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程念雲起身後身邊已經沒有了李子麒的蹤跡,詢問了下人才得知他一早便離開了,至於去了哪裏管家也不知道。

程念雲有些生悶氣,早就說好的他趁著現在時光悠閑陪著她去一趟城郊的別院,本來定好了日子,確定無事情發生,怎麽如今卻又偏偏生出了事故?若是大事情也便好了,可惜,官家不知道,他的近衛也沒有帶著,讓程念雲不由得就想:他是不是出去偷腥了?

蕭青浠小朋友已經滿地亂跑,撲倒程念雲懷中的時候,才開始撇著嘴:“母親,母親,你幫浠兒打父親的屁股好不好?”

程念雲看著兒子臉上笑容滿足而溫婉了起來,她俯身抱起兒子問:“怎麽了?是誰欺負你了?父親麽?”

“對呀,母親,你不知道……父親今天早上好嚇人。”蕭青浠抱著程念雲憋著小嘴說道。

程念雲看著兒子的表情頓時覺得好笑忙問道:“別說你父親不好了,先告訴母親,怎麽了?”

“我……我就是拔了父親幾根胡子……然後……”蕭青浠摟著程念雲的脖子小聲說:“把父親的胡子,放在了父親的茶裏……然後,父親就打浠兒的小屁屁。”

程念雲聽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捏了捏兒子的小臉說:“你呀,活該被你父親打屁股。跟你說,母親這幾日不在家,你可得乖乖聽話,明白麽?”

蕭青浠拉著程念雲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可憐兮兮地說:“母親就不能不去麽?”

“已經給衛先生遞了消息,不去並不合適,要不你同母親一起去?”程念雲看著兒子的模樣也覺得心裏柔軟傷感,她舍不得她兒子嘛。

蕭青浠歎了口氣說:“算了算了,嗯,叫人送我去外公那裏吧,舅舅看到我一定可高興了,我可以帶著他家的孩子玩了。”

“你可得乖乖的,不能惹禍,外公生起氣來,可是很嚇人的。”程念雲笑了笑,兒子願意親近自己母家這很好。

蕭青浠仰起頭笑道:“才不會呢,外公最疼愛我了。”

程念雲笑了笑,沒有在說話,而是讓下人給青浠收拾行李,送往了程家。雖然很是不舍,但是想到別院有些清苦,兒子是受不了的。

當她在半路遇到危險的時候,才發覺,沒有帶來兒子是正確的。

秋日的午間還是靜謐的,林間小道上偶爾會被風吹落幾片枯黃的樹葉,馬車的輪子壓上去發出細小的咯吱咯吱的聲音,馬車並不華麗,隻是很普通的藏藍色,車廂也沒有裝飾上任何的飾物,好似一輛在車行花二兩銀子就可以租到的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的馬車。

任誰也想不到這馬車竟是李三少爺府的,而車內坐著的竟是李三少奶奶。

程念雲不是很喜歡鋪張,她向來覺得那些金銀飾品裝點在馬車上是很浪費的,不如擺設在屋內,好歹能夠時時的觀賞。

喜事看著坐在車內有些顯得疲憊的程念雲,適時地給她倒了杯茶,遞過去說:“三少奶奶,坐了久了是不是渴了?喝杯茶水潤潤喉吧。”

程念雲笑著點點頭,接過茶杯抿了幾口茶,便將茶杯撂到了一邊,對著喜事問道:“這馬車咕嚕咕地慢得很,怕是天黑也到不了,讓車夫把車趕得快一些吧。”

喜事卻勸說道:“三少奶奶,這樣恐怕是不好,你選得馬車並不像平日裏用的馬車那樣平穩,這車子內又沒有擺設軟墊,您會頭暈的,你要是不舒服,李三少爺知道了可是會怪罪我們的。”

程念雲見喜事勸說她,也知道這是道理,她不願意坐著華麗的馬車來,因為那是鄉間,若是百姓看到馬車,定然會引起亂子,她是來見師父師娘的,可是不想變成安撫民眾的使者。可是她心中卻是隱隱地覺得不安,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樣。

“喜事,我覺得心裏亂亂的,不知道為了什麽……讓車夫趕快一些,我沒有事情的,至少……馬是好馬,顛簸一些,受著也就是了。”

喜事聽了程念雲這麽說她笑了笑說:“三少奶奶多心了,咱們帶著李三少爺的親衛,又有二人是刑部的捕快,哪裏有人敢招惹咱們?而且這天子腳下定然不會有山賊的。”雖然喜事這麽說了,還是聽從了程念雲的意見,吩咐了馬車夫加快了速度。

程念雲早已經在三年前月子調養中養好了她那個胸悶心痛的毛病,現在坐著顛簸的馬車也不會感到心煩氣躁了,倒是這略有些顛簸的路程讓她放了心,這條路,這樣的馬車,現在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到才是。

喜事看著程念雲平靜的臉色不由得欣慰說:“三少奶奶的身體可見是真的好起來了,若是當年您坐著這樣顛簸的馬車,定然是捂著心口說不舒服了,看來還是咱們李三少爺心疼娘娘,給少奶奶調養得極其出色,奴婢想,再過些日沒準都可以給大少爺生弟妹了。”

程念雲看了一眼喜事,她自從嫁了人之後膽子越發的大了起來,往前就是一直她在值夜,聽著她和李子麒的翻滾竟是好奇心滿滿,她一直是懂規矩的,自從夏汐嫁人離開後,她就把喜事樂事當成了心腹,也願意給她們找一個好婆家。

喜事是嫁給了李府的新管家,也因為並沒有嫁出李府去,而一直伺候著她。程念雲也越來越重視喜事,將兒子都托付給她帶,喜事是個很有耐心的人,照顧起孩子來也很順手,交給她,程念雲放心。

“你呀……怎麽嫁人之後倒是和樂事,夏汐一個模樣了?從前的你最為穩重穩妥了,可現在呢?瞧瞧你,說的話都不害臊。”程念雲笑罵著喜事心中也有著歡喜。

夏汐卻是在一邊不滿意地叫到:“小姐,我的好小姐,你現在眼中都是喜事姐姐了,哪裏還有我半點位置,我傷心啊!”

程念雲眯著眼睛笑了笑,夏汐還是這個樣子。她伸手摸了摸夏汐的額頭說道:“哪有,我還是最喜歡夏汐了。”

“小姐……”夏汐對於程念雲這個樣子很是不滿。平常她都是用著這個手勢去撫摸肉球和英俊的!

程念雲眯眼一笑說:“幹嘛?嫌棄馬車裏窄?想去和陳捕快共乘一騎?”

夏汐被程念雲的話羞到了,用帕子捂住臉再也不願意理會程念雲了,嘴裏還叫著:“三少奶奶,您欺負人……怎麽隻會調侃我,喜事姐姐呢……”

主仆三人在馬車內說笑著,並沒有在意外界的幹擾。陳捕快的眸光一直想要透過車廂看到自己的小嬌妻,她懷孕三個月了,本來不應該帶她來的,可是她很念著李三少奶奶,一定要一起跟著,好在路程不遠,一天便可以到了。

陳捕快眼眸回轉回到路上,驅馬快跑了幾步,出了這林子也就可以進城了,不遠了。

可是在這個時候,山路的兩邊忽然衝出許多武藝精湛的蒙麵人來,他們個個身著綠色短褐,為行動方便,鬱鬱蔥蔥的低矮樹木正好遮擋了他們的身形,這一行六人的侍衛竟然都沒有發現。

馬車忽然一個急刹,程念雲身形一晃,喜事急忙扶住了程念雲的身子,幾乎在同一時刻外邊刀劍相碰的哢嚓鏘鏘聲就響起了。

程念雲的臉色瞬間一白,幾乎在下一秒就恢複了臉色,帶出來的都是精英,應該不會有事兒的。不會!

喜事握著程念雲的手卻有些顫抖,她自幼身處皇宮,見得事兒雖然陰私眾多,可是從來沒有過一次聽到刀劍相碰的聲音,這種鏘鏘聲讓她心亂如麻,手心裏都出了一層薄汗……

是山賊麽?

聽得外邊不斷傳來刀劍相碰的聲音,程念雲的心也有些慌亂了起來。這絕對不是一般的匪賊,這些一定來人很多,外邊腳步雜亂,侍衛們怕是有些吃力。

‘他抽走了一批精英,調到了別處不知道在暗自做些什麽,不好查。’李子麒昨晚說的話讓程念雲脊背有些發寒,如果來人是楊文呁的那一批精英的話,那麽隻憑借著這六人他們又能夠支撐多久了?

“三少奶奶……二小姐,我怕……”夏汐握住程念雲的手她此時臉色有些煞白,本來剛才加速的趕路讓她有些吃不消,現在又遭遇了這樣的場麵,她真的很是害怕,萬一……陳臣發生了事兒,她們母子該怎麽辦?

程念雲握住夏汐的手腕輕輕地拍了拍,感覺她手心一層層冒出的冷汗,便輕聲安穩著說:“沒事兒的,我們都會沒事兒的。放心吧!”

“陳臣,你帶著三少奶奶先走,快去駕車。”

陳臣聽了並不推辭,直接跳上馬車對著馬屁股狠狠就是一鞭子,馬兒受了痛飛快地向前方奔去,出了這篇林子就是城門了,不怕……進了城就有守衛。

程念雲身子猛地一晃動,感覺到陳臣在拚命的趕路,心中越發焦躁了起來。若是一會兒再有人圍堵的話,僅剩陳臣一個,她就凶多吉少了。

“三少奶奶別擔心,咱們出了林子就是城門,進了城門趕快換車,咱們一路回李三少爺府去,臣看得出他們的武功,錯不了,這下李三少爺有證據了。”陳臣心中也是急躁萬分,他不知道前麵還有沒有埋伏,若是有的話,他一個該是如何對付?

果不其然,馬車忽然又停了下來,若不是喜事及時的扶住她,程念雲這次差點直接衝出馬車。陳臣跳下馬車與來人交戰了起來,聽著聲音也就一個人,想來陳臣還對付的了。

陳臣被來人逼得隻能近身格鬥,那人的武功路數很是熟悉,想來跟剛才的人是同一批訓練出來的。這個人使用的刀,長約二尺,最寬的地方有五寸,且力道和內力都是強勁的,一招一式震得陳臣手發麻。

他身後又逼近一人,來人提刀向他砍來,他閃身躲過,提劍克住砍過來的刀,反手向那人胸口刺去,黑衣人一個鐵板橋下去,揮手準備給陳臣一個攔腰切斷,陳臣提劍攔住黑衣人的刀,抬腿踢向黑衣人的腰,揮手把劍想後處劈去,攔住了已經到了脖頸見的長刀,他一個燕子翻身一腳踹向黑衣人的心口,劍則是刺向了青衣人的咽喉。

二人雙雙倒地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