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二姐

美女看著我,微笑著問道:“怎麽?很意外嗎?”

我幹笑了一聲,說道:“很意外,完全沒有想到。”

美女瞪了我一眼,說道:“這孩子,怎麽不知道叫人呢?”

我硬著頭皮張了張嘴,從喉嚨裏發出來一聲:“二……二舅媽。”

美女滿意的誒了一聲。

場麵很尷尬,我忍不住說道:“你看起來挺年輕的,貌似比我還小兩歲,能不能別裝大輩了啊?”

美女說:“沒辦法啊,誰讓我和你二舅是夫妻呢?再者說了,我隻是看起來年輕而已,實際上我比你大太多了。”

她想了想,很體貼的說道:“如果你不習慣叫二舅媽。那你叫二姐算了。”

我決定見好就收,至少把輩分降下來了,於是點頭同意了。不過這人也真是夠奇怪的,就這麽喜歡“二”嗎?

跟著我的那些鬼魂本來吵吵嚷嚷的讓我燒紙錢,但是進了這家小賣部之後,他們全都安靜下來了,我回頭一看,發現這些鬼魂個個站在原地,唯唯諾諾,一臉畏懼的樣子。

我試探著問二姐:“這些小鬼,不會是你找來的吧?”

二姐點了點頭:“沒錯,是我找來的。你也真夠大膽的,居然敢跟蹤兩個陰差,要是被他們發現了,你死定了。我這一路上找了很多人攔著你,沒想到你偏偏就醒不過味來。其實你趴在牆頭上偷窺的時候,陰差就察覺到你了。要不是周圍有無數的小鬼圍著你,遮住了你的氣息,陰差早就把你揪出來了。”

我聽得連連後怕,又一個勁的道謝。

二姐擺了擺手,問道:“你二舅呢?他怎麽樣?”

我說:“不知道啊,我們走散了。”

二姐嗯了一聲:“那我就放心了。”

我有點納悶:“你怎麽還放心了呢?”

二姐說:“我看你隻有一個孤零零的魂魄,肉身像是被人給困起來了。你二舅沒跟你在一起,說明他沒有危險。”

我聽她說起魂魄被困的事,心裏麵燃起一絲希望,問道:“那個……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嗎?你能不能幫幫我?幫我把身體拿回來?”

二姐搖了搖頭:“不行,我沒有辦法離開這間屋子。”

我向周圍看了看,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小賣部,她為什麽不能離開?

二姐解釋說:“我的真身不在這裏,這隻是我的一道投影,正好落在這個小店裏麵,其餘的地方都不能去,因為我的真身動不了。”

我這才發現,二姐的兩隻手始終是背在身後的。她這個姿勢,像是被人五花大綁了。

我看著二姐說:“你……該不會是被人捆住了吧?”

二姐馬上說:“哼哼,誰有那麽大本事能捆住我?其實我是故意被捆住的,好打入敵人內部,看看他們在搞什麽把戲。”

我聽到這裏,心裏麵確定了一件事: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她和趙先生說話風格真像啊。

我問二姐:“你現在到底在什麽地方啊,是誰把你給捆上了?”

二姐淡淡的說:“現在告訴你也沒用,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的。你二舅怎麽樣了?恢複記憶了嗎?”

我搖了搖頭。

二姐蹙起眉頭來:“這麽長時間了,還沒有找回記憶?你見到他之後催催他,你們的時間可不多了啊。”

我驚奇的問:“什麽意思?為什麽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二姐卻沒有回答我,她的身影越來越淡,最後消失不見了。

我有點遺憾,因為還有一肚子話沒說呢,於是我默默地記下來,如果二姐再出現了,我得和她好好聊聊,先說一下趙先生好色的問題……

我正在想這些的時候,後麵有個淒慘的女聲說:“我們的紙錢什麽時候燒啊?”

我嚇了一跳,這才想起來屋子裏麵擠著幾百隻鬼魂。我連連點頭,說道:“燒,馬上就燒。”

小賣部裏麵有現成的紙錢,我搬了一捆又一捆。

按照當初答應的,我要給每個魂魄燒兩斤。這裏大概有兩百個魂魄,我就要燒四百斤。

小賣部不是專門的紙紮店,裏麵根本沒有這麽多紙錢。我搬得大汗淋漓,心裏很懊悔:當初我為什麽答應燒這麽多?一人燒二兩不是更好嗎?

最後紙錢全部別搬到了街上,恐怕連一百斤都沒有,那幾個魂魄圍著我,麵麵相覷,似乎在等我解釋。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這個……今天先付首付,改天再償還剩下的。本息加一塊,每人能分到五斤多。”

那些小鬼開始交頭接耳,他們中間有新死的,知道首付是什麽意思。這些人商量了一下就點頭同意了,然後紛紛刮起一陣陰風,將地上的紙錢瓜分幹淨,片刻之後,這裏就隻剩下在空中飛舞的塵土了。

世界總算清淨了,我忽然想起來陳小雷,我和這些小鬼耽誤了十幾分鍾,也不知道他跑到哪去了。

他既然是魂魄,肯定是要回到肉身中的,於是我飛快的向爛尾樓跑去。

路上的時候,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想要和趙先生來個偶遇,但是沒有成功。我甚至特地繞到公安局附近,也沒有看到他和夏心。看來他們已經躲起來了。

五分鍾後,我已經回到爛尾樓了,遠遠地我看見一個人影,正慢悠悠的上樓,從背影看,這人正是陳小雷。

我沒有作聲,悄悄地跟在他身後。

陳小雷憑著感覺上樓,然後來到自己肉身旁邊。陳雷行就蹲在他的屍體旁邊守著一支蠟燭,兩眼呆滯的看著前方。

陳小雷的到來讓他有所感應,他抬頭看了一眼,身體頓時一震,然後他看到了陳小雷身後的我,感激的點了點頭。

我心裏樂開了花:這件事真是太順利了,我什麽也沒幹,在外邊轉了一圈,陳小雷就自己回來了,而且功勞還被陳雷行記在了我頭上。

陳小雷不用別人教,他常年做陰符,應該很清楚怎麽出竅怎麽還陽。果然,片刻之後,他的身體就動了動。

他睜開眼睛了,但是沒有完全活過來,他的兩腮依然塌陷,身上隱約出現的屍斑也沒有消退。

我忽然想起來,在城隍廟裏的時候,陳小雷把自己的心肝拿出來送給了陰差,估計他想要再還陽,再做活人,沒有那麽容易了。

陳雷行老淚縱橫,抱著陳小雷說:“你活過來了?”

陳小雷笑了笑:“我睡醒了。”

陳雷行點了點頭,重複說:“對對對,是睡醒了,你睡醒了。”

這一對父子又開始裝了。陳小雷明明是死過一次了,可是偏偏說成是睡了一覺。而陳雷行明明知道的一清二楚,又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我看著他們倆,沒有出聲打擾。剛剛還陽的陳小雷還很虛弱,於是陳雷行讓他去休息了。

我問陳雷行:“現在可以把我的肉身還給我了嗎?”

陳雷行嗯了一聲:“當然沒問題,你跟我來吧。”

我在陳雷行身後讚歎說:“老陳,你真是個信人啊。”

陳雷行找回了兒子,顯得很高興,他點頭說:“那是,那是當然了。”

我走到屋子裏麵之後,看見陳小雷正在其中一間臥室睡覺,他可能太疲憊了,所以連房門都沒有關就睡著了。

陳雷行體貼的把房門關上了,然後對我說:“小胡兄弟,你的肉身在這裏,你跟我來吧。”

然後他就進了一扇門,我沒有跟進去,我知道這些門是可以動的,進去之後就不一定能出去了。

陳雷行見我不肯進去,就主動把我的肉身搬出來了。他背著我的肉身,搖搖晃晃,說道:“小胡兄弟,你真是該減肥了。”

我說:“老陳,是你該鍛煉了。”

忽然,他腳下一趔趄,我的肉身就要倒在地上,看那角度,真要是摔下來,恐怕腦袋要磕在桌角上。

我驚呼一聲,向肉身跑過去,伸手把肉身扶住了。隨後,自然而然的,我鑽到了肉身裏麵。

當我還陽之後,馬上就意識到不對勁了。這肉身很薄。如果說以前我還陽的時候,好像是冰冷的魂魄穿上了一件棉衣,那麽現在,我就好比是披了幾片樹葉。

我抬了抬胳膊,聽到一陣嘩啦啦的聲音,這衣服是紙做的。

我陰沉的看著陳雷行:“老陳,我一片坦誠,沒想到你給我耍這種花招啊。”

陳雷行冷冷的一笑,說道:“胡初九,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

我心裏一跳,總覺得他好像掌握了什麽秘密似得。我硬著頭皮說:“你知道什麽?我就是胡初九,還能是什麽?”

陳雷行緩緩的搖了搖頭:“你不僅僅是胡初九。據我調差,在二十年前,冥獄想要抓一個孕婦,其實孕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肚子裏麵的孩子。”

“後來孕婦逃到了一艘船上,孩子生下來之後,被人帶走藏起來了。冥獄一直在找這個孩子,但是一直沒有找到。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那個孩子。”

我心裏狂跳:這樣的秘密,他是怎麽知道的?

陳雷行得意的說:“你不明白,在某些方麵政、府的力量比鬼神要大多了。你說,如果我把你交出去,算不算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