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吊頂燈閃著光輝, 靳博屹握著手機的手微微一抖,垂下的眼簾遮住眼底的情緒,指腹徐徐滑著手機屏幕。

林以鹿敏銳地察覺到靳博屹避開了和她轉移過來的視線,長長的睫毛垂下, 整個人看起來有點深沉薄情, 讓人產生種無法走進他世界的距離感。

林以鹿鬆懶懶地垂下長腿, 點著地麵轉了一圈吧台椅,看向了身後奢靡的場合。熱鬧擁擠的舞池裏, 琉璃的七彩燈散著迷離四射的光,人影舞動間低笑傳情,浪**深情的熱吻似忘了現在在哪, 像脫韁的野馬, 瘋狂熱烈,又別樣的浪漫。

亂七八糟的人堆裏,林以鹿瞥見了某個熟悉的身影,第一眼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視線轉回去,對上那人的雙眼才堪堪反應過來。

蘇琪被綠了。

劉抒往這邊看了一眼就挪開了視線, 他應該是喝上頭了,幾乎站都站不穩,坐上卡座後, 不管不顧這是公共場合,開始解開襯衫上麵那幾顆紐扣, 摟抱住身旁的兩個女生, 若無旁人地熱吻起來。

林以鹿沒眼看, 轉眸看了眼還在專注刷著論壇看的靳博屹。

林以鹿伸手掏了下他的外套口袋, 把他手機拿出來, 向上滑,打開相機,對著劉抒拍了幾張照片以及視頻。

劉抒不是他們公司的藝人,林以鹿本來不想管這事兒的,但蘇琪那貨給劉抒套上了十級的美化濾鏡,追他追的跟個傻白甜一樣,找著機會就到他麵前獻殷勤,囂張跋扈的性子都快被劉抒的PUA給磨皮了。

劉抒這個衣冠禽獸,陰暗麵太多了,還沒許沉百分之一好,都不知道蘇琪到底喜歡他什麽,長得又不帥。

林以鹿拍好照片和視頻,退出,進入鎖屏界麵,問靳博屹:“你手機密碼是什麽?”

靳博屹還在往下滑著論壇頁麵,頭也不抬地說:“308622。”

“換密碼了?”林以鹿記得上次的密碼不是這個。

“嗯。”

林以鹿一邊摁密碼一邊問靳博屹:“看完了論壇的路爆貼有何感想?”

靳博屹將手機鎖屏,丟在吧台上,端起果汁喝了口,神色鬆散輕懶得看不穿情緒,笑卻依舊漫不經心:“爺我需要暗戀?”

靳博屹他很優越也很驕傲,有絕對的實力與條件,看起來確實是不會暗戀一個人。

林以鹿笑起來,長發因她歪頭的動作在肩上輕微拂動,她伸手,食指抬起他的下巴,水光瀲灩的狐狸眼彎成一輪半圓的月亮,有些壞,有些勾人的媚。

她看著他的眼睛說:“怎麽辦,我懷疑你在嘴硬。”

靳博屹眸色愈深,喉結滾動,忽然伸出一條腿踩在她轉椅上,微微使力,椅子向他移近的同時,他抬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拉到自己麵前,低頭吻了下去,嚴絲合縫地緊貼,先是廝磨,再探入舌尖,深深地纏繞在一起。

彼此的呼吸紊**纏,身體似火燒,炎炎地發熱,胸膛裏的那顆心髒如擂鼓在震**,卷著猛烈又瘋狂的悸動。

一吻方休,兩人還保留著近在咫尺的距離,林以鹿微微喘息,看著他瀲灩殷紅的薄唇,單腿點著地麵,仰伸起脖子,眷戀地親上去,在他唇上咬了口。

靳博屹故意問道:“硬嗎?”

林以鹿舔了舔唇,笑:“嗯,你嘴真的挺硬的。”

酒吧裏怎麽玩的人都有,他們當眾接個吻激不起什麽大波瀾。

一直關注著這邊的那幾個女生,嫉妒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一個個目光審視著林以鹿。

林以鹿仍舊一副懶散隨性的姿態,歪著頭自我調侃了句:“男朋友,你說我今晚有沒有可能會被人用麻袋套走,然後暴打一頓,再潑個硫酸什麽的。”

靳博屹順著她的視線掃去,笑了下:“女朋友,自信點,你可以一打七。”

就她剛剛那個腳勁兒,說沒練過幾招,靳博屹肯定不信。

為了提高身體素質林以鹿,一直有在鍛煉,散打和跆拳道都專門學過。

林以鹿母親懷林以鹿的時候身體不太好,林以鹿小時候身體特嬌貴,動不動就生病,要不是家裏有錢,能把她身體調理好,保不齊她現在還真是個林妹妹。

沒在酒吧待多久,靳博屹送林以鹿回家後,去了公司。

翌日,本地時報的最新刊報紙,出現靳家和溫家相關的新聞,上京幾乎人人都知道靳博屹和溫凝解除婚約了。

這消息倒也不算是太意外,門不當戶不對的婚約本來就堅持不了多久。

更何況溫家擺不正自己的位置,把野心和算計表現得如此直白,得罪了淮京那群名流權貴,將來肯定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沒了靳家在背後保駕護航,溫家股市走低,生意一落千丈不說,還有人到司法機關那舉報溫家公司非法收購並且虛假造市,現在正在接受公安和司法機關的調查。

溫凝還沒從退婚的悲痛中走出來,家裏就出了事,她無能為力,第一次感覺到很無助,不得不放下自以為高傲不可卑屈的身段,她去求靳博屹,求他高抬貴手放過他們家。

可靳博屹說:“不是我做的。”

溫凝哭得不能自已,“嗬,不是你就是林以鹿,還會有誰?”

她覺得是靳博屹做的,在她看來,林以鹿沒那個本事。

靳博屹坐在老板椅上,手裏拿著一份文件,背對著溫凝:“我女朋友不屑於跟你們玩這種無聊的舉報遊戲,她要是真想對付你們,以她的智商和手段,我想她會更喜歡折磨你們。”

溫凝梗著脖子,嗓音沙啞地冷笑:“你還替她說話,她林以鹿到底有什麽好的,值得你這麽無條件喜歡她、相信她,你說啊靳博屹,我跟她比我哪點比不上她!”

“你不差,愛錯人了而已。”靳博屹很絕情地說。

“我愛錯了,難道她就愛對了嗎!”眼淚再次不受控製奪眶而出,溫凝抽紙巾,隨便往臉上擦了兩下:“她與我一樣,跟你門不當戶不對,就算你現在愛她愛得再深,你們以後也不會結婚,就算結了婚也得離!”

老板椅轉過來。

靳博屹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西褲,他靠在老板椅上,手臂隨意的搭著扶手,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文件,隨性自然地姿態不缺渾然天成的貴氣。

溫凝心漏了一怕,目光無法自拔地定在靳博屹身上。

落地窗外黃昏殘陽落進來,他的半張臉和肩身被光暈侵染,五官俊逸的讓人沉淪,坐在辦公室裏的他少了幾分往日的痞邪和漫不經心,身上那種將熟未熟的穩重魅力散發到極致的同時不掩幹淨耀眼的少年感。

靳博屹隨手把文件放在桌上,視線從溫凝臉上一掠而過,眼睛看著窗外斜墜的夕陽:“我都不敢想的事情被你輕易說出口,那就承你吉言了,看我跟她結婚後會不會離婚。”

他說這話時眼裏有淺淺笑意,有溫凝不曾見過的星光。

溫凝咬緊下唇,剛剛的那份悸動已經被心痛給淹沒了,她不想再跟她談有關於林以鹿的事情,接下去本來要說的話:“你幫不幫我?”

“幫不了。”不是靳博屹不幫,是真的幫不了:“你父母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加上違背了最基本的商業原則,被請去調查很正常。如果他們什麽都沒做過,公安機關自然會放了他們,你怕什麽?”

溫凝不確定自己父母有沒有做過那些事,反正她是聽出來了,靳博屹不會幫他們家,他的態度也代表了他的父母,一家人能做到那麽絕情,還真是可以啊!

“就算你們不幫我,我也能找到人幫我。”溫凝自信滿滿地說:“林樂玥她父親是林宥紳,以林宥紳的——”

“你的情報有誤。”靳博屹打斷她急切的話,淡淡說:“林宥紳的女兒不是林樂玥。”他看著她的逐漸怔愣的表情:“是林以鹿。”

溫凝有些不可置信:“你騙我?”

林以鹿這麽可能會是林宥紳的女兒?

溫凝仔細回想了下,好像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情緒崩潰之際,她捂著耳朵尖叫嘶吼:“啊——”

周禾一直在辦公室門外,聽到聲音推開門進來。

溫凝這孩子這麽說都是她親眼看著長大的,本性不壞,就是太偏執了。

“周阿姨……”溫凝哭著抱住周禾的腰:“我求您……幫幫我爸媽。”

周禾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目前你父母隻是被叫過去調查,還沒有證據可以判定。如果你父母真的做錯了,那麽他們應該接受懲罰。小凝,阿姨希望你能諒解,我們家是不會包庇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罪犯。”

溫家出了事,林以鹿還是聽衛進說的,她這一個月不是待在實驗室裏,就是跟在各個教授團隊後麵轉悠做記錄,忙得跟個陀螺似的,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護理機器人雖說是畢業作品,但她現階段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去寫代碼,去專研醫學上很多棘手的問題。

智能控製與機器人、自然語言處理、腦科學等等這些課項都有在學,但因為他們還太年輕,有很多東西不懂,在改造和製造上麵踩過不少坑,避免不了發生過幾回實驗事故。

衛進有一回沒帶護目鏡,差點被炸飛的鐵片砸到眼睛,嚇得他心驚了好久,那段時間都不太敢就近親手實操,站在玻璃外操作機械手臂來完成實驗。

徐教授看衛進那膽小兒樣,嘲笑了他好久:“你還沒人一個女孩兒膽大。”

“教授!這是膽大的問題嗎!”衛進不服,指著自己包著紗布的單眼,說:“你的愛徒上回眼睛刮傷還沒好,這回又被刮傷,破相了我還這麽找女朋友。”

“不就刮傷了臉嘛,瞧你那矯情樣兒。”徐教授抬了抬下巴,指向林以鹿的脖子:“人家姑娘差點被割破管子,喊都沒喊一下。”

衛進:“……”

徐教授認真看了看衛進臉,“五厘米沒到,傷口也不深,過兩天就好了,怕什麽找不到女朋友,就算真的找不到,教授給你安排個!”

“我要漂亮的。”

“嘖,你都破相了還看人臉,你這孩子不夠意思。”

衛進噎住了:“……”

這回的實驗事故傷了不少人,不是被炸飛的鐵片零件刮傷,就是被熱脹彈飛的鐵外殼砸到,總之,各個身上帶有傷。

最慘的還是肖介,他當時在焊接機械外殼,機器突然間著火了,白大褂袖子燃了大半,消防不及時,燒傷了手。這會兒肖介沒參與打掃衛生,教授放他假了。

林以鹿清理好自己和靳博屹的實驗位,把還能用的零件集起來裝進紙箱裏,拿到走廊盡頭那間倉庫。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課,林以鹿換好衣服,從換衣間出去。

衛進從隔壁換衣間出來,跟她一塊兒往電梯方向走:“鹿子姐,你最近有見過屹哥嗎?”

兩人走進電梯梯廂,林以鹿按下一樓鍵,說:“有一個星期沒見過了。”

他忙,她也忙,根本沒時間見麵。

“自從溫凝家出事後,我就好久沒見過屹哥了。”衛進隨口提了嘴。

林以鹿皺了下眉:“溫凝家出了什麽事?”

“你不知道?”

林以鹿搖了搖頭:“最近沒看新聞。”

衛進一副要說個三天三夜的表情:“唉,這事兒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直接說事因和結果。”

衛進想了下,說:“事因我不太清楚,反正看新聞上說,溫凝她爸使用非法手段集資錢財,因金額過高,被判了十幾年好像。”

“……”

和林以鹿之前想的一樣,溫家心急想擠入上流商圈,做了違法亂紀的事。

“那溫凝她母親呢?”林以鹿問。

“沒進去,還在守著那家空殼公司。”衛進有點想不通:“按理來說不應該啊,他們夫妻倆犯事都應該進去,為什麽最後隻進去了一個?”

衛進不信溫夫人沒參與進去。

電梯門打開,林以鹿拽了下書包帶,走出去:“為了家庭,一個人全承擔下來了唄。”

作者有話說:

明晚看看能不能憋個大肥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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