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緋聞

“你現在在哪裏?先不要走了,停下來,聽我說,不要去上班,馬上來找我。

“啊,為什麽?”

“別問為什麽了,快過來,過來我再告訴你,記住,別去上班。”

“哦,好。”

貝茈掛斷電話,心卻開始慌亂的跳動起來,總覺得有一些奇異的感覺,在延續著,仿佛即將有什麽事情將要將她狠狠的啃噬幹淨一樣。

繼續坐上了的士,她向司機抱出了酒店的名字,卻驀地,司機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那種眼神,是若有深意的滿含著色彩。

她撇開視線,不再理會。

難道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嗎?

還涉及了她,或者,換言之,矛頭直指向她?

她驀地,在腦海中,閃過了一道閃光的痕跡,心,頓時漏跳一拍。

該不會?

她不再想下去,隻抓緊了手中的包,等待著車子到酒店,付了錢之後,她馬上坐帶電梯到了小荇住的那個房間。

敲開了門,小荇急忙將門關上,將她拉到一旁的沙發上,遞給她一份報紙。

“這是?”

“你看頭版。”

她點點頭,攤開報紙,視線低垂,卻在那一刹,愣住了。

怎麽會這樣?

巷口甩尾甩開了過去的熟悉,照後鏡裏的你比腦海清晰,你我距離就像打滑後的漂移,差很遠但看似很接近。

車燈閃了一下,代表我還在意。

按了兩聲,代表我會離去。

這算什麽。

坐在軟軟的沙發上,手中的報紙已經被揉捏得皺巴巴的,攤開來,那火辣的**圖還依舊看得清清楚楚。

黑色大標題:懾天總裁上演**,情難自抑。

這是T市發行量最龐大的報刊集團娛樂幫登的頭版頭條。

誇張巨大的版麵上,赤條條,擺著一張巨大的偷拍照片,即使放大了許多,仍舊非常的清晰。

這是昨天在機場男洗手間裏,發生的一切。

照片上,雖然貝茈被畢訾暄擋住,臉被畢訾暄寬厚的肩擋去了一大半,而,卻露出了一雙錯愕迷離的眼眸。

兩人站的姿勢十分的惹火,曖昧,明眼人,一看便能夠知曉其中的個中關係。

下麵,娛記寫的一大堆“據目擊者……”“據悉……”一個個字眼,都開始天馬行空的猜測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情婦。花心。

一個個字眼,十分的刺目。

“小貝,這是怎麽回事?四年前,你不是已經和他分手了嗎?”門被打開,走進一抹纖細的身影,是卓荇,雙手端著果盤,還有一杯熱牛奶,放在貝茈麵前的茶幾上,坐在她身邊。

貝茈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小荇,她不知從何開始告訴她。

告訴她,她做了畢訾暄的情婦?而且,還是契約情婦,為了一大筆的錢,出賣自己?

告訴她,她依舊愛著他,就算他騙的她那樣慘,盡管從一開始,就是一場戲弄一場戲,她卻深深的陷了進去,拔不出來?

她的心裏,很亂。

有千萬條蟲子,在漫無目的的遊**,來來回回,清晰的在眼前。

她說不出口,至少,她無法在她最好最好的一輩子的朋友麵前,說起這個。

坦誠,並不是如此輕鬆自在的事情,它講究時間,地點,人物,更講究輕重。

“來,喝杯牛奶吧。不想說,就不要說,我永遠支持你,小貝。”小荇握緊貝茈的手,彼此冰冷的手,卻給了彼此最大的溫暖。

有時候,關心,不是打破沙鍋問到底,不是一白二青全盤托出,彼此的理解,彼此的尊重,彼此的釋懷,才是最深刻的鏈接。

貝茈抬起頭,感激的捂住了水杯,就著杯口喝了一口,再次抬眸時,她看著近在咫尺的小荇關懷的眼神,心裏下了決定。

她相信,真正的友誼,並不是所謂的那般脆弱。

“小荇,其實,我有件事瞞了你。其實,我……”當貝茈決定坦然的將一切告訴卓荇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不合時宜的打斷了她的話語。

或者,是恰到好處。

從包裏拿出手機,當她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裏,幾乎錯愕的愣住了,是他。

這是個越洋電話。

她遲遲不按下通話鍵,手指不停的顫栗著,而,肩上多了一隻手臂,她抬眸時,對上了小荇安慰的目光:“不要擔心,和他好好談談。”

她看見小荇用唇形說給她聽後便離開沙發,走至裏間的臥室裏,而後,視線收回,在手機上

看了許久。

鈴聲,從未停斷過,就像是隔了長長的大洋,卻依舊堅守。

終於,纖細的手指,按下通話鍵,剛放至耳邊,便聽見了話筒那邊熟悉的聲音。

“你在哪?”

你在哪?這樣聊家常一般的話語,在這樣緋聞凸起的時刻,卻顯得有些突兀得怪異,貝茈一愣,她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在酒店。”隻是很直覺的,說了出來。她的確在酒店,而已。

而,她似乎忘記了,很嚴重的一件事。

酒店,是個色彩凝重的地方,燈紅酒綠,歌舞升平,隨即可以發生,曖昧,勾引,在一瞬之間便可以錯誤的開始,甚至錯誤的完結。

話筒那邊,停頓了許久,沉默,沉默,還是沉默。

她覺得怪異,輕聲低問:“你還在嗎?”

接了一通電話,卻是接到一半,聲音就停止了。

實在是很怪異的,對不對。

話筒那邊,終於不再是沉默,低微的喘息之後,她聽見他磁性的嗓音透過話筒,傳遞在她的耳邊,那略帶著嘶啞的疲意,就連她都聽出來了。

“你不舒服?”在聽見他的疲憊時,她幾乎脫口而出,快得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是錯誤的速度。

有時候,是一種泄露。

“沒事。”她聽見他在話筒那頭,輕微的咳嗽,一聲,一聲,仿佛敲擊著她的心,她甩甩頭,為自己這般沒骨氣而氣惱。

不就是咳嗽麽?她關心個什麽勁兒?

“你找我有事嗎?”她簡直想快點掛斷電話,她不喜歡他一副把她吃得很準的模樣,這讓她的心越來越突兀。

“報紙,你先別管。今天也別上班,會家裏去。事情馬上處理好,明天照常去上班。”

“沒聽見?”他克製的壓抑著咳嗽,輕微的嘶啞,磁性的嗓音更添幾分低沉的穩重。

“啊,聽見了。”

“那就這樣。”

貝茈正要回答,卻聽見話筒那邊,已經響起了嘟嘟嘟的掛斷聲。

唇邊一抹淺笑,頗有自嘲的意味,她和他就像是一輛車子的兩個車輪,有時近在咫尺,相互相惜,而有時,卻是彼此傷害。

她知道,他的能力。

堂堂懾天集團的首席總裁,她聽過無數關於他的消息,也了解,他在商場上陰鶩冷血的手段。

他一向冷酷,做事果斷,給人極具威懾的魄力。

將手機摔進包裏,她走進臥室裏,看見小荇正靠在床靠上,陪小諾諾在拚圖。

非常有興致的,她加入了她們的陣營,就這樣一個,一個,拚圖。

當結束時,發覺時間也晚了。

沒有自己做飯的興致,索性和小荇,諾諾一整天呆在酒店裏,吃飯去二樓的小餐廳裏,直到夜色暗黑。

夜幕落下,華燈初上。

喧囂的街頭,開始熙熙攘攘,涼爽的夜風徐徐的吹拂,心底也清涼了起來。

走在路上,貝茈饒有興致的逛起了街頭。

她還記得,那次在街頭發生的事,再次回頭看去,發現一切又仿佛編了個樣子。

一路走到市中心,卻發覺還有好長一大段路,終於放棄,打的回了家,將家裏的燈都打開,便走進房間裏換了一身淺色的連衣裙。

是輕便的家居服。

隨意的用一根細細的簪子將有些濕的發斜斜圈住,於是,走進廚房裏,打開冰箱,找出了一杯盒裝的大冰激淩。

拿了個小匙子,坐回到電視機前,打開盒子,開始挖一口甜美冰滑的冰激淩,放在嘴裏。

巧克力,就是有這樣的魅力。

一口,一口,會讓人上了癮。

拿著遙控器,無聊的換著台,她並不是很喜歡看電視,但,這時,也隻有這個最能夠打發時間。

廣告,廣告,還是廣告。

不得不說,中國的電視節目做得真是越來越邋遢了,短短的娛樂節目,硬是被七割八拐,劃分的雜七雜八。

正要按下關機鍵,卻驀地,電視裏傳來一道消息:“M市今日發生了異常特大醫院肇事火災,地點在VIP病房內,懷疑是精神抑鬱症病人作案,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調查中,已有幾人傷亡。”

啪。

遙控器掉在了地上。

貝茈張大了嘴,看著電視機裏,那熟悉的醫院,熟悉的病房構造。

她連忙回到房間裏換下衣服,拿起包包,就衝出了家裏,坐上了連夜的巴士。

心,撲通撲通跳得慌亂。

她幾乎無法冷靜下來。

她,害怕。

窗外,迷離的夜幕,似漆黑的死神拉開了他巨大的帷幕,張開了血盆大口,黑洞一般,將一切都深深的吸進去。

靠在車窗上,貝茈伸開雙臂,用力的環抱住自己,她的心,在顫抖。

假如可以,她希望,這輩子,用她的壽換奶奶的命。

趕到了醫院,貝茈被一群消防隊員攔在了禁止區域內。

她抬頭,看向燃火的病房,一大排的VIP病房,統統的,都燒得有些麵目全非,灰不啦幾。

她的心,猛地抽緊。

她抓住一個匆匆從裏麵跑出來的護士小姐,手指微微的收緊,放不開:“裏麵的情況怎麽樣了?究竟是哪一層著火了?有沒有一個叫周琴的奶奶跑出來?”

她已經慌亂,腦袋中,擠成了一堆漿糊一般,根本理不清頭緒,隻想著,奶奶,奶奶。

“不知道,不知道,據說死了個老人,來不及逃出來,太亂了,裏麵很亂。”

護士小姐的話,幾乎將貝茈緊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的眼睛無助的搜尋者護欄的漏洞,她驀地,發現有幾個醫生模樣的人,從外麵正要進去。

她急忙的跑上去,跟在他們身後,擠了進去,顧不得思考,她快速的跑到了安全跑道的樓梯處,急忙的跑上去。

一口氣,跑到了八樓,卻發覺都是烏黑的一片。

奶奶。

她幾乎聽見了自己的喉嚨裏幹澀的緊,仿佛拉鏈卡住了一般,無法鬆動開來。

她擠了進去,還有些火在燒,現場極其的混亂,有橘黃色的消防隊員正在拿著滅火器,噴水的機器,用力的滅火。

她奔跑著,竭盡全力的,被水注滿的地板上,濕潤一片,她腳下一滑,重重的摔在地上,卻又再次爬起來,使勁全力的奔跑著。

天。

她站在了門口,看著被火染黑的門牌號,心霎時間靜滯了。

這是奶奶的病房。

她伸手推開了房間門,裏麵漆黑成了一片,但,廊道中的燈,依舊能夠依稀將裏麵的情景映襯得清清楚楚。

原本的沙發,原本的床褥,原本洗手間,原本的窗簾,原本的床頭櫃,都染黑了,燒得有些麵目全非。

她的心,已冰凍到了極致。

她跪在地板上,幾乎是上上下下都不放過,她相信,奶奶一定會在某個地方躲著,等著她。

一定會的。

從小,從十三歲起,她就和奶奶相依為命。

就像是彼此的依靠一般。

沒有,統統都沒有。

她幾乎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快要窒息的疼痛,她無法阻止大腦想到那個畫麵。

她茫然的大叫著,迷離的眼眸,失了焦一般,找不到焦距,她看不清,也聽不見一般。

“奶奶,奶奶,我是小貝,你在哪兒?奶奶,你不要嚇我,好不好?你快出來,我來了,你快出來,我們回家,好不好?奶奶,奶奶。”你不要拋下我,不要。

她無聲的痛苦出來,小小的瓜子臉上布滿了濕潤,淚痕交錯。

她落寞的從房內走出,而下一刻,卻開始拚命的尋找著。

她就像是一個瘋子,分不清方向,分不清感覺,到處拚命的奔跑著,拚命的尋找著,隨便一個人走過,她都會發了瘋一樣的緊緊拽住他,瘋狂的問著奶奶的蹤跡。

而,一次次,人們都以搖頭告訴她。

“請問,你有看到我奶奶嗎?她叫周琴。”她已經失去了理智,隻是直覺性的這樣一次次的問著,不厭其煩的。

“是住在VIP病房裏的那位老太太?你快去樓下看看,抬下去一具老人,據說已經去了。聽她們說,是個老年人。”

腦海裏,不住的回放著這段話。

貝茈隻覺得渾身不住的發顫,忍不住顫栗著,就像是失聰一般。

她無助的往樓下走,她多希望,身邊有個人能夠好心的,扶一扶她,即使是短暫的支撐。

都沒有。

她就像是一個孤立無助的獨立體,無助的從樓上奔跑而下,而,當她看見那鋪著白布的麵容時,心頓時一顫。

腦海中,一片漆黑。

瞬時,暈了過去。

不是真的,該有多好?

“小貝,小貝。”

“無論奶奶在不在你身邊,奶奶希望你能夠永遠知道,能夠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麽。不要為了愛,迷失了自己,更不要委屈自己。愛情不是讓人心痛的,奶奶希望,你能夠得到屬於自己的那份幸福。”

黑暗。

一片漆黑。

她用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雙手,卻漸漸的,一束白色的光芒,仿若一把巨大的手,將她從黑暗中,驀地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