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清打了幾次電話給母親,竟然一直不能打通,將手機把玩了一會兒,又收起,放進隨身背的小包裏。剛放進去,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吳清趕緊拿出一看,卻並不是自己的。左右一張望,不知鈴聲從何處響起。手機響個沒完沒了,吳清心中覺得甚是煩躁,一車的人都被驚醒了,紛紛檢查,這時,鄭彬拿起手機看了看,開始接聽。

“喂,你好!啊,是伯母!”吳清注意到鄭彬的臉色難看起來,心裏暗自好笑,這隻怕是夏琪的母親吧?鄭彬怕車裏人聽見,壓低了聲音說道:“小琪已經很久沒有跟我聯係了,我不知道她在哪裏!”吳清心中罵這個狠心的家夥,小琪家裏不定多擔心呢,他竟然推了個一幹二淨!

“真的,真的,我真不知道她在哪裏,我們早就分開了!”鄭彬有些氣急敗壞,也顧不得形象,粗著嗓子吼道,臉掙得通紅。電話裏不知道還在說什麽,滿車人看著平時顯得很斯文的鄭彬竟然變成了這樣,不知道的表示訝異,知道點情況的,比如吳清,則在心裏鄙視此人。

“什麽?”鄭彬的手一抖,手機差點滑落,趕緊拿穩了問道:“伯母,這事可不能開玩笑的!您別嚇唬我啊!對,我知道,您沒有她消息很長時間了,可是我沒有她消息也很長時間了呀!你跟我急也沒用啊!你還是再向親戚朋友打聽打聽,興許她很快就會跟你聯係呢!”

電話那頭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滿車人都能聽見,鄭彬恨得眼裏冒著火花,看樣子差點要把牙咬碎了。吳清心裏暗叫活該,又有點擔心夏琪的安危。畢竟女孩挺可憐的。

鄭彬見到滿車鄙視的目光,低下頭去,匆匆掛了電話。哎,不管什麽時候,背棄感情的人總是受到大家的一致鄙視,吳清感歎著,一個陳世美被人罵了千百年,不知道鄭彬的風波會在公司裏持續多久?

這時吳清自己的手機也響了起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電話,正考慮要不要接聽呢,電話掛斷了,接著,有一條短消息過來,“你什麽時候到x城?住下來後打我電話,我備下酒菜為你接風!這幾天出了樁案子,忙得焦頭爛額,不能前去迎接,見諒,見諒!--馬傑”

吳清鬆了口氣,原來是自己在x城的一個網友,前些時候告訴他自己將去x城旅遊,並言明到時候要敲他一頓雲雲,沒想到他真記在心上了。出於好奇,回消息道:“什麽樣的案子?搶劫,鬥歐,還是盜竊?”據馬傑所說,x城是個小城,平時無非是有些小偷小摸的違法行為,要稱得上“案子”的,可能真是不多見,難怪吳清要好奇。

馬傑半天沒有回音,想是又忙著去了。吳清百無聊賴之下,又去包中翻尋,無意之中發現有一根紅線漏在外邊,輕輕一抽,竟然抽出來一個玉佛,黑色的,半透明,透著非常瑩潤的光澤,黑色的玉還真少見呢。吳清嘻嘻一笑,定是寧遠給她放在包中的,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陣甜蜜,這家夥,表麵上號稱不相信這些,但竟然肯為了自己去購買玉佛,一陣暖流湧上心頭。看到不知什麽時候塞在包裏的玉佛,吳清才想起出門後一直沒跟寧遠聯絡呢,不知道他送完東西後又幹什麽去了?被他看到自己失態的樣子,肯定擔心壞了吧?有心要跟他聯係,又怕影響他工作,猶豫再三之後,還是決定晚上住定後再聯係。

而這時,寧遠剛剛被不知名的物體擊中,暈倒在地。在他倒地前,他看到了一件讓他目瞪口呆無法相信的事。

鄰居聽見自己的狗叫個不停,寧遠家的貓也叫個不停,便打開門來看個究竟。隻見寧遠家的門突然無風自動,感覺有一個東西打他麵前的牆壁內流了出去,但根本無法看到那是什麽,也不敢相信有東西能從牆壁內流動。貓和狗都狂叫不已,有心不惹麻煩,又怕出了事情麻煩更大,向寧遠家門裏望去,隻見寧遠仰天躺在地上,身子扭曲,心知不妙。趕緊打電話找物業的人上來。

一會兒就上來了幾個保安,見大門洞開,裏麵淩亂不堪,而寧遠倒在地上,趕緊報警。

鄰居滿身是嘴也說不清:“他看見門開了,可是沒看見人跑出去。那,凶手在哪裏?”而這時寧遠也醒了,經檢查無大礙後呆在家休養,他更是解釋不清。他不可能是自己傷害了自己,但在家裏沒其他人的情況下,又有誰能傷害得了他?

經清點後,家裏雖然被翻亂了,但值錢的財物一樣沒少,甚至那張存折就被扔在地上。寧遠哭喪著臉送走了警察和保安,倒黴的鄰居嘟囔了兩聲,緊緊的關起了防盜門,他發誓,以後再也不管別人閑事。

寧遠有一句話一直沒說。因為他知道說了也沒有人信。

他親眼看見,牆上伸出了一雙手臂,抓起邊上的一本大辭典,將自己砸暈了。

吳清有種直覺,一定會出點什麽事,不是夏琪,就是鄭彬。而且夏琪說的話那麽怪怪的,什麽最後一次機會了,好像她要用什麽手段報複鄭彬似的。隻是,又為何叮囑自己小心?難道她是打算在路上動手?哇,車底下不會綁著一顆炸彈吧,想到這裏,吳清呸了一下,去去晦氣。要是真的出了什麽事,自己能逃得脫嗎?沒想到,一口唾沫下去,卻像是轟然一聲,把某扇大門打開了,吳清看到的世界,令她大吃一驚。

原來,車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偏離了原來的方向,正在一片荒草之上行駛,而司機卻依舊全神貫注的盯著全方,似乎仍然行駛在車流不息的高速公路上。吳清突然想起以前聽到過的一個說法,如果遇見不幹淨的東西,就蹲下來撒泡尿,或者吐口唾沫,又或者是破口大罵,都能趕走眼前的幻象。難道自己無意中一口唾沫,真的讓自己看到了真實的世界?剛才一直沒有留意,是什麽時候開始出現的這種幻象?

程華睡醒了,正專注的看著窗外,不停的讚歎著:“這景色真美啊!南方跟北方果然是大不一樣。我要不是出來旅遊,真沒想到原來北方也有這麽多的綠色,更雄壯氣派一些。”

景色?吳清疑惑的向外看了一眼,卻看到外麵除了荒草,還是荒草,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地方。而且這荒草,也已經枯黃,似乎秋天,提前降臨了。

“程華,我覺得有點不太舒服,我們換個位置,行嗎?”吳清委婉的要求道。她有些好奇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真的遇到了那些東西,還是自己眼前又出現了幻覺?

程華卻不理她,依舊向窗外看著,嘴裏讚不絕口。吳清聽出來有些不對味。因為,這一路上,程華念叨的,始終就是這兩句。翻來覆去,就是這兩句:“這景色真美啊!南方跟北方果然是大不一樣。我要不是出來旅遊,真沒想到原來北方也有這麽多的綠色,更雄壯氣派一些。”程華說話的聲音不大,像是在喃喃自語,所以吳清也沒有留意,但叫程華沒有任何反應,她不免有些起疑,一聽之下才發現,程華竟似睡著了般,夢囈般的一直重複這兩句話。

吳清嚇了一大跳,趕緊伸手去推程華,程華的身子僵硬,坐得穩穩的,推上去紋絲不動,吳清再轉回頭去看,卻見每個人都半閉著眼睛,重複著自己的動作。鄭彬不停的拿出手機,看看,又關上,放回口袋裏,莫總則一直在跟他對麵的小女孩做遊戲,“你拍一,我拍一,你拍一,我拍一,你拍一,我拍一……”,沒完沒了。小女孩每隔幾分鍾就咯咯笑幾聲,初聽上去極其甜美,可是吳清一聽到這樣機械的笑,就像是一把生鏽的刀在鐵皮上來回的刮,牙癢,直至於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吳清想叫:“你們別拍了,別笑了,別玩手機了!”

可是吳清不敢。吳清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但知道一定是有某種不知名的力量控製了車廂。吳清小心翼翼的坐下來,怕引起那種邪惡力量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