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光清沒有想到會收到這樣認真的回應, 他愣愣地盯著琴酒,張張口想打個哈哈混過去,說出口的時候又遲疑了。

琴酒說出這樣的話, 更多的讓他感覺到自己在被表白。

“好。”他眉眼彎彎,笑著應下了, “琴酒的頭發沾上灰了,快回去休息吧, 很晚了。”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琴酒知道久光清是在逃避, 但他看著衣衫單薄, 顯得格外脆弱的久光清,什麽也沒說。

笨蛋還是好好休息,不要想那麽多的好。

他把該處理的處理好後, 在病房外守了一夜。

在這之後的兩天時間內, 神江甚逃跑的消息就傳了過來。

久光清聽到消息的時候還在組織裏,他手指輕敲桌麵,非常困惑, 怎麽想也想不明白,神江甚受了那麽嚴重的傷, 是怎麽能在三天內跑出去的?

從辦公室走到外麵的時候,他立刻察覺了不平常的氣氛。

組織裏包括底層人員的神色都很嚴肅,每個人都步履匆匆。

久光清的手機嗡嗡響兩聲,接收到了郵箱消息。

【你不是不相信,琴酒曾經背叛了你嗎?那你看到這些還會不信嗎?(附件1)(附件2)——神】

久光清沒有想點開, 神江甚敢發過來,就說明這裏麵的東西, 足以讓他對琴酒產生芥蒂。

但手機不知道被什麽控製, 不由自主地打開了。

裏麵是兩段視頻, 一段是神江甚描述中的,還是少年時候的兩人,一起從廢墟中逃離,中間似乎是受了傷,琴酒在久光清大腿上調息了一會兒,他們兩個的額頭吻,就在這裏發生。

而在他們踏入光明的前一刻,琴酒從背後偷襲打暈了久光清。

第二段視頻,是琴酒親手把暈倒的久光清,抱到腦機艙裏,任由電流漫過久光清痛苦地皺起眉頭,對神江甚說了什麽。

這兩段視頻一出,沒有任何異議,直白的點出,當時就是琴酒背叛了久光清。

久光清的手頓住了,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撚動著,之前持續了很久的好心情,在這一刻仿佛一顆漂亮的七彩泡泡被戳破,露出空****的內裏。

視頻裏的情況和現在一樣,琴酒和他的關係都很貼近,但在視頻裏,在前一秒還互相依靠的時候,下一秒琴酒背叛了他。

【係統,這段片段有剪輯嗎?】久光清抿著唇在腦海中問。

【沒有,是原片段。】係統掃了掃認真地回答。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後,他的心情有些複雜。

他和公安的合作關係著臥底的安室透的性命,還有他的好朋友們的安危。

他相信琴酒,他相信在細節處照顧他,總是能在關鍵時候救他的琴酒,不會主觀地背叛他。

但當時的琴酒可能被控製,又或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背叛…

現在神江甚還在這裏,琴酒和他麵對的人還是同樣的人,上一次可以讓琴酒被迫背叛,那這一次也不會是不可能。

怎麽辦?要告訴公安那邊這個風險嗎?告訴的話琴酒一定會被公安控製,身份問題也……

算了,他自己多注意就好,不一定會發生最壞的事。

久光清隻猶豫了一瞬間,就自我開解著放棄了念頭,心底對其他人的內疚,埋在心底壓抑著,隻是時不時提醒他一下,不仔細摸索察覺不出來。

【我不在乎這個】久光清回了神江甚這樣一句話。

【真是討厭啊,這都不在意嗎?不過清是不是忘了一點,我之前能在清身體上留些東西,那我會不在琴酒身上留些東西嗎?——神】言外之意就是琴酒的命在他手上。

久光清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他快速打字發過去,【你想……怎麽樣?】

他之前努力遺忘的記憶又湧上腦海,按在撥號鍵上的手懸停著,得到不該得到的答案後,他就要按下去,打給琴酒。

【放心,不是強迫你的事,隻是想讓清當一回合格的boss,以組織的利益為先,不要再和公安那邊勾結了,清打電話給琴酒的話,他現在就會死哦。——神】

他的麵前出現了兩個選擇,第1個是擴大組織的利益,幫助組織收斂財富,第2個是琴酒的命。

久光清麵無表情地拉平了嘴角,移開了按鍵上的手,【好。】

【記得要和琴酒保持距離,不然我會生氣的,以及純粹的boss是不會和官方聯係,不要自己偷偷回咖啡廳,也不要給官方發消息,我有在你周圍安插控製,我能發現的喲。——神】

【。】久光清眉頭壓低,回了這樣一個字符,示意自己知道了。

這天之後,久光清所帶領的組織,如吞噬金錢的巨獸,斂取了日本30%的財富,還是在沒有動他洗白的產業的情況下。

世界各地都遍布著他的擴張手筆。

這天,熬夜批了一晚文件的久光清,眼中都是紅血絲,看著新傳過來的財務報表,他苦笑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看不出我還挺擅長這種東西,我還以為我隻擅長搞科研呢。”

這些賣得很火的產品,大多是久光清之前的科學成果,他的研究方向一直都是順應時代的研究方向,隻是他一直不想用這種方式賣出去。

他原本想等洗白之後和官方合作壓低價格,讓這些研究產品更普及一些,現在……

“砰”門被從外麵踹開,來的人是琴酒,他一臉冷氣地走進來,對著疲憊的久光清說:“還不休息,你已經四天沒回去了。”

“不關你事吧,Gin,你是我的下屬,在這件事上,你沒有權力管我。”久光清刻意保持冷酷的麵孔,語調沒有起伏地回應,這段話他已經說得熟練了,可是在心裏他依然感到歉意和內疚。

抱歉Gin,真的抱歉。

琴酒帽子下的眼睛眨都沒眨,聽到這話,他已經從第一次聽到時的皺眉放冷氣,到現在神態自若地把久光清的文件收起來了。

他不關心久光清的掌管方向是什麽,洗白還是其他的都與他無關,他負責的隻是自己的職責範圍內的東西。

但他在乎久光清回不回去。

琴酒今天的耐心耗盡了,他拎著久光清後頸的衣服,把久光清的手反折在身後被他另一隻手箍著,拎著久光清就往外走。

久光清的身形沒有比他矮特別多,剛好180,隻是過於單薄了些,在這個動作下,也被襯得可愛起來。

琴酒就這麽一路沒有遮掩,步伐均勻地把久光清拎到了自己車上。

久光清掙紮過,還掙了很久,沒掙開,後半的路程,他全程閉著眼睛逃避,太羞恥了,他的羞恥心讓他不想麵對這一幕。

直到坐到車上他才開始叭叭。

“我可是boss,Gin你,真是敢啊。”久光清一路迎著其他人的目光,羞恥得耳尖通紅,這是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在這麽多人麵前,被琴酒這麽羞恥地拎出去。

他強裝著氣勢,凶凶地質問。

“嗯。”琴酒專注地開著車,肯定了一句,沒管久光清的反應。

久光清這段時間的反應明顯不對,但久光清沒和他說,說明是說不了的事,他也就一直沒問。

等了這麽久,久光清卻還是沒好,於是他選擇用自己的方法適應現狀。

久光清不回去,抗拒他,他可以自己把久光清拎回去,結果都差不多。

久光清被琴酒的反應弄得嘴唇顫抖,他剛想再說什麽抗拒的話,又因為想象中的話太過傷人,怎麽也說不出口。

這樣下去他還怎麽和琴酒保持距離啊,他的神色低落下來。

駕駛座上的琴酒,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狀態,很平靜地說了一句,“放心,有我在。”

就是因為你才不放心。久光清無奈地想著,沒有回複也沒有說出來。

打了個哈欠,他有些困倦地把頭倚在窗口上,任由擾人的風吹亂他的頭發,眼前突兀出現了一道反光。

天台上,握著狙擊槍的赤井秀一,對準久光清的槍口很穩,而他的手指停留在板機上,一直都沒有按下去。

赤井秀一想到了他來的時候,FBI說的組織現狀。

說好要和官方合作的久光清,直接失去聯係,不回咖啡廳,大幅度擴張組織勢力,直接反水。

組織的規模無法抑製的越來越大,和久光清有過牽扯的公安,赤井秀一都收到了很多問責。

如果說現在誰最想讓久光清死,一是公安,二就是 FBI。

久光清與上一任boss不同,是露出了臉的,因此FBI讓最頂級的狙擊手赤井秀一,親手殺了久光清,也是抱著給赤井秀一洗脫嫌疑,撇開關係的想法。

來之前FBI的長官和赤井秀一說了很多,這一槍必須是由赤井秀一來開,也必須要準到能讓久光清斃命。

所以赤井秀一才會出現在這裏,他為殺久光清而來。

赤井秀一知道局勢,他了解這些,如果放任久光清再這樣下去,黑衣組織會成為全球不可割舍的壟斷資本,組織的科研產物銷售蔓延太快,在底層開始往上蔓延。

對全球都是危害。

這是不可忽視的現實。

他從看到久光清的時候,就控製不住,一直一直看著久光清,看著久光清的臉,看著許久未見的久光清的狀態。

理智告訴他,要動手,感性告訴他,久光清一定是有苦衷的。

狹小的狙擊槍口內,他能看到久光清疲憊的樣子,漂亮的脆弱身體,懶散地依偎在車窗上。

眼前人跟以前千百次見到的人一樣,已經是他狙擊槍下命運既定的脆弱獵物,無論如何都躲避不了被他掌控的命運。

可現在他拿起槍口對著久光清,將久光清的命運係於他的槍口上,又無論如何都開不出槍。

視線裏,久光清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若有所覺地抬起頭,目光直視這邊。

就這樣,想要動手駐守天台的赤井秀一,和蹙眉回望眼神警惕的久光清,真切地對視。

久光清耳畔吹拂了很久的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