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開日初照,升高望河曲。”

不二大喜過望,伸出手掌向上,不住地瞧著,默默念叨著,想到:“原來,雲開日出照是這般意思。太陽在黑夜裏藏了一宿,那露頭的一瞬,日光自然要蓬勃而出。”

他這般領會,雖不大準確,但也離之不遠。

更重要的是,借助此次頓悟,他竟然一鼓作氣突破了開門境中期。

審視內海,隻覺得容積增大了不少,原先隻有米粒大小,現今足足擴充了一倍。再細細感察,內海之中的法力也精煉不少。

立時想到,《長生功》和《納靈經》中所附的一些法術,原先因為法力不足無法修習,現今也可以再試一試了。

感及於此,心情忿動以至無可言語。

那人說道:“臭小子,你可不要高興的太早了。”

“按照尋常修士的修煉進度,突破開門境中期,隻需五年的時間,你足足耗了九年,可見資質駑鈍之極,有什麽好高興的?”

“按你這不開竅的腦袋,突破開門境後期,至少得二十年,突破開門境巔峰至少四十年。到那時,你已然九十歲的高齡。壽元雖還有六十年,但按照慣例,過了一百二十歲,便再無踏入通靈境的希望。也就是說,到時候你隻剩三十年的時間,用來突破通靈境,簡直是白日做夢。”

不二聽罷,一斂心神,當即回道:“前輩所言極是,我實是得意忘形了。”

那人又道:“笨鳥先飛也及遠,後磚雖遲亦居上。你心誌堅定、毅力過人,隻要路子走不錯,未必不能有一番成就。”

說著,頓了頓,“你既領悟了這上半句口訣,便算入了這門功法的正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妨試著使喚這紅芒利刃瞧一瞧?”

當下,將先前那詩句功法與《雲刃訣》配合之法,行功運氣的關竅,利刃的招式,等等,細細講與不二。

不二聽了,心頭一振,又將諸多關竅在腦海中回思幾遍。頓覺豁然開朗,當下,便試著一揮,隻見紅芒一閃,半空之中,一道閃閃發亮的利刃在空中忽然閃現,輾轉騰挪,嗤嗤作響,一口氣舞出八招才停下來。

魏不二自顧耍完著,卻叫那老者驚得下巴掉了。

他原以為,以不二的資質,要學這《雲刃訣》,每一招總要耗費年許時光修習,哪料得他一口氣使出了八招。

這其中原因,自然也要歸於這數年來的鋪墊。

不二與這利刃交手已不知幾十萬招,聽了這老伯所講的招式,立時便想起交手時的情景,那利刃從何處削來,向何處劈去。

點滴細節,招式走向,皆是一清二楚。

便好比一個原本的空著的封閉容器,每日裝一點水,日積月累,總歸是滿了。這時,叫外麵人看,雖分不清它是空的還是滿的,但隻消拿一塊石頭,給它砸開一個窟窿,水柱必然噴湧而出。

既有如此進步,這一老一少難免喜出望外。不二又在這洞裏待了數月,直將那前八招練得滾瓜爛熟。

又是一日,樹洞裏不停地傳來“咻咻”的破空聲。

隻見不二一邊踩著樹壁,似駕著風一般遊走;一邊馭使著利刃,與那人的利刃作較量。

忽然,對手的利刃猛地一沉,前一刻還在一丈之外,下一瞬已到了不二身側,即刻要削在他肩膀。

不二絲毫不見慌亂,先是左腳側出一步,緊接著整個身子幻影一般橫著移了三尺,方好避開那利刃。

卻不是他喘息之時,那利刃眨眼間已懸到他頭頂之上。

不二並未抬頭去看,卻仿佛已曉得危險,左手疾向上推去,自己馭使的那道利刃飛速回旋,再一個急停轉彎,正直迎上那利刃,在“砰”的一聲撞擊中,兩道利刃化作了兩團紅色的雲霧。

見此情形,不二眼睛一瞪,忙一蹬腿向後退出三步之遠。

卻已來不及了,其中一團紅霧眨眼間,又凝作利刃,閃電般襲向不二後背,劈的他在地上滾了七八圈子,痛得渾身發抖。

那人卻哈哈大笑,說道:“小子,你總算躲過了第九擊,如此一來,靈隱宗開門境修士中,隻怕沒有幾個能打得過你了。”

不二痛了半晌爬起來,隻覺渾身的經脈裏,似有滾燙的岩漿流過一般。

待緩過神來,聽到這人所說的話,不禁想道:“便說這位前輩在樹洞裏待得過久了,雖然修為很高,但人卻未見過什麽大世麵。如此說來,做人還是要多出去闖**闖**,呆在樹洞裏不動彈,遲早又肥又宅。”

但嘴上卻道:“老伯,本宗開門境的高手多的去啦,不要說入宗多年師兄師姐,便是同我一起入宗的賈海子、婉兒也要比我強了許多。”

那老伯冷笑一聲:“你懂個屁,老夫這《雲刃訣》前八招專門對付的便是開門境修士,隻要你修得精妙,區區開門境的修士算什麽?”

“九到十六招,對付的卻是通靈境的修士。你雖不算高,但既能駕馭前八招,躲過第九招,在開門境修士中,論起戰力也算是殊為罕見的存在。”

不二聽了,雖不大相信,但仍是對那人連聲稱謝。

那人回道:“這幾年你修為的確精進不少,但你體內的兩個鎮海獸,一個極其罕見,另一個更是聞所未聞,故而越往後走,大道難免愈加艱難,你還需早做準備的好。”

他所說之事,正是不二心頭大患。便連忙問道:“此事自開門之後,一直困擾晚輩,不知前輩可有什麽解決之法?”

那人稍作沉默,似乎也有些為難:“以你的情況,想要聯絡畢蜚,隻有想辦法尋到含有畢蜚血脈的精血,以此製作神魂連通卷軸這一條路可以走。”

“但據老夫所知,畢蜚在我人族已知的諸多界麵中,隻有三個存在。甚至,具有此種上古奇獸血脈的異獸奇蟲,也殊為罕見。”

“老夫曉得其中一種,名叫蠱蜚,卻是在與我宏然界相隔數個界麵的蠱界。隻有連續通過數個跨界傳送陣,才能抵達。”

“不過,這條路你多半是走不通了。一來跨界傳送陣需要耗費的靈石實乃天文數字,根本不是你能負擔起的。二來那蠱蜚也是極其罕見的存在,且多有詭異高深的本領,即便到了蠱界,你也沒有幾分機會取得其精血的。”

不二聽罷,立時犯了愁:“如此說來,晚輩想要突破通靈境,多半是癡心妄想了?”

說罷,難免有些心情低落。

“未必。”那人語氣之中帶著些許自得的意味:“你那位鬥笠師傅見識平平,未必老夫也沒有辦法。”

“前輩此話當真?”不二顯然有些喜出望外。

“你若是懷疑老夫的話,”那人冷哼一聲:“大可以不信,老夫也懶得多費口舌。”

不二知道他的怪脾氣犯了,心裏難免有些好笑,人卻是好生道歉一番。

“臭小子,”那人這才消了氣,接著卻是語出驚人:“你突破通靈境的希望,多半還要落在角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