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狗男人說什麽呢?什麽壓不壓的, 能不能文雅點?

順著靳森的視線往下看去——

薑司茵腦袋炸了。

領口其實沒那麽低,隻要她不晃就很正常,但是偏偏布料是鬆軟的, 確實有點勾引人的意味。

薑司茵趕緊捂住胸口, 往後挪去,黏在車門邊上。

她把禮盒和毛衣全都堆在中間,像小山似的壘起來,跟靳森隔開銅牆鐵壁。

“你下流!要是再這麽搞我,小心我跟你分……”薑司茵頓住, 話卡在喉嚨裏。

靳森偏頭看向她:“分什麽?”

……分手。

薑司茵默默無言,她知道這個詞不好,就算是開玩笑時也不能說, 所以她及時止住了話。

靳森直勾勾地盯著她,他聲音很低, 輕描淡寫地說:“是誰說,以後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他稍稍抬眉,仿佛緊抓住了她的把柄。

那晚,在摩天輪上, 薑司茵信誓旦旦對他許下承諾。

就是因為有她的那句話,靳森才敢如此囂張。

自己家的男朋友, 還能怎麽辦?

她又不會分手, 當然隻能隨他了。

薑司茵忿忿地縮在旁邊, 舉起包擋住靳森的臉,一副“不準你跟我說話”的模樣。

她隻能寄希望於今晚的旋轉餐廳,能給她帶來靈感。

一路無言,邁巴赫開到酒店樓下。

薑司茵剛下車,凜冽的冬風猛地刮了過來, 酒店外麵,風景蕭瑟,空氣似乎都是冰的。

薑司茵裹緊了大衣,打了一個噴嚏。

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旋轉餐廳在頂樓。

薑司茵挽著靳森的手,走進電梯。

電梯緩緩上升,電梯門剛開,便能瞧見餐廳外頭。

行至門口,靳森忽地告訴她。

“忘了跟你說,今晚有幾個朋友在,都是熟人,我介紹你們認識。”

先斬後奏?薑司茵莫名覺得怪異。

見朋友而已,她又不會拒絕,靳森為什麽神神秘秘的。

他們進了包廂,裏麵早就坐了幾個人,有男有女。

聽到門口的動靜,眾人的視線齊齊落了過來。

靳森淡瞥過在座的人,他逐次介紹:“裴褚,葉望庭,葉望姝……”

薑司茵點頭,一一記在心裏。

沒等靳森介紹薑司茵的身份,已經有人認了出來。

裴褚瞪大眼睛,話都說不順溜了:“薑……薑司茵?!”

聞言,剩下幾個人都傻眼了,他們互相對視,用眼神交流。

臥槽靳森帶了薑司茵啊,完蛋了這不是。

靳森沒有否認,隻是又補充了一句:“我女朋友。”

裴褚:“你要帶女朋友,怎麽不早說啊?”

靳森挑眉:“現在不是說了麽?”

薑司茵被靳森帶著落座,細心如她,早就察覺到了這裏的異樣氣氛。

這群人不對勁。

他們這副如臨大敵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葉望庭立馬站起身,拿起手機撥出號碼。

他一邊打電話,一邊往外走,聲音放得很輕:“顧澤,你出發了嗎?今晚千萬別來……”

一通電話沒打完,葉望庭啞聲了,他直愣愣地盯著門口。

包廂的門再次開啟,顧澤已經出現在那裏了。

眾人呼吸停滯,眼觀鼻鼻觀心,硬是憋不出一句話。

空氣重新陷入了可怕的僵滯。

靳森想介紹他女朋友,這沒問題。

但是,他可太會挑時間了。

葉望姝不怕死,她滿腔好奇:“顧澤,你以前是不是追過薑司茵啊?”

葉望庭想衝到座椅上,把他妹的嘴巴捂住,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顧澤瞥了靳森一眼:“對,是靳森搶的。”

他倒是直接,衝著靳森輕哼了一聲。

靳森麵不改色,扯了扯領帶:“顧澤心胸寬廣,我覺得他已經釋懷了。”

神他媽心胸寬廣、已經釋懷。

她信了他的邪!

薑司茵有種把靳森掐死的衝動。

裴褚出來打圓場:“要不,大家先坐下來再說?”

“對啊對啊,多少年的朋友了,釋懷是應該的嘛。”葉望庭說,“來來來,顧澤坐我旁邊。”

一番話下來,“釋懷”這頂帽子已經扣在顧澤頭上了。

強行被釋懷的顧澤:“……”

葉望庭一把拉走顧澤,拽到自己的座椅旁。

裴褚使了個眼神,葉望庭沒看懂,強摁著顧澤坐下來。

落座後,葉望庭才發現——

被他這麽一拽,顧澤正好就坐在靳森和薑司茵的對麵。

顧澤的眼風冷颼颼的,葉望庭看出了“你是在找死”的意思。他咳嗽一聲,試圖掩蓋方才的行為。

裴褚叫了服務員:“人到齊了,可以上菜了。”

這頓飯能吃?

顧澤覺得他沒吃就已經飽了。

飯桌上,靳森的朋友們在談笑風生。

薑司茵安靜地垂著腦袋,她不想抬頭,拿著筷子什麽都沒夾,而是把一粒一粒米飯往嘴裏遞。

簡而言之,她吃了個寂寞。

正當薑司茵以為她能平靜地度過這頓晚飯時,她錯了。

吃到一半,她眼前突然出現一雙筷子。

靳森夾了塊肉,寵溺道:“你不是喜歡吃?”

她急火攻心,如果殺男朋友不犯法,她已經把他現場剁了。

薑司茵瞪了一眼,靳森渾然不覺,把肉放在她的碗裏。

狗男人該不會是想讓她陪他演繹甜蜜戲碼吧?

做夢吧他!

薑司茵放下碗筷:“飽了。”

靳森忽而一笑,沒有接話。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薑司茵在桌下捏緊拳,靳森這是演給誰看啊?

被這麽挑釁後,顧澤終於忍不住了。

他往後仰去,整個人靠在椅背上,叫了她的名字:“薑司茵。”

大家的視線集中在顧澤和薑司茵身上。

不是,她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顧澤又要鬧哪樣?

“哪天你對他膩了。”顧澤眯起桃花眼,笑眯眯地說,“考慮考慮我,等會兒加個微信?”

語氣誠意十足。

包廂裏死一般的沉寂。

他們被這兩個人的騷操作,震驚到不敢說話。

你敢帶女朋友來炫耀,我就敢當麵挖牆腳。

不愧是死對頭。

靳森挑了下眉峰:“謝謝你關心我女朋友,她不會膩。”

顧澤笑問:“靳總對自己這麽有信心?”

“顧總不死心啊?”靳森忽地輕笑,把話題丟給了薑司茵。

“司茵,你告訴顧總,他還有沒有機會?”

眾人的目光逡巡一圈,最後都盯著薑司茵。

薑司茵覺得頭大,如果她有遁地術,現在立馬就遁地逃跑了。

靳森在看她,對麵的顧澤也在看她。

薑司茵倏地站起來,她俯下身,伸手拉住了靳森的領帶,一雙漂亮的眼睛眯起,凝視著他。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靳總的小女朋友好生猛啊。

薑司茵咬牙,罵了一句:“敗類。”

他們兩個要吵架就自己吵,她不想再參與到這亂七八糟的事兒裏了。

話音剛落,薑司茵鬆開了手,靳森的領帶從她手心滑落。

她彎腰拿起包,轉頭就走,踩著高跟鞋走到包廂門口,推開門快步離開。

靳森睇了顧澤一眼,看到顧澤眼裏的幸災樂禍,他彎唇。

“先走了,追女朋友去。”

等到靳森的背影消失,大家才回過神來。

顧澤撞了撞葉望庭的手肘,冷笑道:“酒給我。”

薑司茵剛才怎麽罵的來著?

敗類。

她沒說錯啊,靳森可不就是敗類嗎?

認識多年,他們像是根本不認識靳森,從悶騷腹黑到斯文敗類,隻需要一場戀愛。

就你有對象?有對象了不起嗎?

另一頭。

薑司茵已經到了電梯門口,她環抱著雙臂,走得飛快。

靳森走過來牽她的手,被她甩開。

薑司茵板著臉:“罰你七天不準來我家。”

靳森淡聲道:“一天。”

薑司茵無語了:“罰你七天不準親我。”

靳森又說:“半小時。”

還敢跟她討價還價?有他這麽砍價的嗎?

可惜,薑司茵的詞典裏,罵人的字眼很少,她搜刮了大腦,隻說出幾個詞。

“流氓、敗類、混蛋……”

薑司茵以為她罵到他了。

下一秒,她對上靳森似笑非笑的眼神,好像在說:罵得挺好,等會兒就幫你坐實。

薑司茵和靳森在電梯間僵持時,文燕秋正好走出電梯。

電梯門打開,文燕秋帶著她的繼子,她和別的太太有約,就在這裏的旋轉餐廳。

看到外麵那一幕時,她的微笑僵在了嘴角。

薑司茵蹙眉,冷著一張小臉。

而向來冷漠的靳森,卻溫聲細語地對她說話。

文燕秋眨了眨眼,發現眼前的一切不是她的錯覺。

她沒忍住,叫了一聲:“茵茵?”

這個熟悉的聲音讓薑司茵愣在原地。

她沒有回頭,手指緊緊抓住大衣。

想起了那天的回憶,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靳森察覺到薑司茵的異樣,他伸出手,輕輕地鑽進她的指縫,他們十指緊扣。

他靠近一步,貼在她的身旁,兩人體溫相觸,以示安撫。

靳森偏頭,他的視線落在文燕秋身上,皺眉問道:“你是薑司茵的媽媽?”

文燕秋怔怔地點頭:“對。”

薑司茵仰起臉,她疑惑地看著靳森。

她鼻間傳來他的冷杉味,那是令人熟悉的安心感。

麵對薑司茵的母親,靳森略顯冷漠。

但在提到薑司茵的名字時,他的聲線便會軟下幾分。

“薑司茵很珍貴,她是我用了很長時間,花費很多心思,才追到手的人。”

“那天,你對她說的話,我並不認可。”

“不是她配不上我……”

靳森站在薑司茵麵前,把那天的遺憾盡數彌補。

每個字都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

“是我高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