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白棉聞言轉身,望了過去。

與此同時,她飛快拔出了用9毫米子彈的“冰苔”槍。

蔣白棉仔細觀察了一陣,開口問道:

“你有看見那人影是什麽樣子嗎?”

商見曜一邊戒備,一邊回答道:

“衣服很破爛,但穿得很厚,就跟土撥鼠一樣。”

蔣白棉並不緊張,詫異脫口:

“你知道什麽是土撥鼠嗎?”

如果她沒記錯,商見曜是第一次出公司,來到地表,而公司內部,會出現土撥鼠的唯一地方是“研究區”,與商見曜大學剛畢業的身份不吻合。

她能想到的唯一理由是,教科書上有土撥鼠的圖片,商見曜據此做出了判斷,可沒見過實物的人,很難產生這樣的聯想。

商見曜沒有拿槍的另一隻手指了指河流對麵:

“那裏就有一隻。

“和教科書上的圖片很像。”

“……”蔣白棉循著商見曜的手指看了過去,果然發現了一隻高度緊張的土撥鼠。

土撥鼠叫了一聲,鑽回了地洞裏。

“觀察力敏銳。”蔣白棉憋了半天,給出了評價。

白晨抬頭看了眼天空:

“這個季節,這個時間點,卻穿得那麽厚,而且隻有一個人,應該是荒野上的流浪者。不用太擔心,我們人多,有武器,他不敢靠近的。

“唯一的問題是,他可能和某些強盜團有聯係,會引來點麻煩,不過我們也不會在這裏停留太久,很快就會離開。”

“如果真有強盜團,正好讓你們練練手!”蔣白棉收回視線,看著商見曜和龍悅紅笑道。

龍悅紅心髒一顫道:

“組長,你不擔心強盜團人多,火力猛嗎?”

蔣白棉嗬嗬笑道:

“這裏距離公司不是太遠,安全部經常派隊伍過來訓練、演習,真有人多火力猛的強盜團,早就被清除了。

“而且,灰土之上很多強盜團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樣,更接近流浪者為了活下去抱在一起‘取暖’的狀態,不會有太多的槍,也不會有太多的人,因為無法獲取到足夠的物資。有的時候,強盜團裏那些比較瘦弱的家夥就是其他人的儲備糧。

“當然,那些有名氣的強盜團就不是太好對付了,他們都找到了讓自身長久存活的方法。”

儲備糧……龍悅紅聽得莫名驚恐:

“組長,你怎麽能用這麽平淡的語氣描述這麽殘忍的事情?”

“等你在灰土上待久了,見多了,你就習慣了。”蔣白棉低頭看向太陽能充電板上的熱水壺。

商見曜依舊戒備著四周,但這不妨礙他開口提問,掌握知識:

“為什麽會把聚居點裏的人也稱作荒野流浪者?剛才那個才是真正的荒野流浪者。”

白晨拉了拉脖子上的圍巾,表情略顯沉凝地說道:

“因為聚居點從來都不穩定。

“水源的變化、土地的質量、天氣的好壞、怪物遷徙的情況都影響著一個地方是否能作為聚居點,一旦環境改變,人們就要重新流浪,尋找新的聚居點。

“而所有因素裏,對他們影響最大,讓他們遷徙更頻繁的,其實是有沒有被大勢力發現。”

“為什麽?”龍悅紅好奇問道。

白晨看了他一眼:

“在灰土之上,最惡名昭著的不是最大的那幾個強盜團,而是‘最初城’的‘捕奴隊’,他們經常攻破聚居點,將人們抓回去,充當奴隸。

“在‘最初城’占據的礦山裏,建造的工廠內,數不清的奴隸變成了屍體。”

蔣白棉輕輕頷首,補充了一句:

“有些強盜團也會這麽做,尤其是本身占據有礦藏的那種。”

“如果不是‘最初城’的‘捕奴隊’會將強盜團也抓回去,我想,現在灰土上最活躍的行業就是奴隸貿易。”白晨不知是回想起了什麽,一筆帶過,將話題轉了回去,“另外,許多聚居點的出產無法完全養活所有的居民,他們必須經常離開聚居點,到荒野上尋找果實,狩獵野獸,拾取各種物品以用來交換自身所需的東西,從這個角度講,他們依舊是荒野流浪者。”

龍悅紅聽著聽著,想到了自己。

雖然之前那麽多年,他一周才隻能吃一回肉,經常半夜餓醒,但至少基本的溫飽還是不成問題的。

和那些荒野流浪者相比,他就像生活在天堂裏。

“真是可憐啊……”龍悅紅感慨了一句。

白晨看了他一眼:

“確實可憐,但你遇到荒野流浪者的時候,最好不要太心軟,他們與強盜的差別隻在於餓到了什麽程度,你的武器怎麽樣,是不是足夠戒備。

“我當初在荒野上流浪的時候,經常被人襲擊,也經常襲擊別人。在荒野流浪者的眼裏,沒有好人,也沒有壞人,隻有活著和死去。”

她這幾句話說的不是太大聲,讓蔣白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聽到。

這位紮著馬尾的“盤古生物”D6員工搖了搖頭:

“不能這麽絕對,我遇到過不少知道感恩,願意用善意回應善意的荒野流浪者。”

“比如說?”商見曜追問道。

蔣白棉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比如,白晨!”

白晨沉默了許久道:

“組長,水燒開了!”

蔣白棉點了點頭,對商見曜和龍悅紅道:

“去車上把四個水囊都拿過來。”

補好水後,商見曜和龍悅紅開始學習怎麽駕駛那輛吉普車。

因為道路寬闊,沒有別的車輛,且不需要將車停在固定的範圍內,而兩人又是接受過基因改良的新一代,專注力、反應速度、手腳協調性都稱得上優秀,所以,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掌握了開車這個技能。

“有種飛的感覺。”龍悅紅戀戀不舍地將駕駛座讓給了白晨。

商見曜讚同點頭。

如果不是這裏路麵較軟,且距離大沼澤越來越近,狀況開始複雜,他能把車開得飛起來。

“天要黑了,小心一點。”等到龍悅紅坐回了後排,白晨邊踩下油門,邊開口說道,“前麵有片廢棄的建築群,據說是舊世界公路旁的休息站,我們今晚就在那裏紮營。”

蔣白棉趁機教導起商見曜和龍悅紅:

“我們之所以不在天黑之後繼續趕路,不是因為夜裏可能會有更多更危險的生物出沒,基本上,會遇到的白天也會遇到,主要原因是天黑之後,光線不足,能看清楚的範圍大大縮小。

“這會導致我們難以提前發現前方的坑窪和沼澤,同樣的,也無法提前察覺到危險生物的靠近,這就很致命了。你們應該記住一點,大部分野獸和怪物,隻要能提前發現,對火力足夠的人類來說,都不是太大的問題,我們最危險的敵人更多是同類和疾病。”

開車的白晨插嘴道:

“我曾經遇到過畸變的蚊群,它們每一個都有指頭大,數量無法計算,聚在一起就像一大片烏雲從天邊飛來,遮蔽了所有陽光。

“它們的叮咬會釋放一種可怕的毒素,讓人類和動物身體麻痹,思維變得遲緩。

“當時好幾十個流浪者被它們密密麻麻地覆蓋住,吸幹了全部的血液。

“而無論是手槍、步槍,還是機槍、火箭筒,都難以對它們造成太大的損傷。

“還好,我們那次撿到了幾個還能用的火焰噴射器,靠著它們,最後有三分之一的人活了下來。”

龍悅紅聽得頭皮發麻,對荒野又多了幾分恐懼。

商見曜眼眸微動,似乎在思索還有什麽辦法適合對付這類怪物。

蔣白棉輕輕頷首道:

“這種情況下,公司的‘除草彈’是個好選擇。”

四人說話間,吉普車開到了一片不大的廢墟前。

幾棟不超過三層的建築物垮塌了大半,表麵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幾乎看不到原本的牆壁,就如同被綠色的浪潮淹沒了一樣。

這些建築物前,有片大的空地,堆放著或大或小的石頭,地麵則多有開裂之處,一叢叢植物從中躥了出來。

白晨停車之後,掃了一圈道:

“沒有新的人類活動痕跡……

“今晚就在這裏休息,附近有幹淨的水源。”

商見曜、龍悅紅相繼下了車,遵循著蔣白棉的教導,搜集木材,製造篝火,並用曬了一天太陽的充電板們給吉普車的高性能電池補充電量——除非對荒野很了解,知道哪些地方有聚居點或相應廢墟可以提供汽油,否則燃油汽車隻能在自身勢力範圍內活動,或者自帶有足夠的、裝滿的油桶,而“盤古生物”相當缺石油方麵的資源。

至於帳篷,他們沒有準備,因為可以直接在吉普車上睡——兩人守夜,兩人休息,輪流著來。

很快,火光照亮了周圍逐漸黯淡的環境,蔣白棉拿了幾個軍用罐頭出來,開始加熱。

先啃了根能量棒的商見曜則挎著綽號“狂戰士”的公司製式突擊步槍,在周圍巡邏,防備意外。

突然,他感覺到了什麽,抬頭望向被爬山虎吞噬般的倒塌建築群。

那些建築物最邊緣最靠上的地方,一道黑影掠過,然後被障礙物遮擋,不見蹤跡。

商見曜沒有驚恐,什麽事情都未發生一樣對蔣白棉、白晨和龍悅紅道:

“你們快點吃。”

“啊?”龍悅紅一臉疑惑。

商見曜平靜說道:

“好像有什麽東西靠近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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