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章雙雄再鬥

自打入伍以來,劉景瑁沒拉下過一場訓練,每次都認真刻苦地完成教官下達的目標,這讓他在同時入伍的兵丁中脫穎而出,被旅帥陶安雲看中,選入斥候營。

要知道斥候都是軍中精銳,身手矯健、為人機敏,選入其中危險性大增,但立功升遷的機會卻遠高於普通兵丁,而且裝備優良,餉銀是普通兵丁的兩倍。

苦訓的成果在生死關頭體現出來,劉景瑁躲過稠可多的迎麵一擊,竭力向樓梯口滾去,想從木梯上滾落。可是稠可多身法太快,離樓梯口還有丈許遠,腳尖便向他的頭顱點來。

劉景瑁知道已經是生死關頭,若被腳尖點中自己性命難保,雙手用力往地麵一推,在木地板上生生挪開尺許,稠可多的腳尖再度落空。稠可多輕“咦”了一聲,沒想到這個鄭軍居然能接連躲開自己的出擊。

稠可多腳尖點地,右腳抬起向前踢去,這一次劉景瑁再難躲開,被踢得身形飛起,越過欄杆,“砰”的一下砸落在地上。稠可多見劉景瑁落地後掙了兩下便不再動,也懶得下去探其生死,來到窗邊將陶安雲的屍體丟在一邊,側身打量著梟鎮的情況。

梟鎮的主要街道燃著火把,火光將鎮子分為塊,稠可多知道輜重是軍中之重,一般會放在大營的中間位置,鄭軍的輜重分為兩部分,一部分在野羊湖,在梟鎮的輜重不會太多,研製的新軍械肯定是藏在鎮中。

梟鎮的麵積足有四千多畝,房屋林立,鄭軍大部駐紮在鎮外,相對而言鎮內反而顯得安靜,除了不是騎馬巡邏而過的兵丁,多數地方靜悄悄的。稠可多知道,這黑暗安靜中隱伏著不少暗哨,自己要格外小心。鎮中心位置左側有一大塊區域沒有燈光,稠可多估摸那裏應該便是鄭軍的軍械營,飄身下樓,從房屋的暗影中向著那裏潛去。

快要接近,耳邊聽到的呼吸聲稠密起來,除了進出路口的護衛外,四周的房屋內還潛伏著不少暗哨,稠可多越發確信來對了地方。沿著這塊區域的四周遊走了一圈,找尋著切入點,稠可多挑選了一處暗哨潛伏點,冒險進入擊殺兩名暗哨,潛進那片區域。新81中文網更新最快 手機端:https:/

進入其中稠可多便知沒有找錯,裏麵用磚木圍著寨牆,四角樹著了望樓,儼然是處小軍營。稠可多看到裏麵的建築顯然重新規整,道路變得通暢,留下的樓房皆是兩層的高樓,空地上安放著牛皮帳蓬,裏麵傳出鼾聲,是守衛的兵丁。

稠可多來到一處牆根之上,凹凸不平的牆體對他來說是可以借用的台階,足尖輕點,身形竄起,悄無聲息地來到窗邊,內勁一吐推窗,發現裏麵堆放著東西,根本無法推開。稠可多索性上了屋頂,揭開屋瓦往下觀看。

天黑無光,難不住稠可多,他早晉虛室生白之境,借助遠處若有若無的火光,稠可多看見屋內明晃晃一片,是鏡盾。稠可多飄身入屋,落在空處,那些鏡盾堆滿屋中,光二樓一層就有三百之數。稠可多拿起一塊試試輕重,與起戎彌步軍所用的立盾差不

多輕重,盾麵光亮如鏡,是打磨光亮的銅。

稠可多暗暗心驚,這一麵鏡盾所用的銅至少有三四斤,若是裝備三千這樣的鏡盾,光銅材一項就需萬斤以上,打造一麵這樣的盾牌價值怕在十兩銀子,化州真是有錢。都說打仗打得是錢糧,有錢就能製造更好的裝備,兵丁能得到更好的夥食,訓練得到加強,實力自然會猛增。

放下鏡盾,稠可多再次從屋頂出來,來到另一處房屋,再度從屋頂進入屋內,這裏麵是弩弓。稠可多見過鄭軍的絞車弩,也看過繳獲的連弩,這種擺放在地上的弩弓明顯是一種新型的弩弓。

弩箭堆往在弩弓一側,稠可多先取了一根弩箭在手,弩箭粗如兒臂,長約四尺,將弩前搭在弦上,稠可多用力往後拉,弦力約在二石,普通軍士無法用手拉來,這個力度適合用腳蹬踏,難怪科托夫稱他為腳弩。一連查看了數處房屋,稠可多大概估算出鏡盾的數量在三千左右,而腳弩隻有千架,弩箭的數量約在十萬。

茶樓,劉景瑁幽幽醒來,渾身劇痛難忍,忍著痛疼喘息了幾口,鮮血從嘴中汨汩冒出,劉景瑁估計自己的胸骨怕是盡斷。屋內很安靜,那個黑衣人已經走了,不知陶叔怎麽樣了?劉景瑁竭力抬身向懷中探去,那裏有報信的煙火,作為一名斥候,陶叔不隻一次地教誨過自己,隻要有口氣在就要把情報送出。

“呯”,煙花在屋中炸響,劉景瑁不知道是否被巡邏的兄弟聽見,強忍著不昏過去。很快,馬蹄聲傳來,劉景瑁心神一鬆,再度暈了過去。

鎮西暗哨一死一重傷的消息很快報到值守的江安勇處,江安勇下令在鎮內大搜,軍械營旁又發現兩名兄弟被害,不用問,有人潛入了軍械營。江安勇下令將軍械營團團圍住,絕不能放奸細離開,新研製的軍械是此次製勝的關鍵,若被戎彌細作探知,肯定要為戰力增添變數。

江安義聞訊後亦趕來,聽過江安勇的稟報後,江安義道:“不能讓細作在軍械營中久呆,若是毀壞了軍械就算拿住細作亦是得不償失,燃起火把,我要入營。”

火把光中,江安義步入營中,縱聲喝道:“朋友,你被重重包圍已無路可逃。你殺我軍中將士,江某身為大軍主帥,願與你一決高下,替死去的弟兄報仇,你若能勝我,江某便放你離開,絕不為難。”

稠可多站在屋頂之上,看到軍械營四周的火光亮起,將整個軍械營圈在其中,帳蓬內休息的兵丁紛紛穿戴整齊,將軍械營的路口守住。

是江安義,稠可多眼神一亮,他是個武癡,敗在江安義手中後一心想著報仇,兩國交戰對他來說反是小事。聽到江安義的話語,稠可多朗聲應道:“甚好。”

稠可多解開紮緊的衣袖,夜風吹得衣襟飄舞,有一種隨風而去的暢意。江安義抬頭看向屋頂的稠可多,屋頂的黑影與漆黑的夜空融成一體,似有頂天立地之感。

江安義長嘯一聲,身形斜衝而起,朝著屋

頂衝去,豪氣十足。稠可多袍袖一展,有如雄鷹展翅,兩腳如爪,朝著江安義的身形踏去。江安義雙拳揮出,直擊稠可多的足心,稠可多知道江安義的內功怪異,不敢硬接,左手袍袖迎風一鼓,身形居然在空中玄妙奇奧地劃出一道弧線,從江安義的左旁劃過。

掠過江安義身側時,稠可多右手並指,一股勁氣似箭直戳向江安義的肋下,江安義呼氣外吐,衣襟向外一鼓,勁氣擊在鼓脹的衣襟上發出一聲悶響。江安義旋身而踢,有如旋風般朝著稠可多襲去。

兩人在空中停留的時間不過一個呼吸,給人的感覺卻如驟風暴雨,江安勇暗暗心驚,換了自己與來敵交戰,怕是要被逼得後撤。

江安義和稠可多相繼落地,相隔丈許,稠可多心中暗凜,自己這幾年苦修不輟,得天羅法王傾心指點進益很快,自覺再遇江安義能勝他一籌,可是一交手發現自己有長進江安義也沒停滯不前,剛剛交手與自己不相上下。兩人相對而立,一動不動,風吹著火把烈烈作響,四周一片安靜。

身處敵營不宜久呆,稠可多從袖中探出一把銀彎刀,腳步飄忽朝著江安義襲來,江安勇身在數丈之外,看到稠可多身上的黑袍有如黑雲壓頂,身法難以捉摸。江安義一皺眉,他已經認出來敵是稠可多,此人身法十分怪異,出手的角度十分刁鑽怪異,與中原的武學迥異,應對起來十分吃力。

明玉心經從經脈中流過,江安義查覺到稠可多飄忽的身形從左側而來,左拳揚起,元玄真氣凝成氣柱直擊而去,稠可多並不硬接,體內氣息變幻,身形隨之飄挪,銀刀劃出弧線,抹向江安義的腰間。江安義化拳為掌,拍向銀刀的刀身,稠可多手腕翻動,刀刃立起迎向江安義的掌心。江安義勁氣一吐,元玄真氣與透刃而出的真氣先行碰在一處,“呯”然之聲響起,勁氣吹得火把搖曳不定。

再度前往天羅教習藝,稠可多在天羅法王的指點下研習出一套刀法,刀法與身法、步法配合,迅如疾風,轉瞬之間便能斬出數十刀,一經施出,真如刀山刀潮湧向江安義。透刀而出的真氣,卻如縛體的蛛網,不讓江安義從刀海之中掙脫。

江安勇在旁邊著急,高聲喊道:“哥,用兵刃。”說著,將手中拿著的砍刀朝江安義拋去。稠可多身形一退,讓江安義接過刀,才又重新朝前襲來。執刀在手,江安義精神大振,久未逢敵著實寂寞,今夜可以暢快暢快。

密集的撞擊聲傳出,周圍觀戰的人隻見兩團光影在不斷地滾翻,有些人看得目眩眼花,不要說上前爭鬥,便是看看也覺得心寒。一柱香功夫,兩人身形分開,江安義向後趔趄幾步,稠可多則拋飛而起,落立亦是站立不穩。

看了江安義一眼,稠可多身形再度掠飛而起,沒有奔向江安義,而是朝著營外奔去。眾軍士紛紛舉弓持槍,江安義喝道:“讓他走。”

稠可多人在空中,用生硬的鄭語道:“江將軍,今日盡興,來日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