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的耳邊響起了嘈雜的聲音, 一邊是穿書前,屬於自己的身體所能聽見的,來自醫院的聲音, 另一邊是一個熟悉的低沉聲音。

當楚清意識到, 自己在穿書後的世界死後, 就能夠回到原來的世界時,他的心情幾乎可以用迫不及待來形容, 直到他聽見那熟悉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

“楚清,你若是死了,我絕不會放過那些你在乎的人。”

“這個瘋子。”楚清低聲咒罵了一聲,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麽做, 回到現代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 那裏有屬於自己的事業,有熟悉的同事, 有各種便利的物品以及網絡。

“你猜,我會對他們做些什麽呢?”

“在你心裏我是殘忍無度的暴君, 你若死了,這暴君,我就當給你看。”

楚清知道留給自己猶豫的時間不多了, 他必須盡快做出決定。

秦梧洲看著被綁來的幾個人, 他們都一臉懵地看著自己,但等他們看見躺在地上的楚清時,再次看向自己時, 眼中都充滿了恨意。

其他人如何看待自己, 秦梧洲早就不在意了, 他隻想將楚清救回來。

秦梧洲不想將那些, 他不可能會做的殘忍事情, 說得相當詳盡,這違背了他為人處世的原則,但是楚清拖不起,如果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激發楚清的求生欲,楚清就會徹底死去,脈搏停止之後,便是神仙也難救。

“你死了,我會先拿背叛了你的暗六開刀,”秦梧洲咬著牙,眼中充斥著血色,“行刑人會將他的手掌與腳掌剁掉,挖出眼睛,用銅注入耳朵,使其失聰,用喑藥灌進喉嚨,割去舌頭,使其不能言語,然後扔到木桶之中,痛苦地活著。”

秦梧洲很清楚地感受到,楚清的脈搏的跳動漸漸有了力氣。

秦梧洲見起了作用,他狠下心,接著道:“至於丁蘭七,我會將她和她的母親送回青樓裏,她們本就出身青樓不是嗎?”

蕭常勝敏銳地察覺到秦梧洲之後可能會說一些不太好的話,於是提前將丁蘭七的耳朵緊緊捂住。

“甚至不用我動手,青樓會在丁蘭七成年那天,高價拍賣丁蘭七的**,之後她的結局便是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嚐……”

“你的管事,會成為卑賤的宮奴,永遠跪在最肮髒的地方,被人踐踏著脊背,一輩子抬不起頭。”

……

楚清完整地將秦梧洲說的話盡數聽完,他想自己或許從來不曾了解過秦梧洲,不得不承認,秦梧洲確實準確地拿捏了自己的心理。

他果斷地放棄了回到現代,轉而努力想要醒來,他絕不能讓秦梧洲做出那些……喪盡天良之事。

秦梧洲停了下了威脅的話語,心中卻滿是絕望,他這麽說是為了讓楚清恨自己,濃烈的恨意以及對身邊之人的在乎,會令楚清無論如何都努力地活著。

但是秦梧洲很清楚代價是什麽,以楚清的性格,楚清恐怕此生都會恨他,將他當做不死不休的仇敵。

秦梧洲摸著楚清的手腕,心跳越來越有力,他知道,他的楚清,回來了。

楚清再次睜開雙眼,撐起自己的身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直接打了秦梧洲一巴掌。

秦梧洲被打得臉偏向一側,卻毫不生氣,他摸著楚清剛才打的地方,低低地笑出了聲。

“秦梧洲,你瘋了嗎?”楚清甚至有些匪夷所思,如今的秦梧洲與先前完全不一樣,他甚至都懷疑秦梧洲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麽問題。

秦梧洲卻像是沒聽見楚清說話似的,他毫不在意他人目光,繼續低聲笑著。

“你終於回來了。”他一邊笑一邊道,接著他用低得沒人能聽清的音量道,“別離開我。”

一番生死之間的折騰,令楚清的身體消耗太大,他沒來得及聽秦梧洲的回應,就力竭以至於再次昏迷。

秦梧洲握著楚清的脈門,知道楚清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之後隻需要藥物溫養就能慢慢治好滿身沉屙,他小心翼翼地將楚清昏迷的身體打橫抱起,放到了寢殿的床榻之上。

秦梧洲關上殿門後,向被他綁來參與威脅的三人行禮道歉,秦梧洲解釋道:“先前楚清求生意誌薄弱,我沒辦法才出此下策,剛才說的,我保證絕不會發生。”

丁蘭七、彭管事和沒來得及被提及的蕭常勝雖然有些難以接受,但是他們沒有受到實際的傷害,便都原諒了秦梧洲的「口出狂言」。

蕭常勝抱起丁蘭七,離開了楚王宮。

“可是這樣,您和四皇子之間,恐怕就很難解開誤會了。”彭管事沒有進入四皇子府邸時,本就是府中奴仆出生,他根本就沒有將秦梧洲所說的話放在心上,掛念著四皇子坎坷的情路,他問道,“需要我替您與四皇子解釋一下嗎?”

秦梧洲苦笑道:“即便你和他解釋,恐怕他也隻會相信,是我逼迫你們一起騙他,多謝彭管事,如果有需要,我會和你們說的,彭管事先回府休息吧。”

彭管事歎了口氣,行禮告退。

陸洵看著心如死灰的秦梧洲,他一臉嫌棄地問道:“你們兩個……”

秦梧洲看向陸洵,眼神之中藏著無邊的怒意與殺心,若不是殺了陸洵,會引發秦國朝中動**,他現在已經將手刃了陸洵。

“都是不會說話的傻子吧。”陸洵先命令無關人等全部退下,並下了死命令,今天的事情,如果有半個字泄露出去,絕對會令這個泄露之人死無葬身之地。

陸洵憋了很久,終於能說個暢快,他無視了秦梧洲對他的殺意,毛頭小子一個,現在殺不了他,回了秦國更是如此。

“你們分別也算是有一段時間了,一見麵,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你去脫一個敵國皇帝的衣服,”陸洵給秦梧洲鼓了鼓掌,他諷刺道,“你也算是拓寬了老夫這輩子的眼界了。”

秦梧洲冷靜下來,聽了陸洵從旁人的視角訴說剛才發生的事情,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多麽的混賬。

陸洵閱曆豐富,剛才的事情他哪能看不懂,秦梧洲恐怕是愛慘了楚清,隻是完全不知該如何表達,這種情況,如果殺了楚清,隻怕是要出大事情。

當年楚國太子之事人盡皆知,若是重蹈覆轍,隻怕秦國經不起折騰,好不容易有一個靠譜的皇子,要珍惜。

不殺了楚清也不是沒辦法,陸洵向來欣賞有才幹之人,他剛才也察覺到,楚清對於楚國,乃至於自己的生命其實都沒有那麽在意,既然如此,若是楚清能為秦國效力,那豈不是如虎添翼?

陸洵向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眼下六皇子莫名其妙的恨自己,恐怕也和此事有關,既然如此,那他也不是不能當當紅娘。

“我先提前問你一句,”陸洵想了想,接著道,“你是否想將楚清當做禁臠,生生世世囚於宮室之中,當個玩意?”

“絕不。”秦梧洲異常堅定,他死也不會這麽如此對待楚清。

陸洵點了點頭,他理所當然道:“你就算想,我也不答應,好好的一個名相的料子,不能糟蹋了。”

“說句實話,目前看來,他其實比你更適合為王,不管是對旁人還是自己,他都夠狠,你的牽掛和軟肋太明顯了,不是嗎?”

“當然,你是秦國皇子,我必然隻會效忠於你,”陸洵停了停接著道,“你和他之間最大的問題是你們之間誤會很深,又互相不信任。”

秦梧洲想反駁,但是陸洵卻製止了秦梧洲。

“你沒聽錯,他不信你,這很顯而易見,你也沒有給他足以全然信任你的條件,同時,你也不夠信任他。”陸洵的目光銳利,“你將利刃對準他的時候,他的選擇是泰然赴死,而且相當平靜。”

“那絕不是不信任你的表現,和你想的恰恰相反,那個時候,他知道你們之間的無奈,也明白你的身後是整個秦國,更明白你的選擇是一種無奈。”

“他願意為了你的抱負和野心,將命都交給你,這難道不是信任嗎?”陸洵的質問如同利刃,令秦梧洲此刻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秦梧洲這才明白過來,先前他錯得有多離譜。

“你先將楚國的局勢穩定下來,也給他一點思考的時間,然後再與他見麵吧。”陸洵給出了建議,“現在,你們之間的誤會很深,盡量不要刺激他。”

“我先去見見我的老朋友。”陸洵將所有的爛攤子直接丟給了秦梧洲,施施然地離去了。

秦梧洲看著陸洵離開的背影,他似乎能夠明白為何前兩任秦王都如此欣賞陸洵,令陸洵穩坐相位這麽多年的原因了。

“不知陸相的老朋友是誰,需要我將他請來楚國王宮嗎?”秦梧洲問道。

陸洵搖了搖頭,邊走邊道:“不用,他就在這座王宮之中,姓卞名淼,想來你與他也不陌生。”

秦梧洲花了三天的時間,將建陽城收歸秦軍以及自己的掌控之下。

這三天裏,秦梧洲克製住自己想要去見楚清的欲望,他隻在楚清昏迷或陷入沉眠時,替他診脈,為他書寫藥方。

等建陽城恢複平靜時,秦梧洲終於還是忍不住,他想去寢殿中看看楚清,猶豫了很久,他來到了寢殿的門扉前,抬起了手,正要敲門。

——

楚清被秦梧洲抱進寢殿後,沒過多久就醒了過來,他想起秦梧洲在他昏迷時,對他說的話,就感到深深的心寒,以及難以抑製的恐懼。

秦梧洲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楚清真的沒有辦法從與秦梧洲相處的那一段時間裏,妄下定論,在原著中,秦梧洲能毫無顧忌地將原主,四皇子的屍體從墳墓裏挖出來鞭屍。

也會殘忍地將無數楚國王室殘忍地殺死,盡管他也做了很多不那麽「暴君」的事情,但是楚清對於秦梧洲的信任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仇恨。

當一個封建社會的君王,想要什麽東西的時候,誰能阻止他?僅僅憑借對方心中僅剩的良知嗎?

楚清回憶起他與秦梧洲對峙時的那一幕,其實那時候,不論秦梧洲對他做了什麽,都有解釋和緩和的餘地,令他真正覺得不妙的是秦梧洲看他的眼神,那是毫不掩飾的,**裸的欲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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