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關帝的許諾
我們倆走到小賣部門口，小賣部的門是虛掩著的。我推了推，木門吱扭一聲，打開了。
裏麵點著一支蠟燭，蠟燭旁邊坐著四個老鬼，他們正在打牌。
這四個老鬼一看見我，頓時兩眼放光。其中一個更是站起來，大踏步的走過來，一把揪住我的領子：“小子，你還敢回來？”
我的手早就握住匕首了。我看著老鬼說：“我怎麽不敢回來了？”
我沒有出手，因為我不怕他，隻要他對我不利，我可以隨時後發製人。
老鬼咬牙切齒的說：“怎麽不敢回來？你欠我的錢呢？賭桌上最能看出人品來，你借了我的錢，逃得無影無蹤，你把我當猴耍了嗎？”
我心裏咯噔一聲，這才想起來，我確實忘記還錢了。
當初這隻老鬼曾經借給我兩張天鈔，講明了第二天還雙倍，但是後來事情太多，我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我咳嗽了一聲，對老鬼說：“嗯……那個錢……我不是已經給你了嗎？”
老鬼一臉疑惑的看著我：“你給我了？我怎麽不知道？年輕人，你別欺負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
我眼珠轉了轉，說道：“我確實給你了啊。我讓一個年輕人帶過來的。他長得挺高，肌肉發達，留著平頭，看起來有點愣。剛才他應該來過啊，你們沒看見？”
老鬼猶豫的說：“你說那個叫胡大力的？”
胡大力在旁邊聽見自己的名字，驚訝的叫了一聲，一臉茫然地看著老鬼。
老鬼沒把他當回事，隻是看著我。
我心想：湯叔叔夠狠的啊，偷了胡大力的肉身不算，連人家的名字都偷。
我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就是那個叫胡大力的。他沒有把錢還給你嗎？”
老鬼搖了搖頭：“沒有。”
我很惱火的說：“一定是他私吞了，這家夥在哪？我把他抓回來還你錢。”
老鬼說：“他剛才在店裏買了香燭供品，現在去關帝廟拜關公了。”
我納悶的問：“這附近有關帝廟嗎？”
老鬼說：“有，我帶你去吧。等把這人找到了，趕快還我錢。”
看樣子這四個老鬼整天在屋子裏坐著，也是寂寞的很了，聽說要找人要賬，全都跟上來了。
老鬼在前麵帶路，我們一路上走的很快，踩著雪到了廠房裏麵。
我納悶的說：“工廠裏邊有關帝廟？我怎麽覺得有點奇怪呢。”
老鬼說：“你過一會就知道了。”
他一路領著我到了辦公樓，然後在一間屋子門口停下來了。我看見門口還釘著一塊牌子，牌子上的字已經有點模糊了，但是仔細分辨的話，還是能看出來上麵寫的是：廠長室。
我問老鬼：“廠長室裏麵有關帝廟？”
老鬼抬起腳來，重重的踢了一腳。屋門砰地一聲被踹開了。
我看見屋子裏麵有一張桌子，桌上擺著關帝像，這塑像不知道多久沒打掃了，上麵落了一層土。
老鬼說：“廠長不是一個好的黨員，心裏麵對這些封建迷信念念不忘，在辦公室擺著關帝像，早晚三炷香，說什麽關帝是武財神。哼哼，武財神又怎麽樣？這廠子不照樣倒了？要我說，所有的牛鬼蛇神都是紙老虎，最有力量的，還是咱們工人。當然了，工人也要在黨的領導下嘛。”
他在大發感慨的時候，我和胡大力已經走到屋子裏麵去了。
屋子裏不僅有關帝的塑像，還有站在牆角，一臉戒備的看著我們的湯叔叔。
胡大力直來直去，對湯叔叔說：“把身體還給我。”
老鬼也走進來了，對湯叔叔說：“還錢。”
我把匕首拿出來了，一臉威脅的看著湯叔叔。
湯叔叔有點害怕，他對我說：“你可別逼我啊。”
我好奇的問：“逼你會怎麽樣？”
我不相信湯叔叔會自殺，他要是有那個骨氣，就不會求著我把他帶來人間。我也不相信他能叫來什麽有本事的大人物。
湯叔叔說：“你逼我也沒用，我已經拜過關帝了。關帝承認了，這肉身是我的。”
我回頭看了看老鬼：“有這一說？”
老鬼點了點頭：“給關帝上供之後，就能得到關帝的承認。關帝承認之後，這肉身就算是他的了。如果被人偷了搶了，那關帝就會出麵，幫他要回來。”
我有點不服氣的說：“可這肉身根本不是他的。”
老鬼指著關帝像前麵的香燭和瓜果說：“那沒辦法。是他先上供的，關帝就認準他了。”
胡大力問：“那我們也上供呢？我們的供品比他的多。”
老鬼嚇了一跳，連忙噓了一聲，對胡大力說：“你可千萬別說這種話。關帝是什麽人？忠義雙全，一諾千金。他既然答應了這肉身是人家的，就算你搬過來金山銀山都沒用了。你現在居然說什麽多上點供，你這樣簡直是對關帝的侮辱。趕快道歉，不然他老人家一生氣，你就要倒大黴了。”
一番話嚇得胡大力臉都白了，連忙跪在地上道歉。
湯叔叔把這一幕都看在眼裏，他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冷笑著說：“這麽好的身板，讓一個白癡用了，那不是太浪費了嗎？”
我沒有搭理他，而是問老鬼說：“如果我強行把肉身奪回來，會怎麽樣？”
老鬼說：“那你先得過關帝這一關。不過這一關可不好過。我從來沒聽說過有誰能勝過關帝的。”
我想起來當初趙先生和夏心發誓的時候，也是用關帝做見證。看樣子能附身在關帝神像上麵享受供奉的都不是簡單之輩啊。
我歎了口氣，心想：難不成這具肉身真的拿不回來了？如果真的拿不回來了，我就殺了湯叔叔。這肉身我們不能用，他也別想用。關帝隻是說肉身是他的，可沒有不讓我們殺人吧。
我剛剛想到這裏，就聽見老鬼說：“不過……你們想把肉身拿回來，也不是沒有辦法。隻要他自願把肉身交給你們，那就沒問題了。”
我看著湯叔叔，苦笑著說：“他會自願把肉身交給我們？不可能，這人貪得無厭，打死也不會做這種事。”
湯叔叔幽幽的說：“你知道就好。現在趕快讓開吧，咱們各走各的，誰也不要妨礙誰。”
我把匕首拿出來，正打算殺人的時候。老鬼拽住我了，對我說：“別衝動，我有辦法。”
我納悶的看著他，而老鬼把我拉到角落裏麵去了。他對我說：“我如果教你一個辦法，你能不能多還我一點紙錢？”
我說：“我還你十倍。”
老鬼立刻就開心起來了，然後他指著另外一個鬼魂說：“這小子活著的時候是個無業遊民，你知道吧？”
我點了點頭。
老鬼笑著說：“其實他年輕的時候家裏麵很有錢。宅子有好幾處，良田幾百畝。還有好幾個老婆，四五個孩子。結果後來全都沒了，你猜是怎麽沒得？”
我遲疑的說：“被你們搶走了？”
老鬼有點不高興的說：“你這是什麽話？把我們當成土匪了嗎？再者說了，打土豪分田地，那是為了窮人。我們搶孩子幹什麽？誰會要他的孩子？”
我好奇地問：“那是怎麽回事？”
老鬼說：“他自願交出去的。你想想，連老婆和孩子都可以自願給別人，區區一具肉身，那還交不出來嗎？”
我馬上就高興了，問道：“他怎麽自願交出來的？能告訴我嗎？”
老鬼在我耳邊說：“賭。”
我心中一動，馬上就明白了。
這時候，那無業遊民走過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教我說：“過一會，你先讓他贏兩把，讓他嚐到甜頭，然後再讓他輸。讓他輸幾把之後，再讓他贏。然後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你贏得越多，他就越想翻盤。最後別說要他的肉身了，你就是要他那條命他都沒二話。”
我使勁點了點頭，隨後又有點為難的說：“可是我憑什麽贏他啊。那家夥玩牌挺厲害的。”
老鬼指了指胡大力，說道：“那肉身，是他的？”
我嗯了一聲。
老鬼又說：“既然是他的，他和肉身之間就還有感應。玩牌的時候能猜到對方的牌。”
我搖了搖頭，說道：“他之前是能看到，但是現在不行了。”
老鬼說：“不需要看到，隻要能感覺到就行。你放心的去賭吧，有我在旁邊給你掠陣呢。”
我心想：“這又不是打群架，掠陣有什麽用？”
不過我還是走過去了，我對湯叔叔說：“你敢不敢跟我賭兩把？”
湯叔叔驚奇的看著我：“你敢跟我賭？你拿什麽跟我賭？”
我想了想，感覺唯一能吸引湯叔叔的就是生機了。於是我說道：“我用生機跟你賭。”
湯叔叔一拍大腿：“好，就用生機跟你賭。”
他隨手從身上拿出來了一副牌，說道：“你想玩什麽？”
我看見他正在熟練地切牌，我忽然有點不安了。這湯叔叔，好像是個高手啊。是了，是了，他年輕的時候是小混混。這些小混混，吃喝嫖賭，哪一樣不精通？
我有點打退堂鼓的說：“玩……玩圍棋行嗎？”
湯叔叔呸了一聲：“你耍我呢？不玩算了。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