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姨娘覺得她這個女兒還真是傻得可愛,那些個丫頭平日裏看著是向著她們母女的,可是誰能看到她們的心裏想些什麽啊,不過都是些想要攀高枝兒的家夥,給了點恩惠就能把自己的老子娘都給賣了的,伍姨娘聽了花梅青的話之後,沒好氣地幹笑了一聲,死死地擰著手裏的錦帕陰沉著臉說道:“好好好,既然你身邊的那些人都是對你忠心耿耿的,那麽我倒是要問問你,為什麽那個賤丫頭會穿著和你一樣顏色的衣裙,還知道踩著鼓點衝出來好被那羽箭給射中了?你倒是說說看啊,難道真的有神仙會幫助那個賤丫頭嘛?”伍姨娘從來都是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所以不是鬼神為之,那就一定是人為之。

眼看著伍姨娘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就算是平日裏花梅青再大膽乖張,此時此刻也不由地膽怯起來,於是唯唯諾諾地說道:“這……這件事除了我房裏的寶琴知道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聽到花梅青說出了一個人名之後,伍姨娘的臉色隱隱地變得越發地難看和猙獰了起來,於是花梅青緊跟著又小聲地辯解起來:“可是,寶琴是我從小就帶在身邊的丫頭啊,她是萬萬不可能做這種背主忘恩的事情的,而且我若是有了一門好親事,到時候她作為裴家丫頭嫁過去那也是一件好事啊,也不失為一件體麵的事情,所以她必定是不會出賣我的!”花梅青完全不能相信寶琴會出賣自己,那個丫頭對自己向來都是忠心耿耿的。

見到花梅青為一個丫頭辯解,伍姨娘氣不打一處來,冷笑地說道:“一個丫頭也值得你對她推心置腹的?我看你是昏了頭了吧,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就這麽一點出息!”說完麵色黒沉地掉頭就走,口氣中盡是不屑與輕視。真真就是她的好女兒了,長都不長一點兒腦子,這種自降身份的事情也做得出來,這還是花府的小姐嘛!

看到伍姨娘的臉上雖然斂去了不少猙獰之色,可是神色之中卻透露出了陰寒之氣,花梅青不由地感到心口一緊,她從小就跟在伍姨娘身邊長大,所以伍姨娘的任何一個表情花梅青都深深地了解,於是她再也顧不上剛才李翰林連正眼瞧也不瞧自一眼的小兒女情懷,滿是擔心的跟上了伍姨娘地腳步,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姨娘!”

伍姨娘心裏充滿了怒氣與不甘,理也不想理會花梅青,甩著繡帕就朝著花老爺的書房走去,等到了書房附近的時候,她的腳步確是頓了一頓,不過頃刻之間伍姨娘原本憤然和不甘的臉龐便換上了滿臉親切和溫和地笑容。

花梅青一路上都緊跟著伍姨娘身後,看見她瞬間就變了臉色也馬上收起了臉上的狐疑神色,乖巧地保持著一副淡然嫻靜的模樣,要不怎麽說這是兩母女呢,連表情的變換的如出一轍。

伍姨娘母女剛剛整理好表情,正前方就走來了李翰林,以及奉命送李翰林出府的花府陳管家。

“李公子可是剛剛從老爺的書房出來啊,怎麽不再多呆一會兒?”伍姨娘笑臉迎人地走上前去,對李翰林熱情的打了聲招呼。

“正是從花老爺的書房出來,不過,天色已晚,我就不叨嘮貴府了。”李翰林客氣地回之一笑,點了點頭說道。

“這兩位可是大夫?”伍姨娘的目光隨即就轉向了陳管家身後的提著藥箱的兩名男子,見到陳管家又是關切地問了一句:“不知道槿露的傷勢如何啊,要不要緊?大夫可曾仔細瞧過了?”

伍姨娘這副擔心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裏麵的花槿露是她的親生女兒呢,而花府裏的人,自然了解這位伍姨娘是有多麽地會做表麵功夫了,心裏泛著嘀咕,嘴上自然也不會說漏了。

跟隨著李翰林一起入府的那位大夫並沒有上前,反而是那位陳管家奉命請來的大夫彎著腰走上前了一步,恭敬地對著伍姨娘欠了身行了一個大禮,然後說道:“回姨奶奶的話,大小姐隻是受到了些許的驚嚇而已,身體各處一切安好,隻要服用一些安神湯藥即可,姨奶奶請放心!”

聽了大夫的回話,伍姨娘的微笑著的臉上有那麽一瞬間出現了僵硬,不過很快在眾人沒有發現之時就轉瞬即逝,隨即確實滿臉地殷切的抬起雙手做合十狀的連聲說道:“還真是佛主保佑了,槿露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否則我和老爺都要擔心死了!”

說完又轉頭看向了李翰林,略顯不安地說道:“李公子,今日之事全怪妾身安排的不周全,才會出現這樣的紕漏,還請李公子看在老爺的麵上,不要見怪才好啊!”

“怎麽會是姨奶奶安排的不夠周到呢,今日不幸誤傷了花府的大小姐的是在下,應該是翰林感到抱歉才是,多蒙花老爺和大小姐的大度,不與計較這件事,實屬慚愧的緊啊!”李韓立歉然作揖,口氣之中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和淡然。

因為花府多年以來都是伍姨娘在掌管府中的大小事務,所以京城之中各大名門世家對都這位伍姨娘算是比較熟悉了。雖然是花老爺的妾室,但是還是給予了她一定的尊重。

“老爺還在書房裏等候姨奶奶呢,奴才這就奉命送李公子和大夫先行出府了。”陳管家看了一眼感謝天地的伍姨娘,恭敬地欠身說道。

伍姨娘微笑地看著李翰林,貴婦人送客的姿態做得那是像模像樣的,一副當家主母的派頭顯現無遺,說道:“好好好,李公子慢走,我就不留你了,以後常來府中玩啊!這次真是抱歉了!”

看到李翰林和自己擦肩而過卻連看也沒有多看自己一眼,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這樣忽略自己了,簡直太自視甚高了吧,花梅青從來就沒有受過這樣的待遇,不甘心地喚出了聲:“李公子!”

李翰林聽到有人叫自己,停下了腳步,望著花梅青淡淡地露出了一笑,隨即將目光轉向了站在一旁的伍姨娘,疑惑地問道:“這位是?”

“我叫花梅青,是花府的二小姐!”花梅青性子急躁加上伍姨娘掌管花府多年,對這個女兒又是寵愛有加,此刻聽到自己的心上人詢問她就再也顧不得禮數周全不周全了,竟然直接搶在了伍姨娘開口之前就自報家門,完全就沒有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連站在一旁的伍姨娘都不禁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李翰林倒是沒有覺得什麽,反正不重要的人,在他的眼裏向來都是差不多的,於是客氣地對花梅青微微行了一禮,姿態優雅聲線溫潤地說道:“花二小姐好!”一派貴公子的模樣那是十足十的。

看到心儀的男子如此彬彬有禮的和自己打招呼,花梅青的一顆心止不住地往上跳,說話的時候也不自覺地放軟了口氣:“李公子今日在比武場上舞的劍甚是好看呢,今日梅青能一飽眼福,真是梅青的福氣了!”花梅青一邊說著,一邊含情脈脈地盯著溫潤儒雅的李公子敲著,絲毫沒有發現一旁的伍姨娘已經麵色不善地看著自己。

李翰林微微一笑,對著花梅青欠了欠身,說道:“謝謝花二小姐的讚譽。”說完又轉而對伍姨娘點了點頭就隨著陳管家離開了。

見到自己還沒有和李公子多說上兩句話,人家就要離開了,花梅青情急之下想要再開口叫喚,可是還沒有來得及出聲就聽見伍姨娘提高了音量對著自己說道:“梅青,你剛才是一直吵著要去探望槿露姐姐怎麽樣了嘛?快走吧,別耽誤了時辰,否則一會兒你槿露姐姐休息下了,你可就見不著了呢!”聽到伍姨娘阻止地聲音,花梅青有些不滿地瞥了一眼伍姨娘,然後眼睛又看向了已經走遠了的李翰林。

等到李翰林走遠之後,伍姨娘的這才沉下了臉色對著花梅青低聲嗬斥道:“不過就是個李翰林而已,犯得著你這個花府的小姐像個青樓的姑娘一樣自降身份,把最起碼的禮儀都給丟到了腦後去嗎,當著一個外男的麵就自報自己閨名這樣的事情你也做得出來,你要是不嫌丟臉,我這個做娘的還覺得丟臉呢,真是枉費餓了我這麽多年來辛辛苦苦教導你的一番心思了!”伍姨娘真是有點恨鐵不成鋼了。

聽了伍姨娘的訓斥,又想起了剛才李翰林對著自己冷淡有禮的疏遠模樣,花梅青咬了咬嘴唇,心裏滿是對花槿露破壞了自己的好事感到惱羞成怒,不禁出口道:“還不都是花槿露那個賤人做的好事!要是今日被射傷的人是我,李公子怎麽可能會對我如此冷淡了,要怪就要怪那個小賤人!”花梅青一邊說,臉上一邊露出了憤恨地表情。

“還不趕緊給我住口!”伍姨娘訓斥了一口,左右看看沒有旁人這才壓低了聲音對著滿臉不平的花梅青說道:“今日在比武場上的事情,你也看見了,老爺對花槿露的態度和神情,日後你嘴上還是多給我注意一點,什麽賤人不賤人的,那些降低身份的字眼兒可是不許再掛在嘴邊上,當心禍從口出!”

“姨娘,你未免太杞人憂天了一點兒,我覺得這根本沒什麽好擔心的,以前我還不是天天都那麽叫她來著,也沒看著有怎麽樣啊,能惹出什麽禍事出來,花槿露那個小賤人和她母親一樣,都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要不是當初她母親,現在花家主母的位置還不是姨娘您的嘛,那對母女就是天下最不要臉的……”花梅青的話還沒有說完,伍姨娘就衝上前去,緊緊地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後低聲嗬斥道:“你給我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