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月息的臉此時已經更加白了,這次疼痛的感覺完全不同於剛才,鑽心的疼痛一點點滲入髒腑,感覺骨子也酸麻了起來。程念雲冷著眼一針針紮上準確的穴位,都是極其敏感會讓人覺得疼痛的穴位,希望這個時候孫月息能夠開口,否則她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疼痛一點點侵襲著孫月息的神經,她的精神已經微微散亂了,額上已經全是豆大的汗珠,一滴流進了眼睛裏,眼睛也很是刺痛,手臂被捆住她沒有辦法擦眼。她聽到程念雲在她身後問:“孫姑姑你還是不肯說麽?何必呢?”

孫月息抖著嘴唇,唇色也已經發白苦笑道:“三少奶奶,奴婢的命不值錢,也是聽人辦事的,主人說什麽我就辦什麽,我也是一個棋子,一個幫手而已,您和我這樣糾纏有什麽用呢?我是不會說的,您下什麽樣的手,我也不會說的。”

程念雲挑了挑眉,冷笑著說:“是什麽好處竟然你如此忠心的幫助她?你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你背後的主子是誰,我想要要的隻有你的口供而已,一份虔誠的認罪書,可以指出你背後的主子而已。我可是一點也不惜你的命,隻是怕你死掉,帶累了我家李三少爺。”程念雲深呼吸一口氣說:“既然你什麽都不想說,我也不必在和你糾纏下去了。你自己做了什麽虧心事兒,自己明白也知曉。這喜事,樂事姐妹倆你可能不認識,但是我身後那位姑姑,你一定知道她是誰。我想,你做了什麽虧待她的事兒,你也知道。你們好好敘敘舊吧,我不會參與了。白姑姑,交給你了。”

這白姑姑是當初伺候皇後娘娘的人,之後才離開回到了鄉下養老,她在宮中待了快一輩子了,沒有嫁人。起初是年輕的時候,她不想這事兒,後來也就淡了心思,好在認下的幹兒子十分孝順,她也就滿足了。她想一輩子就這樣了,她已經五十多歲了,不想了,都不想了。她本來想忘掉之前所有的一切,可是卻有人不給她這個機會,半個月前有人殺入了她的家裏,她兩歲的小孫孫被人一刀分屍,懷著身孕的媳婦被一刀開了膛,兒子的脖頸也被一刀砍斷血流成河,若不是有人救下了她,她恐怕也就是一個死屍,屍沉荒野了。

白姑姑看著眼前的孫月息,冷笑著抓住她的頭發說:“孫月息,你想不到會再一次駕到我吧?皇後娘娘身邊就剩下你我了,當初你跟皇後娘娘娘娘請旨離開嫁人我還好好地祝福了你,可是你怎麽竟是這樣一個貨色,竟然幫著別人來害娘娘?害了娘娘不夠,你還要來害娘娘的兒子麽?你的良心竟是被狗吃了麽?”

孫月息頭皮劇痛,被迫抬著頭看著滿臉猙獰的白玫紅搖了搖頭說:“我還是很念著皇後娘娘的好的。我也沒有對著太子做什麽。”

“當初你是在皇後娘娘身邊的,皇後娘娘有多麽疼太子你是看在眼裏的,可是你竟然讓她太子受委屈,你究竟是被什麽吸引了?”白玫紅的手指越發用力,攪著孫月息的頭發,一把抓下有些花白的頭發怒聲問道。

孫月息痛呼一聲,看了眼白姑姑冷笑道:“我被什麽吸引了?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來做什麽的我那難道不明白麽?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不過你休想從我口中套出一句話來。”

白姑姑有些氣急,也不想著孫月息雖然上了年紀可畢竟是一個女人了,叫來男子對著孫月息開始用刑。這樣的人沒有必要手軟,不管出於什麽理由不知道悔改就是錯的。

程念雲放心不下趕來地牢的時候,孫月息身上已經滿是傷痕,但是她不得不佩服白姑姑的本事,竟是挑著不好驗傷的地方下得手,而且身上並沒有血跡。孫月息此時已經疼得渾身無力了,她從脖子以下竟是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就連腳心也都便是傷痕。看著孫月息的傷痕,程念雲皺了皺眉,低下頭問道:“孫姑姑,你這又是何必呢?讓自己的身子受苦,又有什麽好處?”

孫月息疼得有些糊塗了,她努力喘息著,雖然這樣會讓身體劇痛,可是她卻害怕自己不喘息就會死去。“三少奶奶,您不必逼問奴婢了,奴婢真心不是有心要害人的,奴婢是被脅迫的,本來一切都是不想的,可是……奴婢的孩子被捏在手裏,我沒有辦法……”

程念雲看著孫月息如此,不由得搖了搖頭,歎息著看著孫月息說:“孫姑姑有件事兒你可能不知道。一個月前,就是你離開的三天後,城郊的河裏浮上來一具女屍,十四五歲的樣子,眼瞼下一粒朱砂痦,施家來人認領說,此女名叫胡玉瑤!”

孫月息聽完臉色已經沒有人色了,她麵色慘白幾近透明,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不由得哀聲叫,“竟是我女兒?我女兒竟是死掉了?怎麽會怎麽會?我看著她已經嫁人了啊!”

程念雲冷笑著說:“孫月息,你知道,仵作驗屍後說女屍生前遭受過侮辱了,你明白麽?”

“不會的不會的!我不信,不信。”孫月息有些瘋狂,她瘋狂地搖著頭,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程念雲歎了口氣,無奈地看著孫月息說:“孫月息,你還真是傻。你自以為你那主子會對待你好,可是能夠抓了人脅迫你的又怎麽會輕易放走你?你知道她那麽多秘密,她怎麽可能讓你走?你不相信?若不是李三少爺派人帶你回來,你就是一死屍你明白麽!”

孫月息的手抖了起來,她低頭沉默了好久,緩緩抬起頭看著程念雲說:“三少奶奶,奴婢全都說,認罪書指認書我寫!”

孫月息含著淚水招認了一切,從她如何被脅迫到下藥成功,再到接受安排出宮嫁人一切看似是那麽的順利,她的丈夫升了官,帶著她和剛出生的女兒去赴任,可是無奈的是半路上殺出了劫匪,夫君慘死她和女兒變得無依無靠,在外漂泊了數年,直到遇到了施家小姐,跟著她做了保姆,已經十年,如果……如果不是回了京城被發現,她想她如今真的已經安度晚年了。

程念雲聽著孫月息字字句句,句句血淚,她有些傷感。孫月息她的確是個可憐人,雖然為奴為婢但是到底有著一顆顧念家人的心的,如果不是董賢妃捉住了她的家人她恐怕一輩子也不會背叛母親。可是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她的不忠心是害了母親害了她自己的凶手,當然更值得痛恨的便是董賢妃。

聽了口供,孫月息順從的簽字畫押,並表示不會選擇自殺不需要看守。孫月息已經想通,既然她的女兒已經死掉了,她便不要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了,如今的太子和太子妃都是好樣的人,她不應該傷害了。

程念雲教給下人簡單的傷口處理的手法,孫月息傷勢不輕,應該養幾日才好,她又開出來一副藥方活血化瘀止疼消腫,這些日子她得準備準備,孫月息一時間好不了,不然他們需要證據的時候,孫月息就沒有辦法活動了。

回了臥房,程念雲便軟到在了臥榻上,孫月息的傷痕的確讓她很是觸目驚心,她覺得孫月息畢竟那麽大歲數了,這樣傷害著實不應該,何況她還是半個醫者,心也算慈愛。她不由得在頭疼,既然告訴她能夠讓她說實話的話,竟不如一開始就告知她事情的真相何必又讓孫月息受那麽大的罪?

李子麒從臥室走出,看到程念雲倒在**閉著眼,眉頭深蹙,很是苦惱的模樣,就讓李子麒有些心疼了,他撫摸著程念雲的手,伸手揉平程念雲的眉心說道:“怎麽了?看著你臉色不好,是不是孫月息還是沒有肯說?為難你了?”

程念雲抬眼看了看李子麒輕笑著說:“沒有,她說了,口供已經拿到了,你不必擔心。隻是……覺得,孫月息很……很可憐的。她咬緊牙關不鬆口,都是為了她的女兒,她一直以為他的女兒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她不能說出自己的陰謀,她在害怕,女兒的幸福生活會受到威脅。即使酷刑加身也沒有說出來,可惜……我把她女兒過世的消息告訴了她,她。很悲痛,卻還是說了。”

李子麒也歎了口氣說道:“孫姑姑的為人,皇後娘娘跟我說過,在皇後娘娘還不是皇後的時候,她很照顧皇後娘娘的,經常受皇後娘娘的委托給她送一些吃的用的,那個時候,在皇後娘娘看來她極為忠心,沒有想到……人啊!”

“其實人都是自私的,她也是為了她的家人。她同我說了當初為何要陷害皇後娘娘……其實,她那個時候就已經被董賢妃控製了,她的妹妹。可惜……孫月息她太傻,她不明白棋子永遠是棋子,也是棄子,用過便會棄掉。真是想不明白,她為何還要回來,還要再一次受董賢妃的逼迫。”程念雲搖頭不解的說道,她是真心想不明白,如果告知了皇後娘娘,或者是太後娘娘誰不會替她做主呢?

李子麒搖搖頭拍著程念雲的手說:“我怕是覺得孫月息她不敢。當初皇後娘娘同董賢妃也算是要好,不然也不會助她恢複了她父親的清白,孫月息她如何敢同皇後娘娘說?太後娘娘卻不聞後宮之事好多年了,誰也幫不了她。而且現在,她們一個是黎民百姓,一個是親王之母,在帝後太後眼中孰重孰輕不辨便明了了。”

“這我也清楚。雖然覺得孫月息可憐,可是她也好可恨。陷害了太子不說,若是我不稱病,一定也會帶累到咱們。到時候太子和你一倒下。董賢妃的算盤打得太精妙了,有點令人可怕。若不是芳菲反水作證,怕是一切都難啊。咱們誰會想到董賢妃哪裏去呢?”程念雲搖頭歎息。真是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孫月息……不管如何,隻有人懲處她,她們要做的隻是在李府保住孫月息的命。

李子麒撫摸著程念雲的臉頰,低聲說道:“孫月息怎麽說皇後娘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