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揚臉色的變化沒有跳過孟西行的眼睛,隻是他剛才摸到初揚的額頭察覺她有些發熱,而這會臉這麽紅,隻以為她病更嚴重了些,隻好和霍啟言說道:“估計這兩日我們露宿,初揚有些傷風,我們現在不便出外,可否請霍公子替我們請一位大夫來。”

霍啟言二話不說,立刻吩咐了人將給伏醉軒看病的梁大夫請過來,對他們為何不便出外不問一句。

初揚連忙擺手:“哪有……哈欠……那麽嚴……哈欠……”噴嚏一個連一個,初揚也不好說自己沒生病,而且身子確實忽冷忽熱的:“那我去**躺躺,躺躺應該就好了,你們繼續聊。”

梁大夫來得很快,幾乎是初揚躺到**就到了,緩緩說道:“姑娘,將手伸給我。”

初揚心想著梁大夫醫術不差,一下就看出她是女兒身,她忍不住向霍啟言那邊望了望,看他神態還算自然,初揚心想,不管他有沒有猜測過孟西行是否是斷袖,總算也澄清了。

梁大夫摸脈摸了一會,然後示意初揚將手放回到被子裏去,問道:“姑娘前段時間是否有過一場大病,幾乎沒了性命的那種。”

初揚想起那次中毒回答:“有是有,可是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梁大夫略點了點頭:“這就對了,姑娘那次元氣大傷,應該是後來沒得到好好調理,落下了病根,這幾日一著涼,寒氣入體,身子一下就扛不住了。”

初揚正想說,除了覺得有些乏,口有些渴,身子有些忽冷忽熱,猛打噴嚏外,並沒有其他難過的地方。孟西行忽然插話問道:“那是否嚴重,大夫有什麽調理之法,如果需要什麽貴重藥材也盡管用,錢財方麵的問題不用擔心。”

其實他們並不闊綽,孟西行身上恐怕也隻有那十兩銀子,還在不在孟西行身上都不敢肯定,初揚和孟西行都是對錢財沒太大概念的人,所以聽完這一番話,初揚隻覺得

心裏暖融融的,便不再插話,隻是在心裏想若真是需要貴重的藥材進補,孟西行會想什麽辦法弄到錢呢?難道是靠賣詞賺錢?可是她覺得靈氣這種東西也是有定數的,用一次少一次,而且物以稀為貴,孟西行的詞要淪落到那種地步,初揚有些不舍。

霍啟言說道:“梁大夫,你盡管治,診費記在伏醉軒的賬上。”

梁大夫卻哈哈一笑:“兩位公子多憂了,姑娘年輕,身子骨健朗,不需要特別服用大補的藥材,隻需要輪換著做點好吃的就成,板栗燉老鴨、清蒸鱸魚、骨頭湯這些都是可以滋補身體的。”說完又拿出紙筆,在上麵寫了一幅方子:“這是治姑娘風寒的,一帖藥煎成三碗水,每次服用一碗,一日服用三次,幾日就可以痊愈了。”

聽到初揚沒有大礙,眾人皆是放心了下來,孟西行微微鬆了口氣。初揚本還覺得自己完全沒什麽的,可是躺在**久了,竟然真覺得有些困,孟西行和霍啟言為了讓她好好休息,兩人撤出了裏屋,孟西行還給她將門窗都關好,這一切都落在霍啟言眼裏。

窗外陽光恰好,兩人幹脆在院落裏煮起一杯茶。霍啟言有些好奇:“孟公子似乎挺關心初揚姑娘的。”

孟西行給霍啟言倒茶的手微微一滯,又繼續倒下:“此話從何說起?”

“從孟公子這樣的人物願意配合初揚姑娘演神棍那樣一場滑稽又拙劣的戲說起,從孟公子聽到初揚姑娘生病麵露緊張、散盡錢財、細心周到說起,”霍啟言端起那杯茶,微微向孟西行晃了晃手,孟西行也舉起手中的茶杯,兩隻茶杯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響聲,然後兩人一飲而盡,以茶代酒:“從孟公子讓啟言去而複返我們再次坐在一起說事說起。”

孟西行淺笑:“霍公子果然好聰明。”

孟西行未說是霍啟言從細枝末節中看破他對初揚的心思好聰明,也未說是霍啟言猜中他請他去而複返好

聰明,霍啟言也不點破,隻回道:“和孟公子打交道,啟言不敢不聰明些,不然怕孟公子會嫌棄。”算表示無論是哪樣,或者是兩者皆有誇他聰明,他都大方接受對方的誇獎。霍啟言自然不會去步步緊逼人家的感情私事,還是將心思放到孟西行請他回來的事情上:“孟公子讓我回來,是不是對於給伏醉軒花魁作一首詞這件事,孟公子有了答複?”

初揚這一覺睡過去,就有些迷迷糊糊。一會夢到過去幾個月和孟西行遊曆各地的事情,那真是最快樂的一段好時光,一會又夢到老爹追來了,沈星也追過來了,孟西行拉她東躲西藏。後來孟西行嫌帶著她太麻煩,要一個人去玩,她一直纏著他,無論如何都不撒手,可是孟西行這回是狠了心,就是不肯再帶著她,兩個人在懸崖邊吵了起來,孟西行忽然伸手推了一把,初揚就從懸崖邊掉了下來,掉下去的時候,她雙眼驚恐望著孟西行越來越小的身影,心想孟西行寧願她死也不想讓她再跟著了。

孟西行討厭她纏著他,討厭到想讓她去死。

等孟西行和霍啟言商議完事情後,給初揚服用的藥也煎好了,孟西行端著藥站在裏屋門口輕敲了下門,裏麵沒有任何動靜。孟西行估摸了下時間,初揚應該睡了挺久,他怕她病體加重,就直接推開了門,將藥放在桌子上,走到床邊看一眼初揚。這一看,就看到初揚死死閉著眼,滿臉是淚水,整個人在左右扭動,手還在虛空抓著什麽,像是做了什麽噩夢,睡得極其不安穩。

孟西行輕聲喚了一句:“初揚。”

這個時候初揚正夢到自己的身體在飛速沉落,可是怎麽都落不到底,忽然似乎聽到孟西行喚她的聲音,她喊叫出來:“孟西行!孟西行!”她的聲音極其尖利,帶著莫大的恐慌,手也死死抓住虛空,情緒十分激動。

孟西行握住她的手,輕輕安撫著她:“初揚,我在這裏,不離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