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司茵舉著電話, 怔怔地望著靳森。

在方才短短的一瞬間,她不由自主地受到他的蠱惑,心髒在胸腔裏劇烈地跳動著。

薑司茵下意識開口:“新年快樂, 平安喜樂。”

她的聲音清澈, 祝福落進空氣裏,每個字都是發自內心。

宴會廳裏人又多又熱鬧。

這時,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突然爆發出一陣歡笑聲。

薑司茵倏地回過神,她瞧見靳森眼底的笑意。

她眨了眨眼, 這才意識到剛才她說了什麽。

都怪他,平白無故**她。

薑司茵板起一張小臉:“你不要誤會。”

她東扯西扯亂解釋,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就算是個陌生人, 我也會祝福他的。”

靳森唇角拉直:“嗯,我接受你的祝福。”

他沒有拆穿她的謊言, 倒是很配合地裝成一個陌生人。

靳森素來情緒不外露,他麵色淡然,視線落在她身上都是淡淡的。

他越平靜,薑司茵就越慌張。

薑司茵捏著裙子, 漂亮的一條紅裙都要被她捏皺了。

她慌不擇路地轉身跑了,走的時候, 腳一崴, 一隻高跟鞋掉在地上。

薑司茵:?

連她的鞋子都在跟她作對。

薑司茵單腳跳回來, 一點兒也不狼狽。

靳森目光略下移,她沒穿鞋的那隻腳露在外麵,腳背弓起好看的弧度,皮膚白皙細潤。

薑司茵穿好鞋,在地麵上踩穩了, 確保她不會摔倒,鬆了一口氣。

靳森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下次別掉鞋子了,灰姑娘。”

“……”

靳森這話什麽意思?又灰姑娘又小美人魚的,迪士尼公主開會嗎?

不過,他好像是在誇她誒。

還算他有眼光。

迪士尼在逃公主·薑司茵,背對著靳森,穩穩當當地走進宴會廳。

紅色的裙擺在空中劃出漂亮的曲線。

像她本人那樣,張揚明豔。

薑司茵來得晚,一進去便吸引了眾人。

各部門同事紛紛投來目光,從他們的眼裏,能看出“哇,這就是老板娘來鎮場嗎”的意思。

被這麽多人注視著,薑司茵有點緊張。

空氣靜默幾秒,她察覺到身後有人緩步而來,在她身旁停頓。

薑司茵眉心一跳,心裏暗道一聲不好。

緊接著,所有員工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向老板和老板娘行注目禮。

薑司茵覺得她要被他們盯出一個洞了。

她故作鎮定地掃視全場,定位到了溫明珍的位置。

甜品台旁邊。

溫明珍拿著一個小蛋糕,直愣愣地看過來,在原地瞠目結舌。

她看看薑司茵,又看看靳森,小蛋糕都要掉到地上了。

昨晚不是還在問她怎麽哄,今天就哄好了?

薑司茵走到溫明珍麵前,追隨她的視線才消散。

溫明珍好奇道:“你們一起來的?”

薑司茵:“沒有啊,他自己要跟進來的。”

“啊……”溫明珍略顯失望。

“不是,你看起來還挺失望的?”

“沒有沒有。”溫明珍心虛地咬了口蛋糕,開始吹彩虹屁,“我們司茵姐就是要哄的,他得多費點心思。”

她叨叨到一半,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溫明珍看了兩秒,滿懷期待地接起:“在嗎姐妹?我最近手頭有點緊……”

她麵無表情地罵道:“我的姐妹不會找我借錢!去死吧,騙子!”

聲音吼得很大,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薑司茵問:“怎麽了?”

溫明珍努嘴:“我在等我老公打電話,我玩了5個乙遊,愣是接不到一個電話,這是什麽樣的非酋才有的運氣啊。”

薑司茵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沒事,我們公司有錄音呢,回去聽就行。”

“司茵姐,你接到電話了嗎?”溫明珍突然問,“你也注冊了不少遊戲。”

她當然是接到了啊……

不但接到了遊戲男主的電話,還接到了靳森的電話。

薑司茵眼神閃躲:“我也很非啦,就接到了一個。”

“同是天涯淪落人,來,吃個小蛋糕吧。”

溫明珍沒懷疑,反倒是互相安慰了起來。

年會上,薑司茵和同事們說說笑笑,不時會發現,有人在看她。

隻要她回頭,就能對上靳森的視線。

……

年會結束的時候,薑司茵走出宴會廳,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眯了眯眼,朝那個方向仔細看去,好像是孔嫣然?

最初的謠言就是從孔嫣然開始的。

薑司茵喝了酒,有些上頭,等到她回過神,她已經走了過去,並且叫了一聲:“孔嫣然。”

聽到這聲音,孔嫣然轉過身:“薑……薑司茵。”

薑司茵蹙著眉:“你離職前,四處散播什麽謠言啊,你知道博網有多少人誤會了嗎?”

孔嫣然不能還嘴,她不想得罪薑司茵。

業內都傳遍了,薑司茵是靳森的女朋友,這件事還上了熱搜。

孔嫣然心裏清楚,得罪薑司茵=得罪靳森。

年後,蘇峻的獨立工作室要拉投資。在這麽關鍵的節點,她不能做出得罪業內大佬的事情。

孔嫣然決定先溜再說,一轉眼,她就當著薑司茵的麵,跑沒影了。

薑司茵:“……”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溜得這麽快的敵人。

薑司茵原想叫個網約車,但今晚是年會,公司很多人都擠在酒店門口。

溫明珍找了代駕,她的紅色凱迪拉克停了下來。

她醉醺醺地開了車窗,舌頭都捋不直了。

“司茵姐……嫂子……大嫂……我們回家!”

薑司茵揉了揉太陽穴,她不跟這個小酒鬼計較。

回家後,時間已經很晚了,外麵有人放煙花,她捂著耳朵,等到聲音消停了,一頭栽倒睡著了。

-

新年假期終於開始了。

大年初一。

別人都回老家過年了,薑司茵還駐守杭城。她唯一想見的親人已經不在了,以前的小城市沒什麽值得留戀的。

薑司茵睡到了下午。

過年的外賣很少,她自己下了餃子吃,周意打了電話過來。

“我的天,要命了真是。一群人圍著我催婚,我好不容易才抽身。”周意吐槽完,問她,“你今天幹什麽啊?”

薑司茵不假思索:“睡覺,打遊戲。”

周意:“後麵幾天呢,你沒別的安排嗎?”

薑司茵不以為意:“喔,有的啊,追劇看電影。”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司茵呐,你就不能出門玩嗎?”周意說,“找溫明珍啊!”

“她過年去旅遊啦,人不在杭城了,已經曬了好幾條朋友圈。”

“靳森不找你嗎?”

“我哪知道。”薑司茵抬起頭,看向天花板,“說不定他回家住呢?這又不是他的家,也就工作的時候住吧。”

話雖這麽說,但是她心裏有一點小小的期待。

嗯,就一丟丟,別的沒有。

朋友圈裏,每個人都在走親戚,打麻將,吃砂糖橘。

薑司茵在家開啟宅女的假期。

大年初二,薑司茵接到了靳森的電話。

他仿佛是連時間都算好了,給了她一天休息,第二天立馬找過來了。

“喂?”

“有空嗎?”

“有空是有空的。”薑司茵小心試探,“你想幹嘛?”

靳森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前接受了你的賄賂,我還沒有兌現。”

他也知道?

說好了接受賄賂,結果靳森的表現呢,就是把她壓在各個地方親?

靳森不疾不徐地說:“我知道你要寫總裁人設,所以這段時間,我會兌現我的承諾,帶你去一些地方。”

講話斯文,條件又極為誘人。

薑司茵端起架子:“你給我5分鍾考慮,等會回你。”

靳森很有禮貌:“好。”

掛了電話,薑司茵就在**幹坐了一會兒。

她打開北京時間,緊盯著屏幕,強行等到了5 分鍾。

說好要讓靳森等5分鍾,少一分少一秒都不行。

薑司茵拿起手機,慢悠悠地敲進一行字。

她斟酌再三,盡力讓她的語氣看上去冷漠,顯得沒有那麽興奮。

【薑司茵】:行,我答應了。

屏幕那頭,靳森似乎一直在等薑司茵,得到她的答案後,他立即就回複了她。

【靳森】:我的榮幸。

時間定在下午。

薑司茵才不會早到,她看好了時間,掐著點兒到了一樓。

不是平時開的勞斯萊斯,而是那輛瑪莎拉蒂。

靳森坐在駕駛座上,今天沒有司機。

薑司茵坐進副駕駛座,不經意問起:“你開車?”

靳森忽地傾身過來,視線停在她的臉上。

鼻息近在咫尺。

封閉的車廂裏,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蔓延開來,無孔不入。

薑司茵頓住,呼吸停滯,她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想幹嘛?”

靳森伸手,修長分明的手指輕輕掠過了她的身體,觸碰到那頭的安全帶。

他拉過安全帶,慢條斯理地替她扣上。

和薑司茵想的不一樣,靳森的動作很紳士,仿佛真的隻是為了幫她扣安全帶。

他掀起眼皮,平淡地說:“係個安全帶而已,你緊張什麽?”

被戳穿後,薑司茵慌了,她的手抓緊了安全帶,試圖掩飾方才的慌亂。

穩住表情後,她隨即反駁:“我哪有緊張。”

靳森忽地笑了,他的眼神幽深,能看到她心底。

“剛才你在期待什麽?”

好家夥。

他什麽時候這麽會說話了?她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薑司茵戰術性咳嗽,她捂著嘴輕咳了兩聲,馬上轉移話題:“去哪兒?”

靳森稍頓,淡聲道:“射擊場。”

哦,射擊場啊。

哦不!他要教她射擊?

該不會是想對她動手動腳吧?

想到這裏,薑司茵別過臉,臉頰已經紅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