吉,你能給我弄一副藏紅花嗎?”她的聲音輕輕的滑過耳跡,溫亞吉的臉頓時鐵青,他服下身子,許久,在絹上寫上了幾個字:不行,你會死。安然看著溫亞吉的臉色,然後朝他點點頭:

“好。”她知道他不會給她藥,所以,她不強求,但是,她絕對不要生下這個孩子!

這一夜格外的寂靜,她沒有哭也沒有笑,就好像什麽事都不曾發生,偏偏這樣,讓錦秋越發擔心起來,她執著安然的手:“姐姐,今晚我在這裏睡。”她指了指對麵的床,安然輕輕拍開她的手:

“哪有新婚之夜不和新郎睡的道理,昨晚折騰了一夜,你回去休息吧!我真的無礙,況且有君安陪著我呢。溫亞吉,快把錦秋帶回去。”溫亞吉牽著錦秋的手,輕輕說道:“我們回去吧,她已經極累了,讓她好好休息。”

門被輕輕的關上,安然轉身擁住君安小小的身子:“君安,你說娘親的肚子裏會不會有個怪物?”君安畢竟是個孩子,他太累了,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他的呼吸均勻的吐在安然的身上,安然突然覺得這個夜並不是想象的那麽糟。

她的手伸向小腹,想象著這肚子裏孩子的模樣,然後她看見了一張臉,和於護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人,孩子,不要怪娘親狠心,娘親不能為那樣一個人生

孩子,但願下次你能投胎到一個好人家,有一個不會傷害你的娘親。她轉頭親了親君安,甜美的一笑。

這樣的注定要發生一些不一樣的事。於護在**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睡,他做了噩夢,夢中有個小男孩拽著他的衣角,不停的喚著他:“於護,於護,你再不來救我,就永遠見不到我了。”他囂張的昂著頭,俯視著睡在**的於護,那足可以藐視天下的神情,不可一世。他毫不避諱的喊他於護,於護沒有理他,他坐了下來突然哭了起來:“父王,父王,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然後,於護驚醒了過來,他突然記起最後做噩夢的那個夜,是他娘親去世的夜裏。他突然驚恐起來,他的眼前浮現出一個人,一個默然看著他的女人,是她,是她!於護突然從**爬了下來,他隻著了一身裏衣,守夜的婢女嚇了一跳,這冬日裏,王爺竟這樣衝了出去,婢女拿著披風慌忙跑了出去:“王爺,你去哪裏?”

從來不曾這樣慌亂過,心裏的一口氣似乎就要喘不上來,夢中的孩子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他的模樣那般熟悉,那是他的孩子!

一路上燭火都亮了起來,照著於護踉蹌的身影,他要他的孩子,門被重重的撞開了,安然聽不見聲響,隻是怔怔的看著前方,她的眼神空洞而絕望,她的手握成拳,一下又一下的捶在自己的小腹上,疼痛已經不再難捱,隻剩下麻木。她似乎聽見孩子的哭喊,她慌忙回頭,看著君安,幸好君安還在,他似是被聲響驚醒,小聲的呢喃著:“娘親……”

安然突然覺得下身溫熱的濕度傳來,她的手上沾滿了鮮血,於護一把抓住她的手,驚恐的不敢置信的:“你瘋了!你殺了你自己的孩子!你這個瘋女人!”安然聽不見,隻是含笑看著他:“你來晚了,孩子沒了,你搶了我的絲韻,我就殺了你的孩子,公平的很。”然後,她瘋狂的大笑,再然後,她昏迷了過去。

“溫亞吉!快去叫溫亞吉!”聲音未落,隻聽一聲淒厲的喊聲傳來:“姐姐!”錦秋小聲呢喃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出事!”溫亞吉把上她的脈象,然後從身上的錦囊了拿出各種粗細不一的銀針,他的手飛快的穿上脫去她的裙裳,錦秋慌忙幫忙,血腥味傳來。於護看見了君安,他睜著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於護,他的娘親流了那麽多的血,他應該驚恐,應該抱住他的娘親哭喊,但是他沒有,他隻是靜靜的看著於護,然後他張口輕輕說道:

“看來你就是想讓娘親死。”於護大驚,忍不住退後兩步,突然他猛地上前,將君安從床裏一把拎了出來:“看來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君安看著他不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安然,安然的小腹上已經紮滿了銀針,君安回過頭,看著於護:

“娘親死了,我也死了去陪她,娘親如今隻有我一個親人了。”於護嚇了一跳,被眼前三歲的孩子嚇了一跳,這個孩子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他怔怔的看著他,他突然覺得有些壓迫感,突然,他想起那個在夢中俯視他的男孩,他轉頭看向**的女人,然後輕道:

“君安,你為什麽這麽恨我?”君安嗤的笑了起來:“你真可悲,這還用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