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怒喊將青陽樓內其他吃飯的客人震的渾身一抖,驚訝的看向他們的方向。孟拓渾然不覺,依舊怒氣衝天的,他倒想回去問問,這原喜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而且,到現在竟然還在打吳長狄的主意,他要讓她趁早斷了這個念頭!

吳長狄扯了扯孟拓的衣袖,讓孟拓坐下來,穩定他的情緒道:“別慌,孟拓。”

店小二聽到剛才那聲喊,急忙的跑了過來,問道:“三位客官這是怎麽了?是我們的菜沒能讓客官們滿意嗎?”店小二低頭一看這桌子上的菜,全都一掃而空,吃的如此熱烈,怎麽還生氣了?

“我們結賬。”吳長狄說道。

結過賬之後,有人將兩匹馬和猞猁都帶了出來,猞猁看起來吃的很飽滿足的樣子。

“楚兄弟,就在這裏別過吧。”吳長狄說道。

楚懷澈也有些不舍,“下次再見,我會和接勇大哥和姝兒一起去看你們的。保重。”

孟拓也道了句保重。

楚懷澈家就在長安城外,不需要馬匹,步行也能很快的到。擺了擺手,留給他們頎長的背影。

“回家吧。”孟拓深深的看了吳長狄一眼,柔聲道。

吳長狄被看的心中一動,點頭微笑道:“好。”

兩個人騎著兩匹駿馬,馳騁在這天地之間,坐了許久的船,好久都沒有體驗過騎馬狂奔的感覺了。猞猁身長,不甘示弱的跟著馬比試著看誰跑得快。

耳邊吹過的風很暖,不似紅發帝國那般凜冽的寒風,現在的風是溫軟的,如綢緞拂麵。從臉邊刮過也意外的爽快,不自覺的加快了速度,感受疾風。

想來也是很奇妙的,剛到這草原來的時候,想騎著馬逃跑,但是這烈馬一聽到他們的口哨聲,自動就掉頭跑了回去,害得他功虧一簣,反而被人嘲笑了一番。現在這馬不僅在他身下痛快的跑著,而且也十分聽他的話。

吳長狄不自覺的笑了笑,孟拓瞧見這笑容,心裏就跟化開了的蜜一樣甜。不禁問道:“長狄,你笑什麽呢?”

吳長狄也願意跟他說,“你還記得我剛被你劫回來的那幾天嗎?”

孟拓不願意被提起這段過往,雖然他不後悔劫吳長狄回來,但是想起那段時間他和吳長狄的相處,可以用互看不順眼來形容。可是怎麽突然就看上他了呢?這緣分的東西還真是奇妙。輕咳了一聲,“記得。”

“那個時候我無數次的想要逃跑,可是都沒成功。”吳長狄說完低頭笑了笑。

孟拓哼笑道:“老子能讓你跑了嗎?不然現在我幹誰去啊?”

“……”吳長狄汗顏,“你怎麽沒個正形的!”他有些無奈,每次聊天的時候孟拓都會把話題拐到那種方麵去,而且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不知道為什麽,他就尤其喜歡看吳長狄窘迫的模樣,甚是好玩。孟拓哈哈大笑道:“難道老子說的不對嗎?”

吳長狄麵紅耳赤,騎著馬快速的跑掉了,孟拓後麵大喊了一聲,也追在吳長狄的後麵。

猞猁剛吃飽休息了會,現在精力十足,跑在兩匹馬的後麵,但是依舊不示弱的追趕著。原來的猞猁都是在雪地之中奔跑,今日卻在這草地之上,感覺甚是新奇,跑的也比原來要快得多。

孟拓看了一眼猞猁,說道:“老子就說這畜生不可能那麽嬌氣吧,長狄你看,現在吃飽了喝足了,又活蹦亂跳,歡實的很。”

吳長狄看向猞猁,猞猁衝著他嗷叫了一聲,那聲音的響度,儼然和在紅發帝國的時候有一拚。看來猞猁很喜歡

現在的環境,楚懷澈提議的剃毛剃對了。

孟拓抽出胯間的大刀,彎下了上半身,下半身在馬鞍上穩健如山,大刀猛然間的襲向猞猁,猞猁靈活的躲避開,跳躍而起,一個眨眼之間就要撲上了孟拓。大爪鋒利尖銳,險些就要劃在了孟拓的臉上,孟拓快速的起身,哼笑道:“還想打老子?看你能不能追得上老子吧!”

勒緊了韁繩,駿馬快速的飛奔出去,瞬間落了他們好遠的一段距離。猞猁蹭的跑了出去,追趕著孟拓的馬,躍動的身姿穩健的步子,眼看就要追上了。

突然之間,猞猁頓住了。

現在他們已經過了那片藏有草原大印的森林,馬上就要回到草原了,但是猞猁停住了。

孟拓和吳長狄皆詫異,剛才還好好的跟著他們跑,現在怎麽回事?

“它怎麽不跑了?難不成不想去了?”吳長狄問道。

孟拓蹙眉,動物的嗅覺聽覺向來靈敏,現在他們還沒有到草原,猞猁就在這裏停住,肯定是發現了什麽事情。沉聲道:“草原……可能出事了。”

吳長狄握住韁繩的手一緊,心髒猛地跳漏了,草原出事了?不可能的,草原施甲和應天都在,還有百裏淩他們。怎麽可能會出事!

“快走吧!”

兩個人再也不敢耽擱,騎著馬飛快的奔趕著,但是越接近草原,就越覺得緊張,手心裏攥出了汗,心髒嘭嘭的跳,不可言喻的糾結感迸發出來。

終於回到了草原,眼前的景象讓他們二人瞠目結舌。許多的帳篷被刀劃破了好大的裂口,連孟拓的帳篷都沒有幸免。平時這個時間都會有牧民出來放牧的,然而現在根本就看不到一個人影。

兩個人下了馬,不安感越來越大,幾乎要將整個人都淹沒了。

猞猁的鼻子很靈敏,一直在嗅著空氣中的味道。

綠色的草原上橫屍遍野,空氣中都彌漫著腐臭味道,讓人不禁皺眉噤鼻。滿地的鮮血將綠色染紅,橫七豎八的根本就沒有下腳走的地方。

突然間,吳長狄看的一間帳篷的簾上,沾著一大片的血痕。沉重的腳步邁了過去,掀開簾子一看,一家三口橫死在內,死相猙獰,整個帳篷內都沒有下腳的地方。吳長狄瞪圓了眼睛,心中大駭,這到底是怎麽了?草原被誰襲擊了?

在他們不在的這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麽!

孟拓發現了之後,趕忙的去翻找其他的帳篷內,無一例外都有死人。麵色沉重,眼神猩紅透著淩厲。這些人全都是他的子民,現在慘死在自己的家中,到底是誰這麽大的膽子居然在他不在草原的時候搞襲擊!

他的草原兵!施甲應天又去了哪裏!

“啊!!”

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喊,孟拓趕緊去了聲源處。吳長狄顫抖著身子,指著地上死去的人,“百,百裏淩……”昔日白嫩美麗的臉龐變成現在青白的顏色,發絲凝固在臉上,嘴角湧出的還未曾幹涸,瞪圓的眼睛看起來十分駭人。心髒上的匕首大概就是她的致命傷,鮮血將她的衣衫染紅流了一地的血。

在百裏淩的頭上,用鮮血寫了四個大字,“以儆效尤。”看這血跡,應該已經是兩天之前的了。

看到這一幕,孟拓終於忍不住喊了出來,“到底是誰?站出來!給老子站出來!殺我妻子,殺我子民,老子要把你碎屍萬段!”喊到最後,嗓子都已經沙啞,“孟弗呢?弗兒呢?”

孟拓衝出了這個帳篷,奔向訓練場。眼眶發紅,步調紊亂,這哪裏是平時的孟拓!吳長狄跟在孟拓的後麵跑著,

心中空涼一片。

本以為他們兩個回來,會有草原的子民們像原來一樣齊刷刷的站著一排恭迎他們回家。可是,現在卻看到如此場麵。他們保護的人,慘死,任誰看到也會受不了。

到了訓練場,孟拓喊道:“施甲,應天!出來,給老子出來!”一遍遍的喊著,終於訓練場內的休息處有了動靜。

二人過去一看,還活著的子民們全部都在這一個小小的帳篷內,眾人麵帶哀傷,眼底死寂一片。

施甲和應天站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你們兩個廢物!廢物!老子養你們何用!老子隻走了一個月!草原沒了!”孟拓在施甲和應天的臉上啪啪的扇了兩個耳光,頓時印出深紅色的五指印。

孟拓真的是氣急了,手勁就更大了。他的草原,他保護了這麽久的地方,他的家!現在變成了這般模樣,活著的人不超過百人。

施甲硬生生的承受住了這一巴掌,登時眼圈紅了,但是忍了下來沒有落淚,狠聲道:“大王,是朝廷派人來的!他們人數太多近千人,我們的草原軍隻有四百人根本抵擋不住,全被……”

朝廷?!他來了這麽久,素來沒聽說過草原和朝廷還有什麽關聯,朝廷為何將他們草原破壞成這般模樣,為何要殺他草原子民!

孟拓眼睛猩紅,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這幫人拆骨剁肉,“這幫犢子,老子要他們血債血償……”

應天說道,“大王,是秦梁帶兵來的,還把弗兒劫走了。讓咱們交出草原大印換弗兒!”

“放他媽的屁!老子要把弗兒救回來,老子要殺上皇宮!”孟拓怒不可遏,一天之內的心情天壤之別,結發妻子死了,兒子被歹人劫走,連他的子民也死去多半!

他這個草原霸主,當的有愧啊!

秦梁……吳長狄念叨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裏聽到過,但是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聽見過了。

施甲說道:“大王,現在我們就算是想為兄弟姐妹們報仇,可是也沒有兵啊!”

一語擊中,活下來的人根本就沒有受過係統的訓練,而且他們眼中的悲傷太濃,根本就激不起戰鬥的欲.望。

孟拓額頭的青筋爆起,牙齒磨得咯咯作響,手攥起的拳頭打在支撐帳篷的主心柱上,被砸出來一個坑,周圍都是鮮血。

“他們什麽時候來的?”

“前天的晚上,大夥都睡了,他們突然襲擊,打得我們措手不及……”施甲說道最後都沒音了。

孟拓心中的怒火快要燃盡了自己的理智,他要他們血債血償,讓他們嚐嚐家人死了的滋味!

吳長狄溫潤的手掌扶了一下孟拓的後背,說道:“把死去的人的屍體都抬出去,埋在森林中。大家都回家吧,在訓練場這麽大點的地方呆著,什麽時候是個頭?”

“大王,二當家的,對不起,我們讓你們失望了。”施甲抹了抹眼淚。

現在還說這些又有何用?

“我娘呢?她在什麽地方?”吳長狄環視了一圈,這帳篷裏麵沒有梁環,而死的人中也沒有發現,那梁環去哪兒了?

應天咬住嘴唇,“二當家的,大娘她……也被劫走了。”

什麽?!

“怎麽會……”吳長狄有些不敢相信,如果說劫走孟弗是為了草原大印,那劫走他娘是為了什麽?

孟拓聽見了他們兩個人的對話,深深的看了一眼吳長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