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終於完成了蛻變,慢慢的轉過身來。這時,鄭彬才感覺自己已經解除了禁製,撥腿狂奔。可是無論如何跑,那個醫生總站在他的麵前,他筋疲力竭,原來就隻剩下最後一點信念在支撐。一見那醫生似鬼影無法擺脫,便癱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程華呢?他跑不掉之後,才想起程華來。回過頭時,隻見程華正目光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可能是被嚇傻了吧。

這時,眼前的霧漸漸散去,周圍顯出輪廓來了。原來,鄭彬與程華被那個“醫生”牽引著,已經遠遠的離開了醫院,甚至是離開了城區,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懸崖上,一塊巨大的石頭,矗立在懸崖的盡頭,而下麵,就是波湧洶湧的海。一陣陣的海Lang大張旗鼓的湧過來,拍打在岩壁上,碎成片片小水花,又無力而頹唐的落下。

鄭彬站在懸崖上,被風吹得站立不穩,向下張望了一眼,又嚇得倒退幾步。如果從這地方掉下去,隻怕會粉身碎骨。而鄭彬又極為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他退了兩步,站到了一個他以為極其安全的地方,才鬆了口氣。

“你怎麽也不看我一眼?”一個極其嬌俏的聲音傳來:“你以前不是常誇我好看的嗎?怎麽現在一眼都不敢看我了?”

“小琪?”鄭彬如五雷轟頂,腳下一踉蹌,踩著一塊碎石,好懸沒跌倒,四下張望。

“你還記得我呀?”一個人影慢慢的向鄭彬走來。鄭彬定睛一看,可不是夏琪?穿的依舊是分別時候的那件衣服,“小琪,你怎麽在這裏?”鄭彬的臉上滿是尷尬,他根本沒想到在這裏會遇上夏琪。嘴上說著,眼睛卻一直四處尋找。

“你是在找帶你們來的那個醫生吧?”夏琪甜甜的笑著,像鄭彬逼近,“她已經消失了,你放心吧!”

“你,你怎麽知道我在找他?”鄭彬驚慌不已,莫非……,心裏正胡亂思量,夏琪又逼上來:“我當然知道!還沒有什麽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語氣一轉為惡狠狠的,臉上卻猶掛著甜美的笑容,眼睛裏閃耀的火,足以將鄭彬燒死千百次。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鄭彬喃喃自語,擦了把額頭上的汗,雙腿發抖,站立不穩,索性一屁股坐了下來,剛好坐到一聲尖尖的山石上,又疼得跳了起來。

“咯咯咯……”夏琪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卻又帶著一種冰冷的氣息。

“琪琪?”鄭彬小心翼翼的問著,見夏琪並沒有糾纏不清,遂放下心來:“你是一個人來這兒的?旅遊?你家裏很久沒有你的消息,都擔心死了。”

“一個人?”夏琪一愣,旋即又大笑道,“對,是我自己來的。我家裏很快就會知道我的消息的。不勞擔心。”

“鄭彬,你在跟誰說話?”程華突然走了過來,問道。

“哦,是我以前的一個朋友……”鄭彬正發愁不知道該怎麽介紹,夏琪又發出一陣極淒厲的笑道:“以前的一個朋友?”聲音似哭似笑,有著說不出的悲痛與無奈。

“在哪啊?你的朋友在哪?”程華眼睛盯著夏琪站立的位置,卻問鄭彬:“我怎麽看不到你的朋友人在哪裏?”

“就在你眼前啊!程華,你眼睛沒事吧?”鄭彬關切的站了起來,夏琪看在眼裏,更是瘋狂,一直咯咯的笑,笑得雙眼流下血來,還在笑個不停:“你別白費勁了,她看不到我的,我不想讓她看到,她就看不到我……”

“別笑了,你別笑了!”鄭彬見夏琪雙眼流血,心中害怕,身子抖得像風中的樹葉,“小琪,算我對不住你。”

“好,我不笑,我不笑……我把我的心掏給你看看,我有多愛你……”夏琪近似瘋狂,雙手扒拉著自己的衣服,一會兒,撕掉了衣服,撕掉了皮膚,又硬生生的扒開胸膛,白森森的骨頭都露在外麵,流血不止。夏琪卻全然不顧,雙手自胸腔捧了一顆血淋淋,鮮紅的心髒出來,心髒還在強有力的搏動:“你看看,這是我的心……我有多愛你……可你,卻把它扔在地上踐踏!”說完,夏琪把心扔在地上,一步跨上去,拚命的踩,跺,恨不得把它碾碎似的。

“小琪,小琪……”鄭彬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心中恐懼,竟然渾身篩糠似的抖,隻是雙腿挪不動半點地方。

“鄭彬,鄭彬,你在跟誰說話,你為什麽大叫?”程華慌慌張張的扯著鄭彬:“你別嚇我啊,我們倆在這懸崖上站著,我害怕啊,你快帶我下去吧!”

“你要下去是嗎?”夏琪獰笑著,撲向程華:“我成全你!我這就讓你下去!”

“不!”鄭彬一聲大叫,擋在程華跟前。

“欠你的,是我,負你的,是我。該還你債的,也是我!”鄭彬聲嘶力竭的喊著。

“好,好,死到臨頭,你還護著她。我會滿足你的……”夏琪尖聲叫著,勢同瘋狂,衝了上來,鄭彬驚叫出聲,腳下一滑,向海裏墜去,最後一幕景象,是看到夏琪慢慢的消失了,而程華,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慢慢癱倒在地。

吳清走進屋子,門悄無聲息的在身後關上。門進去是一條小小的走道,跟其它旅館的房間沒什麽兩樣,邊上是衛生間。

吳清把開關來回按了幾下,燈沒有想像中那樣次第亮起來。雖然天還沒黑,可是因為陰天,這裏光線極差,看上去黑乎乎的,有點怕人。吳清很惱火,把包扔在**,砰的一聲拉開門,對外嚷著:“服務員!這裏為什麽沒有燈!”

走廊裏靜得怕人,隻有吳清自己急促的呼吸。

“人呢?”吳清發覺自己身上開始起雞皮疙瘩。“什麽鬼地方!沒燈也沒人,怎麽讓我們住這種破旅館!”吳清忍不住罵起人來。

“給你蠟燭!”吳清聽到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猛的轉過身去,卻發現剛才那個女服務員,正兩眼直直的盯著自己,嚇得一聲尖叫。

“給你蠟燭!”服務員伸出手來,拿著幾根蠟燭,白慘慘的,另一隻手裏是一盒火柴。

吳清拍拍胸口,接過蠟燭問道:“這兒怎麽沒燈?為什麽要用蠟燭?”

“嗬嗬,”服務員一笑,“免費的旅館哪來的燈?”說完,快步走到盡頭,一下子消失在黑暗裏。

“免費的旅館?”吳清嘀咕了一句,心裏直罵,“該死的旅行社,這點錢都要省。”

進了門,把蠟燭點亮,發現有風吹得燭火明滅不定,剛想回過頭去把門掩上,卻發現門早已經悄無聲息的合上了。門關上了,又哪來的風?

燭光亮起來以後,勉強能看清屋內的布局。

南邊還有一扇門,是開著的,推開門看去,黑乎乎的一片,遠遠的有幾星燈火,想必這就是海吧!外邊的陽台上,有一張桌子,看上去有些眼熟,跟母親在家裏供佛的桌子很像。屋子裏是兩張床,牆邊是一張桌子,上麵的牆壁是一大麵鏡子,邊上幾盞燈,可惜都亮不起來了。

吳清舉著蠟燭走了一圈,路過鏡子時瞥了一眼,卻對鏡子中的自己覺得無比恐懼。長長的頭發披散著,手裏舉起蠟燭,整個身體,隻有臉部在蠟燭的映照之下,泛著點黃光,其餘的,都黑乎乎的,模糊不清。吳清失神的看著自己,發現自己的背後是模糊一片,有一點點的白色,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吳清慢慢的向鏡子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