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現在恐懼中強迫自己在這個不是那麽舒適的拘役室裏睡上一覺。天亮了走出這裏,然後鏟平楚恒夕的家。讓楚恒夕趴在自己腳下求饒,或者是繼續滾回醫院。他簡直可以想象得到楚恒夕看見他走出警局被嚇傻的樣子。

想到這些,他那張歪了鼻子,滿臉痤瘡的臉,露出了讓人作嘔的詭異笑容。

接著他覺得困意來襲,憨憨的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好像聽見了衣服摩擦而發出的稀稀疏疏的聲音。

他睜開眼睛,可是周圍太黑暗,什麽也看不清。

這聲音越來也密集,也越來越靠近。好像什麽東西正在快速的靠近他,要襲擊他。

他下意識的把身體快速靠在牆上,睜大眼睛想看清眼前的東西,可是什麽也看不清。

這時隻聽得一個非常幽怨的女聲在他麵前說道:“黃古,你害得我好慘,我今天便讓你償命來……”

“你是誰?”黃毛大叫一聲,聲音中已是充滿了恐懼。

“嗬嗬嗬嗬……”一連串冷笑聲響起。女聲突然厲聲道:“我就是十年前被你害死的小環,黃古你給我拿命來……”

說著好像有千百隻手掐向了他的頭、臉和脖子。

這時拘役室昏暗的黃燈突然亮起,這並不刺眼的光,現在卻刺得長時間黑暗中的黃毛睜不開眼。可是即使是這樣,剛才那一瞬黃毛也看清了眼前有四個蓬頭垢麵,臉色慘白,滿臉滴血的人,或者說是鬼。

沒錯這都是黃毛幾年前搶劫時殺的人。

那個眼睛滲血的女鬼,正是被他殘忍殺害的小環。

黃毛瞬間崩潰了,跪倒在地上不住的求饒說:“我那時隻是求財,並不想殺你們,饒了我吧,我給你們錢……”

文韻琪用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油彩,說道:“我問你,這四個人是不是你殺的。”

這時的黃毛緊閉著雙眼,還沒弄清是什麽狀況,一個勁的說:“是我殺的,全是我殺的,我求你們饒了我,我再不幹壞事了……”

文韻琪轉頭對滿臉是血的小馬和小李說:“打開監控設備,就在這裏連夜審問。”

小馬和小李答了一聲“是”顧不得清洗臉上汙漬,便開始審問黃毛。

文韻琪回頭看看楚恒夕,他正張牙舞爪的向她扮著鬼臉,一臉的血汙甚是嚇人。

淩晨的時候,文韻琪興衝衝地跑回了辦公室對楚恒夕說:“招了全招了,這個黃毛果然就是幾年前屢次搶劫殺人的網上逃犯黃古。他自己全都認了。虧你能想出這裝神弄鬼的辦法,你小子這回可是立了大功。”

楚恒夕微笑著說:“我在酒吧說出要他命的時候,他就臉色大變,可見他對多年前殺人這件事,還是相當忌憚的。”

楚恒夕接著說:“那麽人我抓住了,我看通緝令上寫著的二十萬獎金什麽時候能兌現呢?”

文韻琪說:“看你打架的時候挺

有大俠風範的,怎麽這會兒就表現的這麽貪財呢!你呀!在我心目中的俠義形象全被你現在勢力小人的形象取代了。真讓我失望啊?”也許是由於破了大案,心情太好,說話一直嚴肅強勢的文韻琪竟對楚恒夕撒起了嬌。

楚恒夕說:“美女姐姐,你可別逗我了,我真急著用錢。你看在我從他槍口下撿出來的這條命,剛才又陪你一起扮演死人的份上,就趕快把錢給我吧。”

文韻琪見楚恒夕不似說笑,也收起了笑容,正色說道:“黃古的案子屬於大案要案,隻要提供線索就有二十萬的獎金,你能把他緝拿歸案,我向上級申請這個獎金還要翻倍。可是我們有程序,得一層層的申報,你放心這錢肯定差不了你的。”

楚恒夕說:“文隊,不瞞您說。我隻是個普通的修車小工,沒念過什麽書。你也聽到了他們叫我‘單挑王’,我平時總是惹事生非,前不久跟黃毛起了衝突,還被他打傷進了醫院。你也看見他鼻梁上的傷了,那是我打的。你看見酒吧門口的女孩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在醫院昏迷時所有的診療費都是她給我拿的。我以前一事無成,還總給別人找麻煩,這次我得到獎金想趕快把錢還給她。”

文韻琪見他說的誠懇,可是心裏還有個疑問沒有解開,便又問道:“我可以幫你,但是你得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麽看出黃毛就是殺人犯黃古的。”

楚恒夕堅定的說:“眼睛!就是眼睛!我發現黃毛的眼睛和照片上黃古的眼睛絲毫不差。”

說完這話他發現文韻琪一雙有神的大眼睛正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他毫無懼色淩厲的回望過去。

這是文韻琪作刑警以來多年的一個職業習慣,在審問疑犯的時候都會緊盯他們的眼睛,從眼神中窺探他們說的是不是實情。

雖然楚恒夕說的事情未免有些天馬行空,不著邊際,可是這眼神卻是不容置疑的。

兩人對視了約一分鍾,文韻琪好像讀出了這個外表玩世不恭的人,內心的悲愴與堅毅。好像聽見楚恒夕心中在說:“相信我,有些事情沒法解釋,可是我說的都是真的。”

文韻琪先舒了一口氣,說:“好吧,我相信你。一會兒,我就在我自己的賬戶裏取二十萬給你。”

“美女姐姐,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楚恒夕開心的像個孩子,想到能馬上還上趙芷晴的錢他很欣慰。

文韻琪看著楚恒夕,依據她一向非常自負的直覺,總覺得這個人非常的與眾不同,可是到底不同在哪裏呢?

淩晨三點。

雖然現在是盛夏,不過這個時間城市的上空還是一片昏暗。

市中心財富大廈A座30層的創力公司總裁辦公室中卻閃著一點星光。

滕戰坐在板台後麵,身體最大限度的靠進了真皮的轉椅中。他掐著雪茄神情有些倦怠,麵前放著一杯血紅色的威士忌。

不到四十歲的他是這家貿易公司的總裁,近年旗下又

增添了酒店,賓館,餐飲等服務性產業,涅盤酒吧也是其中的一支。短短幾年裏生意可以說是風聲水起。

不過這卻不是他最重要的身份,他最重要的身份是S市地下秩序的領導者。

沒錯,他便是S市的黑道一哥,暗梟幫的話事人。也就是企圖營救黃毛的黑道大佬。

黃毛是他在城央區的重要棋子,負責打通毒品銷售渠道的小頭目。

黃毛折了進去,讓他有些不安。一是在城央區,銷售的這條渠道被封死了。這樣龍門會和赤火幫便會趁機侵占這裏的市場,從此江湖便天下大亂。還有便是黃毛會不會為了立功減刑,檢舉他製毒販毒的行為,這也是讓他頭疼的事情。

黃毛這樣的小角色,唯利是圖是他的本性,在利益麵前他是不會講究什麽忠誠和道義的。如果他被關押起來,早晚自己會東窗事發。

不過這麽多年的江湖曆練,在S市黑白兩道都有通天的門路,他不相信什麽事情能難倒他。也不相信會有什麽人敢跟他作對,除非是死人,或是將要死的人。

“黃毛已經全部招認了他就是幾年前的搶劫殺人逃犯黃古。而且警方也已經拒絕了對他保外就醫的請求。”年輕性感的女秘書江映雪,站在滕戰麵前把剛才從警方內部得到的消息向他匯報。

“哦……”這確實是個讓滕戰沒有預料的結果,不過他隻是輕輕的點點頭,表麵上任何人都不會看出他有任何情緒的變化。

喜怒不形於色。這是滕戰這類梟雄的特質,他明白遇到事情急沒有用,隻有足夠冷靜,才能應對。

他緩緩的對江映雪說:“說說那邊的情況吧!”

江映雪說:“一個叫楚恒夕的小子在涅盤酒吧跟人打架,黃毛去教訓他,他打倒了拿槍的黃毛。不知為什麽刑警突然出現擒住了黃毛。黃毛在警局裏什麽也不認,不過後半夜他們的刑警隊長文韻琪等人在拘役室裏審訊他的時候,他突然什麽都招了。我們在警方的內線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隻知道當時那個叫楚恒夕的小子也跟文韻琪等人一起進了拘役室。”

“楚恒夕!”滕戰重複道:“這個名字很陌生啊,他是什麽來頭。”

江映雪好像早有準備的說:“楚恒夕,十八歲,母親早亡,父親重病無勞動能力。他初中便輟學,現在修車行作小工,兩周前跟黃毛打過架,把黃毛的鼻子打折,他也被黃毛打進了醫院。近幾天剛剛出院,可能是找黃毛報仇,不過是誰發現黃毛就是多年前的通緝犯就不知道了。”

滕戰聽完沒有說話,略略沉吟著。任手中的雪茄飄出飄渺煙波,他也沒有再吸一口。

江映雪知道老板在沉思,沒有說話,還是安靜的站在他麵前,安靜到可以忽略她的存在。

“叫大龍過來。”半響滕戰說出這一句話,然後閉上了雙眼,比剛才更深的靠近了椅子裏。用手輕輕的揉著太陽穴,隻是手裏的雪茄一直沒有熄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