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福恒沒有試衣服的心情,他隻想脫,把這個朝秦暮楚,沒個足饜的妖精狠狠地吃掉。UC小 說網:沒有下次,福恒對自己說,他等夠了。

永銘雙手被扣在頭頂,如砧板上的魚肉動彈不得,臉上頓時失了血色,除了那件最初被脫得差不多的蟒袍還算完整

其餘的,他幾乎可以看見布片灑落的雪花落下的速度,與福恒單手褪去衣物後的每一個動作,狠狠地、狂野、又席卷著燎原的怒火,那嗜血的眼睛,沒理由得像——

饜,讓永銘畏懼得像突遇巨蟒的幼獸,瞪大了雙眼任由康安掌控了主動權,連叫喊都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撕碎,一口口吃掉。

疼——永銘在自己的嘴角咬出了血,福恒隻是舔盡那一滴滴血一遍又一遍的往複,沒有理智,隻有獸性,永銘幾乎能聽見自己陌生的叫聲是疼痛也是其他陌生的碰撞——

痛與陌生的歡愉……

永銘不記得自己是在夢裏還是夜裏,似夢非夢的情景裏都是燭火搖曳下的紅羅帳在晃動。

福恒抬起的臉獨那張唇染了血,豔麗的傾國傾城,隱隱地帶著魅惑。

還有甜甜的花香彌漫在帳中,濃鬱又清新,那是花中提煉的純香味,很累,很軟,也很困還有點痛……

清醒時,夜色依舊濃,燭火還在搖曳。

沒有吹燈,也沒有拔蠟,生澀的夜,卻狂野,欲望的味道像濃濃的玫瑰香在帳中馥鬱又安靜。

永銘覺得像極了被撕碎的破布娃娃,癱軟地躺在那紅豔豔的龍鳳繡被之上,失神地仰望著上麵懸掛的龍鳳聯珠帳,上麵珠子似乎還在顫動的響著,他似乎記得有人說過鳳為雄凰為雌。

福恒就在他頸邊緩緩地平複令人臉紅的急促喘息,第一次看見他半垂著眸的臉上帶著沉沉的疲憊,汗水從他肌膚上滲出滴在永銘已經滿是汗漬的身上,忍不住想伸手推開,卻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

他灼人的肌膚就那樣燙貼著他的,熾熱的氣息在他的肌膚上輕輕的灼燒……

能怎麽辦?又能不怎麽辦?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就這樣麽?他又不是女人,哭哭啼啼地要福恒陪他一生一世?

他沒那麽傻——宮裏的**,尤其是男男之事從來都是默默地不能見光,裝作你情我願,隻能好合好散……

圖貌也罷,圖財也罷,享樂也罷,看的越是雲淡風輕越能保護好自己。如果康安不是福恒多好,但這想法很可笑,康安不是福恒,他又如何認識他呢?

一切到此為止了——

如果是程潛……但他不是,是康安,他們這是**——

永銘想心事,福恒動了動,忽然醒了似地問:“永銘你手裏是什麽?”

永銘一愣,這才想起剛才福恒拉扯他的衣服時,他唯一救下的就是這對血玉鴛鴦,因它而受苦,卻還是隻救下了它,真是蹊蹺,原來自己是相信一生一世的。

很諷刺!

福恒拉過永銘的手,掰開,借著殘留的燭光,在看清楚上麵的花紋後,他抬起頭用危險的眼神看著永銘,永銘吃疼的咬牙,福恒在他腰上的手下意識要把他揉碎一般的收緊。

福恒記得他在把永銘拋上床時,就打算把玉砸碎。

“我師父給我的賀禮。”永銘裝作不在意的看著玉連忙說,不敢提郭哲,福恒雖不說,言語之間一直似乎疑他和郭哲有什麽,畢竟他的哥哥們這方麵名聲都不太好。

他這個弟弟……在康安眼裏名聲似乎更差。

福恒看他,那眼睛還殘留著那種獸性的亮度,永銘沒來由喜歡福恒這時候灼亮的眼睛,很霸氣,那種壓倒性的氣勢能讓永銘忘記很多很多不愉快的過去與未來,隻有現在的感覺,很美。卻注定短暫。

“這玉佩他說要我送給一生一世的人的。一人一塊,此物最相思。”永銘靜靜地說,一麵將一整塊玉分開成契合的兩塊,拿給康安看。臉上淡淡地,心卻在流淚,世間的緣分剛剛知道喜歡就是離別的時候,就像對程潛,失去後才知道原來喜歡過,卻不曾在意。

再回想已經是心傷時。

福恒把臉貼在永銘肩上怔怔地瞅著玉,不知道在想什麽,又似乎在等什麽?

永銘很清楚這塊玉是不可能,也不能給福恒的,他們沒有未來,今夜已經是逾矩了。他會聽郭哲的話好好做個丈夫,善待自己的妻子,而且……和福恒一刀兩斷。

他們是沒有一生一世的,既然如此就不應該再有牽扯——這個想法讓永銘有一絲難過刮過心房。他們已經跨出了遊戲的界限。再繼續就是玩命了,父皇不會坐視不管……

郭哲的背影出現在永銘眼裏,悲傷,絕望的放下……他不要這樣的感情……他們有的隻是現在,沒有未來——夫妻尚且會勞燕分飛,何況他們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被欲望所支配的欲望呢。

靜靜的他竟然想起了一首西部高僧的詩: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永銘的手掌在福恒期望的眼睛裏,合上手指間的雙玉又複原成完整的一塊。

福恒覺得心驚,他瞅著那塊被永銘合十在手掌中的小小玉佩,憤怒幾乎擰痛了他,他想質問永銘那個他想要一生一世的人是誰?是茶月嗎?

相思?福恒覺得可笑,他隻知道相思不如相守。想如果有用,他母親何須用後半生與淚相伴,而他自己天天白日做夢不就好?

恨、惱、怒……在福恒臉上變了很多種顏色,卻在永銘素手的觸摸下化作吻。這樣的吻帶著熱烈得像絕望。

然後永銘問他相信一世一生嗎?

一生一世是用來相信的嗎?不是爭取的嗎?

福恒的回答是回吻他,狠狠的吻他,吻這個把他的喜怒哀樂玩弄於股掌卻不自知的人;吻這個把他迷得神魂顛倒,卻說他不是他一生一世的妖精;吻這個會屬於別人——卻讓他魂牽夢繞的**;吻這朵已經吞噬掉他的食人花……一起,一起沉淪……即使他們……是不見光的兄弟。

燭火的光微弱,汗濕的永銘還是看看桌子上的喜袍,福恒下床要拿過袍子扔開,永銘卻說:“穿給我看!”

福恒拿過長袍默默地直接套在□的身體上,永銘有些失望,他看見不是一個他想象中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此刻的康安自太子府回來那次,似乎又變了,那種昨天還在的,屬於他的最後一絲柔美已經被嗜血的霸氣又衝淡了,莫名的,永銘眼中的福恒似乎長大了,他不再是那個未語麵先紅的江南‘碧玉’,數載他中意得不得了的絕世美人,已經開始蛻變為父皇期望的國家棟梁……美貌依舊隻是變了味道。

永銘心中微微地失落——康安的心思他不是不懂,隻是他更清楚,他二哥酷好男風,但那一個絕色男孩不是過了二十就過了最美好的時候,他和康安也不會例外,難道要等到那時候誰厭倦了誰,留一個人空對心傷嗎?

兄弟一樣,才能保護好他們這段曖昧似真似假的情愫,那日雲淡風輕依舊是好朋友不是更好嗎?喜歡不喜歡,是喜歡人,還是貪圖彼此的秀色,或者那種好奇,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急於表白心跡,隻會讓彼此將來尷尬,何況他們都要成親了。

但今夜,心裏似乎有什麽和今夜的康安一樣變了味道。

接著康安褪下了袍子,把永銘扶起來套上袍子恍惚的笑了——滿是情動,也是驚豔。一襲紅妝,竟讓福恒恍惚永銘是他今夜的新娘,罌粟般蠱惑……滿是纏綿意。

二人心中,何嚐不是把對方當做女孩兒一樣喜歡並寶貴著。隻是今夜之後一切將不同。

在永銘瞪圓的眼睛裏,福恒拿過那對鴛鴦玉,一分為二,一塊他幫永銘掛在頸上,另一塊他掛在了自己的頸上。

福恒對永銘說不想等了,既然木已成舟,那麽不管怎麽樣,和他永銘一生一世的人是他福康安,而不是那個名叫茶月的新婦,以及任何人。

“木已成舟?”永銘小臉撇撇,一時也緩不過這句話來,他堂堂一個皇子讓人這樣說,心裏很是別扭,見福恒瞅他的臉滿是認真,覺得福恒似乎弄錯了一件事——

就是他永銘可是堂堂皇子,而且絕對絕對是男的。但兩人打小就好,何況這許多年說無情,卻又不盡然,對福恒,永銘也是存了一段心事的,他見過無數人,模樣皆不及福恒,加上數年的相處,又有近年那些耳鬢廝磨的事兒,心中早一直暗暗對福恒藏著幾分喜歡,隻是忌憚太多,又放不下皇家的顏麵。

心中也曾無意中每每試探,福恒卻是個悶葫蘆,明明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到了他的嘴裏,說出來卻變了味道,“喜歡”是喜歡永銘他這個人,還是他永銘這張臉,或者僅僅是喜歡他們幹的那些男孩子間的模擬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