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陳/良這麽一說,範秦氏也不好再說什麽,從一旁拉過張婉兒的手,“五郎,如今你是咱們老範家的頂梁柱,你爹不在,這事我不管,但是不論如何你也得要給婉兒一個身份。”

範銘正要說話,莫惜容搶先接了下來,“嬸子,婉兒妹妹同我一起嫁過來,今後我也會待她如親妹妹一般的。”

莫惜容這番話說得真誠,在這屋裏的幾人聽得也暖心,範秦氏目光轉向範銘道:“這事你想好了?”

“是!”範銘回答的很堅定,沒有半點的遲疑,就像剛才婦人的態度一般,“這些年我能夠上縣學有她一半的功勞,要是沒了她也就沒有今天的我,我不能負她。”明知道思想上這近千年的差距沒辦法消除,他也隻能是以堅定的態度來改變這個一心為兒子的老婦人。

“冤孽,冤孽啊!”範秦氏嘴裏喃喃不已,抬頭望了莫惜容一眼,“你們打算什麽時候成親?”

範銘道:“我們打算將娘先接過去,再就近尋個黃道吉日把事給辦了。”

“那行,待會吃完飯,我就同婉兒跟你們過去,順道幫著張羅張羅。”又轉身對陳/良道:“他陳叔,這事還得勞煩你幫著操持了,五郎他爹不在,得有個長輩來鎮場麵。”

陳/良拍了拍胸脯,“沒得說,婉兒是我幹女兒,這事也是我的本分。”

範秦氏說完便轉身出屋了,張婉兒也跟著出去,陳/良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待會過來!”

範銘呆呆的應了聲,望著這身旁的莫惜容以及這空空的房間足足發愣了一分鍾,這事就這麽簡單定下來了?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神經遲鈍了,拉了拉身旁的婦人,“這事算是成了麽?”

婦人此時也仿佛突然緩過神了一般,淺淺一笑,“嗯,成了。”

這頓的午食吃得範銘格外的別扭,桌上始終保持著一種尷尬的氣氛,範秦氏本就不善言辭,加上心中還沒有完全想通透,也沒個好臉色,連帶著張婉兒同莫惜容兩女更是一言不發,隻顧著低著頭吃腕裏的食物。

倒是陳/良,大方的招呼著範銘夾菜,滿臉的喜氣,範銘表麵上應著,但心裏卻是在忐忑,看來這全家和諧的工程還需要長久的奮鬥,這進了城了興許就安寧了吧!

緊趕著吃完了飯,自有人收拾碗筷,趁著天色尚早,範銘就開始張羅著返程的行當,說起來以前這家本來也沒什麽家當,範秦氏同張婉兒兩人就帶了些隨身的衣物就上了馬車。

由於車廂太小,光是接三個婦人就很擠了,範銘也隻能是勉強硬占了半邊位置,還有一半擱在前頭的車轅上,而陳/良則商定好延緩幾日再到,也正好幫著張羅些成親的需要用的各項物什。

在都收拾好之後,隻聽掌鞭的老齊一聲吆喝,馬車開始轔轔的往村外的方向走去。

車廂內氣氛依舊沉悶,範秦氏不說話,莫惜容同張婉兒兩人更不敢

說話,範銘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馬車慢慢的晃悠晃悠,一陣困意襲來,範銘不禁的靠著車廂睡著了。

等他醒來之後,掀起簾子往窗外一看,太陽已經是西下夕陽,估摸著也差不多該到了。

轉過頭來,看到的一幕讓他幾乎笑了出來,坐在車廂中的三人不知什麽時候也睡著了,由於車廂本來就窄,本來範秦氏同莫惜容當中努力的隔著一道縫隙,而這一刻兩人卻是靠在了一起。

加上這馬車實在是晃**得厲害,兩人的腦袋幾乎貼在了一塊,看上去就像一對感情無比親熱的母女倆,在相互依靠一般,反倒是張婉兒一個人斜靠著車廂壁上,小口微微張開,勻稱的呼吸著。

範銘心中一動,仔細的打量起張婉兒來,相比起莫惜容的雍容大氣,張婉兒顯得是那麽的溫婉精致,就連眼簾上的睫毛都仿佛刻意選出來的一般,要知道這個世界遠沒什麽化妝的概念,這都屬於天生麗質,也算是得天獨厚了。

以前還真沒發現她竟然有如此的漂亮,今後就要和她生活在一起,自己的心裏真的能夠完全接納她麽?

“咕嚕!”一聲吞口水的聲音將他從思緒中驚醒,轉頭一看範秦氏的喉嚨動了動,眼看著就要醒了。

她的這聲咕嚕聲也同樣的驚動了近靠著的莫惜容,不一會兒的功夫,範秦氏從迷迷糊糊的狀態中醒來,驀然發現自己竟然同兒子要娶的這個二嫁女人頭靠著頭,身子頓時像觸了電一般往旁邊閃了一下,小心的望了望莫惜容,見她未醒,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又轉眼看見範銘正笑吟吟的盯著她,忍不住狠狠的回瞪了範銘一眼,饒是如此,臉上也微微起了一層紅潤,被兒子看見自己這幅模樣也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莫惜容其實早已經發覺這種情形,為了不引起尷尬隻能是裝作依舊未醒,範銘逗趣範秦氏這番景象她看在眼中,嘴角不由的浮現一抹笑意。

在這不經意的一個插曲中氣氛仿佛變得融洽了起來,範銘同範秦氏拉著一些家常,揀著那些日子去各地府州的見聞一順溜的說了出來,張婉兒也早已醒了過來,三人津津有味的聽著範銘說書般的段子,先前的哪種鬧別扭似的氣氛再也消散不見。

由於坐的人多了一倍,馬車比上午來的時候走的要慢了許多,等到了自家宅子的時候已經是天色沉黑了。

馬車一停,範銘讓莫惜容便先進去張羅晚飯布置房間,自己則攙著範秦氏從車上下來,路途遙遠,加上許久沒做馬車,範秦氏渾身不舒服,被範銘攙著下得車來,一吹風,頓時好了許多,抬頭一看前麵的宅子,有些愣神,“阿銘,這就是你在縣城的宅子啊,嘖嘖,這都比得上咱們以前的宅子了,這得值好幾十貫吧!”

範銘笑了笑沒有說話,帶著倆人在院子整個轉了一圈,順帶著將幾個下人認了一遍,看老娘臉上的表情對這宅子的情形還算滿意,範銘的心也就放了下來,“娘,以後咱就住

這兒了,小了點,但緊實。”

“足夠了!”範秦氏望了望左右,確定沒人,對範銘道:“五郎,咱貧家小戶的,別花人家太多,將來抬不起頭。”

“放心吧娘,我能賺不少錢了,以後我就用我自個賺的錢孝敬您!”

“知道了好!”範秦氏也是心情大好,將張婉兒拉到跟前,“婉兒,今後家裏的事你多操持些,別怕!”

“嗯!”張婉兒順從的應了聲。

範秦氏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摸著張婉兒的手道,“你啊,就是太溫順了些,惹人憐!”又轉身對範銘道:“五郎,你要答應我,今後可不能虧待婉兒絲毫,那莫家娘子有的婉兒也一定要又。”

“娘,我什麽都不要!”張婉兒鼓起勇氣說了聲,臉上滿是嬌羞。

“放心吧,娘,我會的。”範銘有些尷尬,卻又不能回避,隻能是轉移話題道:“娘,我領您去房間看看,您先擦把臉,菜飯要不了多久就好了。”

趁著倆人歇息的功夫,範銘去看莫惜容準備得如何了,這畢竟是老娘第一天來,好好的招呼才能留下好的印象,自己老娘的胃口他最是清楚,鄉村人家,並不需要什麽太精致的菜,要的隻是敦實,重油、重味最是對她的胃口。

果然,莫惜容親自動手,正在灶房中忙著擺弄各種精心購置的食材,見範銘進來,驚奇道:“你咋來了。”

“我來給你出謀劃策來了!”範銘心情高興,也多了份與婦人調笑的心思,身子貼了上去,雙手環住了她的腰,“這麽弄可不行,怕是不合我娘的口味。”

“啊!”莫惜容頓時慌了起來,“那你趕緊教我怎麽弄!”

見婦人臉上都有些紅了,範銘也就不好再逗她,“弄些豬頭肉,用大蔥抄著,再配些下酒菜,厚實些就行了,不用弄得太精致,娘剛來,或許還不習慣,慢慢來!”

“嗯,聽你的!”婦人對於範銘是一萬個信任,照著範銘的意思弄齊了幾道厚實的農家宴菜,所謂宴菜,也就是平常隻有招待貴客時才會端出來的菜,特點都有著一個特點,就是富實,油水足抵餓。

有了範銘的指導,這頓晚飯自然也是吃的歡快,再加上範秦氏也已經在心裏上接受了莫惜容,想想今後還要在一起生活,也就主動的同莫惜容說了幾句話,雖不如同婉兒一般親熱,卻也是溫言已對,範銘樂見其成,也陪著說了些,心情暢快連帶著飯都多吃了一碗。

莫惜容更是高興,能夠得到承認身份,這接下來的好日子也就不遠了,張婉兒也為能夠重新有個歸宿而高興,大家都高興,興許是因為高興,範秦氏破天荒的還喝了點酒,一頓飯吃了個其樂融融,道不盡的一團和氣。

或許是因為白天馬車勞頓,在吃完酒,範秦氏就忍不住犯困,範銘讓莫惜容安頓倆人休息之後,想想今天浪費了一天的課業明天還要補上,也提早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