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可妥當
徐子萌選擇牛肉最上乘的部位牛上腦，切薄塊炭烤。
厲害的炭烤牛肉，是按零點幾秒來計算，甚至於零點一秒的誤差，就會導致油脂溢出後，滴在炭火上形成煙熏而影響牛肉的味道。
徐子萌的性格與天賦，讓她能夠如此敏感，如此精準與細致。
牛肉薄塊烤至三成熟便上桌。
這時候，蔡悅的助手剛好打點完雜事過來，聞到香味，肚子就不由自主地“咕咕”叫了起來。
安之荔以手掩口，不讓自己笑得太明顯。
蔡悅不悅地瞥了助手一眼，沒出息，跟我那麽久了，好東西吃得還不夠嗎？
可當他看到那些盤中的牛肉之時，忍不住暗暗讚了一聲，好肉啊！
隻見一塊塊牛肉有如大理石一般，脂肪沉積到肌肉纖維之間，有明顯的規則的紋路，好像雪花牛肉，但又有些差別，密度、形態和質感更為均勻。
這牛肉烤出來居然很好地保持了原形、原來的紋路及顏色。
這說明肉質真的超群，同時也說明烤肉的人火候拿捏妙入毫巔。
蔡悅也不客氣，直接用筷子夾了一塊放進嘴裏，嚼了幾下，臉色一變，再嚼幾下，很快咽下肚去。
徐子萌躲在廚房裏很緊張，盡管洛塵沒有多做介紹，但她自己是久仰蔡悅老先生大名的，她有關注蔡老的微博，並且蔡老的每一本書她都會買來收藏，可以說，她就是蔡老的腦-殘-粉。為偶像做料理，是她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
安之荔比她更緊張，因為安剛認了徐做妹妹，蔡老突然襲擊，誰都毫無準備，而蔡老的評價，又對真心做料理的子萌妹妹至關重要。
她忍不住問道：“蔡老，您覺得怎麽樣？”
蔡悅沒有立刻答複，而是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說：“來，你們也吃。”
助手最了解蔡老的性格，知道他這不是客氣，是真的叫你吃。
於是就拿起筷子，夾一塊吃下，當即麵色一變，“咦”了一聲，又夾一塊吃下，差點兒把舌頭給一起吞了，大呼：“好吃，好吃！”
蔡悅沉聲道：“跟我那麽久了，吃了好東西難道就隻會用‘好吃’兩個字來形容嗎？”
助手慚愧，試著表述道：“肉質極棒，脂肪和肌肉比率完美，香而不膩，入口即化，很讚！請問洛總，這是日和國的和牛嗎？”
蔡悅搖頭：“不，這肉質雖然很像和牛，但卻還是有區別的。這肉裏，有一股淡淡的藥草味兒。”
洛塵大為佩服，好靈敏的味覺。
助手奇道：“藥草味兒，我怎麽沒有吃出來？”
蔡悅說：“藥草味兒很淡，微苦回甘，正好祛除了牛肉的膻味兒，可以說，從味道上，還勝過和牛一籌。”
洛塵點頭道：“蔡老果然厲害。這牛是我們農莊自己飼養的，就養在山腳下的基地裏，喝山泉水，吃的是調配了中草藥的牧草以及一些果蔬，有專業的設備進行按摩、洗浴，隻不過，可能飼養的時間還不太夠，如果再養上一段時間，肉質還會更好些。”
蔡悅也是點頭：“那我過段時間再來一回。”
安之荔眼前一亮，這算是一種肯定了吧。
助手則很確定，蔡老對這裏牛肉非常欣賞，如果回頭他能在微博上隨便發表一兩句，那麽這家店乃至整個農莊必火無疑。
洛塵推了推擺在桌上的一個不起眼的小碟，裏麵盛著一灘黑乎乎的東西。
他說：“蔡老嚐嚐這個，是我們的徐師傅親手做的，蘸牛肉吃，應該不錯。”
蔡悅看了小碟一眼，隨即露出欣喜的表情，夾起一塊牛肉，正反麵都蘸上一些，放入嘴裏，一吃，表情呆滯了幾秒，隨即，又蘸著多吃了兩塊。
在準備吃第四塊的時候，蔡悅看看大家，有些不舍地放下筷子，輕咳一聲，說：“你們也吃。”
牛肉蘸著黑色的醬吃，滋味又有不同，很是奇特。
安之荔問：“這是什麽醬？”
洛塵笑著反問：“你沒有吃出來麽？”
助手用筷子指著小碟子說：“這難道是……那個那個……那個什麽來著？”
蔡悅緩緩說出了答案：“黑鬆露醬。”
助手一拍手道：“對對，黑鬆露醬，好香！”
安之荔驀然想起黑鬆露衝茶，和自己糊裏糊塗就讓洛塵給睡了的那一夜，俏臉兒不由得微微泛紅。
蔡悅由衷地讚歎道：“牛肉柔潤、鮮嫩，唇齒，唇齒合閉的瞬間，汁液四溢，滿口的香濃，炭烤的淡淡焦香，風味十足，配上黑鬆露醬，有一種來自森林的氣息，極為精彩！”
頓了頓，他又說：“能有這麽好的味道，首先，是小洛你養的牛好，比得上日和國的和牛。同時，師傅的烤肉手藝也好，火候拿捏得毫秒不差，黑鬆露醬調製得很棒，與這炭烤牛肉，堪稱絕配。”
助手大為吃驚，要知道，到了蔡老這個層次美食家，吃過的美食數不勝數，能令他如此讚譽的已經不多，上一次，是在一年前了，那是一位世界名廚。
安之荔非常激動，她為徐子萌感到高興。
洛塵自然也很高興。
隻聽蔡悅說：“能否把師傅請來，我想向她當麵表示感謝。”
安之荔道：“我去叫她。”
剛要起身，就聽隔間外麵傳來對話聲。
“姑娘，把你剛才上給其他桌的烤肉牛也給我們上一份。”一個男人說道。
“抱歉客人，那種牛肉是需要預約的，今天的分量已售罄，您可以改天預約之後再來，或者選擇其他……”徐子萌說。
“什麽意思，你是覺得我們付不起賬嗎？你們這店還會不會開了，啊？”男子的聲調就高了幾分，似乎極其不滿。
“實在不好意思，那種牛肉屬於新菜，還在嚐試階段，尚未正式推出，客人您下次來，應該就能吃上了……”徐子萌連忙解釋，卻是說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她隻擅長和食材打交道，並不擅長和人打交道。
“那種牛肉？哪種牛肉這麽稀奇？”那人不依不饒，“我看啊，你們的店可不幹淨，剛才我朋友就在蛋糕裏吃出了幾根頭發，忍著沒說。你們用的肉恐怕也是‘僵屍肉’吧，所以一會兒說賣完了，一會兒又說在試新菜，就是不敢讓人點，對不對？”
“不，不是的……”徐子萌急道。
“我們是市衛生局的！把所有的廚子、服務員，包括門迎，都給我叫出來，健康證都拿出來，我要一個一個查！”突然另有一個人大聲嗬斥道。
“我是主廚，我們店人不多，但健康證、衛生證絕對齊全。衛生健康方麵，都是我親自把關，您說糕點裏麵有頭發，那是不可能的……”徐子萌說。
“怎麽，你還覺得我們是在冤枉你？少廢話，趕緊站好檢查！你們這些開店的，心有多黑，我們清楚得很！一塊蛋糕居然賣五十六元，想錢想瘋了吧？”這人顯然和剛才那人是一夥的，聲音很大，聒噪得令人胃口全無。
徐子萌急得滿頭大汗，眼下店裏有客人坐了十來個，還有蔡悅老先生，都等著吃東西呢，這倆人明明也是吃東西的，怎麽卻搖身一變，成了衛生局的工作人員，非要檢查健康證，這不是故意搗亂嗎，廚師服務員都出來接受檢查，這東西還做不做了啊？
自稱市衛生局的倆人一個高，一個略矮些。
矮個兒冷笑說：“人都在這兒了是吧？那咱們就開始查，一項一項地查！”
說著，走到一個幫廚麵前，目光隻是在健康證上掃了一眼，便厲聲喝道：“你這指甲是怎麽回事，幾個月沒剪了？看看，裏麵全是泥，你是做菜呢，還是下藥呢？”
“還有你！”大手一劃，他就指向第二個人，“剛才就一直聽你在咳嗽，怎麽回事，知不知道肺炎會傳染？你健康證是買的吧？”
那服務員嚇得臉都白了：“我……我沒咳啊……”
人家根本沒理他，直接又到了第三個人的麵前。
徐子萌急得快要哭了，她已經看到店裏的客人都變了臉色，屁股也都似坐不住了：“領導，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那人喝道：“還有什麽好說的？你們這些黑心無良的商人，眼裏隻有錢，為了錢，你們什麽都做得出來……”
這時，洛塵悄無聲息地走到那人身後，手指快速地在他的身上戳了一下。
那人幾乎什麽感覺也沒有。
洛塵轉到他身前，他才嚇了一跳。
洛道：“我叫洛塵，是這裏農莊的老板，有什麽問題，就跟我說吧。”
那人張口，嗯嗯啊啊了半天，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他又吃驚又著急，眼睛圓瞪、滿臉通紅，連汗都下來了。
洛塵看向高個兒：“他沒有問題，你呢？”
他問完矮個兒問高個兒，臉上都是笑眯眯的，貌似人畜無害。
高個兒也張了半天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這時，兩個人臉上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什麽情況，自己是著魔了嗎？
“你們剛才說你們是昆城市衛生局的對嗎？”蔡悅從隔間裏走了出來，慢悠悠地說，“我給雲州省衛生廳的許副廳長打了電話，讓他派人過來，先驗一驗你們的證件，可別是混吃混喝的騙子。我以前來過雲州多次，許副廳長和我是老朋友了，他啊，也是個吃貨。洛總，你覺得，我這麽做，可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