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逝去
聽到老頭說雞蛋，林靖宇的神情變得開朗，目光也隨之看向他手中的小瓷瓶。
很熟悉的瓷瓶，以前每次吃雞蛋，都是用這個小瓶子裝著，林靖宇潛意識裏認為，做好了的雞蛋就應該裝在這個瓷瓶中，至今為止，他還沒有見過爺爺用其它的東西裝雞蛋。
“在發什麽愣，還不快點吃了它？”
看到林靖宇眼神發愣，緊緊盯著瓷瓶不鬆開，老頭不由出聲提醒，將瓷瓶遞了過去。
“哦，好。”
林靖宇的思緒抽回，臉上浮現出一抹疑問，問道，“爺爺，為什麽你每次做好雞蛋，自己都不吃，而是讓我吃？”
聽此，老頭心裏稍稍一震，眼中頃刻間流露出一抹異樣的色彩，夾雜著絲絲感動。
“傻孩子，你現在正在長身體，吃更多的雞蛋才能快快長大，爺爺都已經這把年紀，就算吃再多的雞蛋也是浪費。”老頭道，“快吃下去，別問七問八的。”
“……嗯。”
林靖宇一時間想不出什麽話來繼續詢問老頭，拿過老頭遞過來的瓷瓶，將裏麵的‘雞蛋’緩緩倒出。
‘雞蛋’剛出瓶口，一股濃鬱的香氣沁人肺腑，感受著那股香濃味道的林靖宇，不由一陣神清氣爽，這種感覺真好。
圓溜溜的一顆小東西，拇指頭一般大小，比原本的‘雞蛋’小上好幾圈，之前的橢圓狀也變為了現在的圓球狀，通體呈淡黃色，圓潤無比，更像是一個寶貝。
林靖宇清楚地感覺到，這一次做出來的‘雞蛋’所散發出來的香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濃鬱，顏色更加好看，不知道吃了它會不會更加有感覺？
很有可能！
看了一眼爺爺，發現他一臉催促的神色，林靖宇也不再猶豫什麽，將手裏的‘雞蛋’放入口中，輕輕下咽，直接把‘雞蛋’吞下肚中，雖說個頭有些偏大，下咽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的困難。
不多時，林靖宇感覺到吞下肚中的那顆‘雞蛋’散發出陣陣熱流，此刻正以飛快的速度朝四肢百骸湧去，無比舒爽的感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得強烈，與猜測的一樣。
在林靖宇的印象裏，每一次吃‘雞蛋’都會產生這種奇妙的感覺，這也是為什麽他非常喜歡吃‘雞蛋’的原因，當然，吃了‘雞蛋’之後，還會出現很多其它令人興奮的效果。
站在一旁的老頭，看到林靖宇閉上眼睛，知道他準備好好消化吃下去的‘雞蛋’，他臉上的笑容緩緩收了回來，來到旁邊的位置，直接坐在地上，閉上雙眼……
……
也不知道過去多少時間，林靖宇還沒有清醒過來，還是坐在地上，用心地進行消化。
唰……
一道白光在房間內突然閃現，瞬間沒入到林靖宇的腦中。
“呃啊……”
幾乎在一瞬間，林靖宇的麵部變得扭曲，意識頃刻間變得清醒，然而突如其來的白光，在他尚未清醒的時候突然入侵到他的腦中，頭痛欲裂的感覺，爆炸一般，難受至極。
也因為腦中突然產生的巨大痛苦，林靖宇再也坐立不住，直直倒在地上，抱著頭打滾。
“爺爺，我好疼……”
林靖宇嘴裏本能地喊著，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應，於是不再說話，讓疼痛繼續侵襲。
嗡！
一陣強烈的波動，自胸口位置傳出，林靖宇神情一怔，幾乎在一瞬間，他甚至忘記頭部傳來的疼痛，隻知道心髒有一種被侵襲、被占據的錯覺，說不出道不明的具體感受。
十幾秒後，林靖宇恢複原狀，然而並不是恢複自然，因為經過十幾秒的時間後，腦部再度傳來劇烈的疼痛，而剛才胸口位置出現的波動，仿若隻是一個插曲，頭痛欲裂才是主導。
現在的林靖宇，腦部爆炸的感覺再次回到他的意識裏……
整個過程，持續了足足五分鍾，好在林靖宇意識到，頭痛的感覺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變得緩和，所以一分一秒過去，疼痛感逐漸消退，他也不再打滾，最後靜靜躺在地麵，眼睛從未睜開。
為什麽會出現這個情況？
以前從來沒有過，林靖宇隻知道腦袋突然間疼了起來，無與倫比的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難受，現在疼痛終於過去，林靖宇感覺虛脫一般，大口大口喘著氣，真像一場噩夢。
房間內沒有絲毫的動靜，林靖宇沒有聽到老頭的聲音，一股奇怪的感覺在心頭湧出，剛才出現異常的時候，爺爺為什麽沒有出現？他為什麽沒有來幫忙？
在林靖宇的意識裏，每一次身體出現疼痛，爺爺都會在最短的時間裏出手解決，但唯獨這一次沒有，甚至於連一聲回應都不曾作出，他怎麽了？
“爺爺，你在嗎？”林靖宇閉著眼睛問道。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一直閉著眼睛，隻是下意識地沒有刻意去睜開，就這樣對著外界喊著，林靖宇的聲音在木房子裏輕輕回**，仿若房子是空的。
沒有回應。
“爺爺？”
林靖宇又喊了一聲。
依舊沒有回應。
不祥之感在心頭頓現，不好！
猛然睜開眼睛，林靖宇的視線瞬間變得清晰，爺爺呢？
目光朝四周掃視而去。
“爺爺，爺爺……”
林靖宇臉色不禁一變，心裏大驚，從地上跳了起來，撲向旁邊的一個位置。
經過一輪掃視，林靖宇終於找到了老頭的身影，但老頭卻是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林靖宇幾近瘋狂，跑到老頭所在之處，一屁股坐到地上，將其頭部輕輕扶起。
“爺爺？”
林靖宇眼裏布滿了驚慌，微微搖晃著老頭的肩膀，口中喊道，“爺爺，你怎麽了，快醒醒。”
老頭依舊沒有回應，麵色蒼白，全身上下都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
“不，不。”
林靖宇不敢相信，忽然意識到什麽，他伸出手指，鼓起勇氣緩緩湊到老頭的鼻孔位置，下一刻，林靖宇嘴唇顫抖，眼淚奪眶而出，沒氣了？怎麽就沒了？
在手指的探測下，林靖宇察覺到老頭已經沒有了呼吸！
“爺爺，爺爺，你快醒醒，快醒醒……”
林靖宇驚叫起來，輕輕搖著老頭，始終沒有反應，不再會說話，沒有任何的動作，沒有生命氣息，“爺爺，你不要死……”
哪怕老頭告誡過他，男兒流血不流淚，現在的林靖宇還是忍不住，真的控製不住，瞬息之間他已經是泣不成聲，抱著老頭的遺體不知所措……
……
兩個小時後。
林靖宇眼角的淚水已經變幹，留下的隻是呆呆的眼神，目光沒有放在老頭的臉上，在遊離著……
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沒有了老頭，他以後的生活該何去何從，他現在很茫然。
嗡……
呆滯的神情有些輕微的變化，林靖宇感覺到腦中有一種東西在急劇擴散，頃刻間擴散。
短短幾秒鍾的時間，林靖宇那茫然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無所適從的狀態似乎有了一個確定的方向。
“爺爺，我向你發誓，我一定找到父親，一定。”林靖宇將目光看向老頭的臉，堅定道。
此刻的老頭，臉龐之間已經徹底失去生機，身體的溫度也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已經下降到一個冰冷的程度，變得陌生起來，林靖宇終於確信，老頭是真的已經離開，真的已經逝去……
將老頭的遺體抱在懷裏，站起身來，一步一步來到房間內，將遺體放在他以前住的木板**，拉過一張被單，將遺體遮蓋住，林靖宇的目光移向別處。
此刻他的腦子裏似乎有一個聲音，指引著林靖宇要去做什麽，老頭已經故去，他需要入土為安。
轉身出了門外，將房門牢牢鎖上，在房子裏找到一把斧子，握在手中便走了出去，在此之前還將房子的大門鎖了。
出到門外，看到草地上的兩隻野豬，林靖宇目光停留了一秒鍾，轉向別處，視線之內，除了高高低低的樹木，還是樹木，不再猶豫，林靖宇拎著斧子，離開了房子。
他要為老頭做一個棺木，所以隻身走進了茂密的森林，棺木的體積要大，所以他在林子裏選擇了一棵巨大的樹，手中的斧子異常鋒利，朝樹幹砍去。
再大的樹木，也會在林靖宇的斧子下倒地。
啪，啪，啪……
一道道清脆的響聲在森林裏回**……
……
三個小時，森林裏砍樹的聲音足足持續了三個小時，終於平息下來。
“爺爺，這個體積夠大了嗎？”林靖宇自言自語道。
沒有回應。
“嗯，那就要這個。”依舊是自言自語。
將斧子別在腰間，林靖宇找來幾根粗長的麻繩，對著棺木就地進行捆綁，他要將其帶回家去。
棺木是從一棵樹上砍出來，全身都蘊含著濃重的水分，整體的重量起碼在五百斤以上，三米多長，直徑接近兩米，厚重之感頓現。
不多時，林靖宇從森林裏穩步走出，他的背上牢牢地背著那口碩大的棺木，棺木之大，對比之下林靖宇顯得嬌小，但背著這口棺木，林靖宇不覺得有什麽壓力。
走回到家中，林靖宇將棺木放在客廳，找來幾張椅子將其架起，隨後走進安放老頭遺體的房間，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坐下，麵無表情，看著**的老頭，心裏麵在想著什麽。
“爺爺，一會兒我去殺豬，咱們爺倆一起吃最後一餐飯，然後我再送送你……”
後麵的話，林靖宇喉嚨一陣難受，沒有說出口。
在房間裏靜靜坐著，也不發話，或許林靖宇知道即使他不停地說話，老頭也全聽不見，房間裏顯得很寂靜，氣氛很壓抑。
跟老頭在房間裏待了兩個小時，林靖宇從椅子上站起身，向外走去。
來到屋外，林靖宇的腰間別著一把長長的尖刀，從水井裏打了幾桶水，在廚房燒開，做好這些工作，林靖宇取下腰間的尖刀，握在手中，朝著那兩隻野豬走去……
幾乎沒有出現任何的慘叫，事情似乎已經結束。
“爺爺，這野豬真肥，一會兒我們可有得吃了，做個紅燒肉怎麽樣？”林靖宇一邊操著刀子在野豬身上來回刮剃，一邊自言自語，仿若老頭就在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木房子的廚房上空升起炊煙，此刻林靖宇已經將兩隻野豬全部處理完，他要做一頓飯給老頭吃，算是最後一頓飯吧。
“爺爺，記得以前都是你給我做飯，現在輪到我也給你做一頓，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如果味道不好的話，你可不要怪我。”林靖宇一邊燒火，一邊道。
“爺爺，你說你離開的話，要過多久我們才可以再次相見？”林靖宇問道。
下一刻，林靖宇臉上浮現了一絲欣喜，露出絲絲笑意，自言自語道：“真的嗎，爺爺，我們爺倆很快就可以再見麵，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