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溫喬健感到奇怪的地方倒是剛才的那一幕。直到現在,溫喬健還是不太能相信四娘是那麽嬌弱的一個女人,竟然能夠讓兩個男人闖入這裏來,還能對她進行非禮,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溫喬健總覺得它不會像是表麵上的那麽簡單。

漁人島裏麵的保安措施再怎麽差,也總不可能會讓那兩個男人能闖進來。更不可能會讓那兩個家夥犯了這事後還能逃得出去。而且這兩個男人的強暴手斷也太差勁了,好像是臨時演員演得十分拙劣,怎麽還能讓四娘叫出來呢。更重要的是,四娘的情緒變化也太快了吧,剛還差點被人那個,然而沒多久立即就變得沒事人似的。

整個事情都顯得很蹊蹺,可是溫喬健又想不出任何的理由證明這不對勁的地方。如果說是四娘造假,那完全沒有這個必要,為什麽要造假呢?多此一舉吧!不過對於四娘這個人,溫喬健還是覺得有很大的不理解,女人心海底針,特別是像四娘這樣的女人,絕對不是像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麽簡單。

溫喬健離開了觀海軒,此時已到了午後,陽光很強烈。溫喬健快步走回逍遙樓,在餐廳中點了一份餐,吃午餐。

溫喬健慢慢地吃飯,一邊還在想著接下來要幹些什麽。現在的他根本就是處於十分被動的地步,說實在話,現在所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是別人告訴他的,沒有一樣是他自己可以證實的。就連他的父親溫勝軍都從未與他有過任何的談話。溫喬健覺得,無論如何,還是跟溫勝軍見個麵談一談的好。

然而,溫喬健的飯還沒有吃完時,手機就響了。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但從開頭的那幾個數字來看,溫喬健感覺好像是自己老家那邊的,會不會是老蔡?溫喬健接起電話,那邊就傳來一個婦人著急的聲音:“喬健啊,我是七嬸啊,不好啦,不好啦,老蔡病倒了!”

“啊?七嬸你說什麽?老蔡病倒了?”溫喬健一驚。

“是啊,是啊,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我路過老蔡的家,看到他的家門是半開著的,我就推開看看,然後就看到老蔡口吐白沫倒在門後麵,當時我可是嚇壞了呀。然後我就推他叫他,他整個的人臉色發白,好危險的。我就趕緊叫人啦,然後和老徐、大張幾個人把老蔡送到醫院裏了。現在老蔡還躺在醫院裏呢,我想打個電話給你,看看你能不能來一下呀,我們都沒有帶有錢給老蔡交住院費的呀!”還是改不了上海口音的七嬸十分鄭重而著急地說道。

溫喬健馬上就答應了:“行行行,錢的事包在我的身上。你現在把地址告訴我,我馬上就趕過去。”

七嬸把醫院地址告訴溫喬健後,溫喬健立即匆匆離開逍遙樓,然後小跑到車庫開車離開了漁人島。老蔡對於溫喬健的感情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那種感情甚至已超過了父愛的層次。當年溫喬健也曾在半夜生過大病,老蔡二話不說,在陳以珍叫起他後,他立即就背起溫喬健往醫院裏跑。大半夜打不著車,老蔡是一路跑著到醫院的,當把溫喬健放上病床後,老蔡也累得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因此,這時溫喬健聽到老蔡病倒了立即就盡最快的速度往醫院裏趕。其實,對於老蔡會病倒,溫喬健倒也早已預料得到。老蔡那瘦小的身子板,又加上過度的勞動,再加上年輕時仗著身體好,不吃早餐拚命幹活,身上早已落下一大堆大病小病的。和陳以珍一樣,這些上了年紀的人都很頑固,溫喬健曾讓他去做一次全麵的體檢,他卻一直沒有要去。而且讓他搬來和溫喬健住,他也沒有搬。

二十分鍾後,溫喬健來到了醫院,當然也看到了躺在病**的老蔡。老蔡的病床邊上圍著一幫熱心的鄰居們,看到溫喬健的人到,一個個爭先恐後七嘴八舌地跟告訴溫喬健情況,溫喬健根本就聽不清。

最後,溫喬健大聲說:“各位叔叔阿姨,這裏是醫院,請你們安靜些。七嬸,你來跟我說吧,現在老蔡的情況怎麽樣了?”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急忙走到溫喬健旁邊,說:“老蔡現在的病情還很不穩定,醫生說他得了胃癌,現在已經到了晚期了,要想治好不容易。那個醫先就在那邊,等一下你去跟他說說,你有錢,你可以去找更好的醫院的呀!”

溫喬健點點頭:“行,這事交給我吧。你們先回家做你們的事吧,謝謝你們了。這裏的事我會處理的,我看老蔡現在耍要安靜,這裏也不需要這麽多人呆著。”溫喬健發覺事情還是問醫生比較好點,所以也就沒有再向他們多發問。

那些鄰居大媽大叔們想了想,覺得溫喬健說得也對,然後就一個一個紛紛離開了。在那些人都離開後,溫喬健看到靜靜躺在**的老蔡現在的呼吸平穩,心電圖也沒有什麽異常,像是個睡著的老人,很安祥。

溫喬健靜靜地望了一會兒老蔡,然後又急忙離開病房。

溫喬健先是把老蔡的住院費交了,然後又找到老蔡的主治醫生,詢問他關於老蔡的病情。七嬸他們說得也不是很清楚,當然還是要聽醫生的話才能讓他相信了。

醫生告訴溫喬健,老蔡確實得了胃癌,癌細胞已擴散了四分之三,到了晚期了。平時,老蔡應該是時不時就胃痛的,若是早半年來醫院,說不定還能抑止癌細胞的擴散,然後慢慢治療。然而,現在就一切都太晚了。老蔡的生命最多隻有一個月。醫生是希望溫喬健能準備後事了,這期間盡量讓老蔡過得好些,他想吃什麽,想做什麽就盡量去滿足他。

溫喬健從醫生辦公室裏出來時,臉色十分的沮喪,聽到老蔡隻有一個月的生命,當真是晴天霹靂!和老媽陳以珍一樣頑固的老蔡最終也得到了和老媽一樣的結果。為什麽這些辛苦一輩子的普通老百姓的命總是這麽的苦,為了節約用錢,他們有病都不敢去醫院,總是想著忍一忍就過去了。一切都是在聽天由命,然而老天爺卻絲毫沒有一點要卷顧他們的意思。

溫喬健坐在病床旁邊的凳子上,望著躺在病**的老蔡,他忽然有一種心酸的感覺。眼前這位中年男人讓他覺得無比的可憐,這一輩子,他踏踏實實,從來不賭錢,不抽煙,不喝酒,不找女人,做人本本分分,平時看到小區裏有些什麽東西壞了,自己拿工具去修,自己吃虧卻絕不會讓別人吃虧,實在沒有人比他更老實了。

可是他的一生,辛辛苦苦,踏踏實實做了一生,非但沒能過上好日子,喜歡的女人至死都沒和跟他在一起,無兒無女,終身孤苦伶仃,病倒了也沒有人知道,最後是死在了癌症上。他這樣的人生,沒有什麽驚天動地的波折,可是這一生走下來,卻不得不讓人感到心酸,也感覺到他的勇氣。或許,死亡對於這樣的人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他不需要再去接受這人世間的折磨了。

溫喬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半年來,人生中的起起伏伏他都經曆了,許多大起大落讓他的成熟了許多。也難怪那些同學都說他變了許多。想想都不覺得奇怪,那些同學這幾個月無非就是高中升大學,隻要是溫喬健身上發生的事情給一件在他們身上發生,也許都會讓他們受不了了。看看那班長嶽海生,高考沒有考好就跳樓,還能說其他的打擊嗎。

這天下午,溫喬健一直都坐在老蔡的旁邊,看著那些護士醫生時不時來給老蔡量體溫測血壓,不知不覺,外麵的天色就漸漸陰了下來。直到溫喬健的手機響起,他才停止了他的思緒。

來電話的是傅小寶,一天沒有看到溫喬健,便打來問問。溫喬健把老蔡的事情告訴了他,並且告訴他自己可能會晚一點回去,想在醫院多陪陪老蔡。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這樣,也僅有這麽樣,才能讓他的心裏好過一些,他們家欠老蔡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這間醫院雖然並不是大醫院,但也算是一間值得信任的醫院,那位主治醫生所說的話溫喬健倒也沒有懷疑,他不想再把老蔡到處顛簸去換醫院了。老蔡這人他太清楚了,即便換了醫院又能怎麽樣?多活一個月?兩個月?那又有什麽意思,不如讓他早點去安息,早點離開這個讓他飽受折磨的世界好了。

溫喬健請了醫院中最好的一名護士專門照顧老蔡,千叮嚀萬囑咐,把一切都安排好後,看到老蔡依然還覺睡得十分的安祥,溫喬健才離開了病房。而此時,天已經全都黑了下來,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溜走了。

溫喬健也沒有什麽心情去做些什麽別的事情,直接驅車想要往家裏回去。可是,正當溫喬健上了車,插上鎖匙,正想發動車子時,忽然他從後視鏡中看到了一個人——楊泰文在他車子的後座中。

溫喬健吃了一驚,然後便冷冷地問道:“你在這裏幹什麽?”

那楊泰文依然冷漠得很,如同一尊幽靈般坐在後座上,淡淡地說道:“溫兄弟,我之前請你幫忙的事情,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