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輕聲一歎吵醒了施琴,她瞪大眼睛看著,神情起初是有些落莫,眨了眨眼發現眼前真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太子之後,驚喜的立刻站起了身說道:“太子爺……您怎麽來了?為什麽不叫妾身啊,妾身好給你準備茶點。”

看著施琴竟是這樣興奮,他搖了搖頭,將施琴按坐在臥榻上說:“不急的,孤還不餓。”

“這都不早了,怎麽會不餓呢?妾身去給您做幾樣您愛吃的小菜。”施琴說著就要起身,她現在完全忘記自己是個孕婦,隻是想著她要給他做一頓飯吃,讓他能夠多陪著自己一會兒,她生怕一個抓不住太子就走了,自己隻能默默等待。

太子搖了搖頭,拍拍施琴的手,指了指她的肚子笑道:“你不要這樣,我要是餓了,就讓下人去做了,你安分一些,忘記肚子裏的孩子了麽?”

施琴看著太子的笑容眼眶有些濕潤她,抿了抿唇說:“孩子很好……您不用擔心的,我不會累到孩子的。”

“我沒有說孩子!”太子有些無奈,施琴八成是以為他心疼的是孩子了。

施琴不解地望著太子,她眼睛半眯帶著疑惑。太子歎口氣說:“施琴,我是在說你。你瞧瞧自己怎麽瘦了這麽多?這才多久沒有見到,怎麽……”

施琴笑了笑說道:“太子爺,我很好啊……您看,我精神很不錯的,沒有不好。孩子更好,就是姐姐……有些不好。”

“琴兒……看著你這樣,我是心疼的。太子妃的事兒,讓你受苦了。”太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說,他需要讓施琴明白,自己也是重要的。至少,在他自己心中還是有分量的。

施琴抿了抿唇,看著太子笑了笑溫柔地說:“滇西啊,我不覺得苦啊。這一點都不苦,我也是太子府的一份子,我也需要付出生命。更何況這是為了您,為您付出什麽,我都覺得不苦,真的不苦。”

“琴兒,在我的心中可能你比不上太子妃,但是你也是我的親人。你難道真的不怨我一直陪伴著太子妃,而忽略了你麽?”太子握著事情的手問道。作為一個男人,他理解不了那種可以容得下兩個女人同時存在的人。他已經把愛給了太子妃,卻忽然發覺施琴的愛意並不輸給太子妃,他覺得有些對不起施琴。

施琴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亦如從前那般溫婉,她笑了說:“李三少爺,這些年我陪著您一起走來,看著您和太子妃的感情,我插不進去,我是側妃,我沒有想過要和姐姐爭些什麽,隻要等著您來,您來我這裏便是滿足了。”

太子苦苦一笑,若是施琴要得更多他倒是覺得安心,隻是……“琴兒,你這樣不覺得很……”

“不覺得,太子爺,我愛得是您,就願意愛您的一切。您愛姐姐,這並不影響我愛你。我還是很受您喜歡的不是麽?不然,咱們怎麽會有四個孩子?”施琴靠在初吻奧的肩膀上,笑容越發的甜美了起來。

太子輕輕親了親施琴的臉,沒有在說話。施琴啊施琴,你這番愛意要我如何來回報你啊!

懷王受伏後朝堂上市井間雖然議論了很久,可是卻不知道這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麽真相,懷王的被罰似乎沒有給百姓的生活帶來什麽困擾,依舊是漁夫打魚,商戶做著自己的生意,懷王又不是儲君,再怎麽議論又有什麽用呢?也不會給國家帶來什麽,百姓依舊安居樂業,國泰民安。

太子妃越發的安靜了起來,似乎皇室的一切與她無關了,她隻需要在東宮安靜的養胎平安生下太子的孩子,她就滿足了,她也要努力的活著,不讓懷孕奪取她的生命,從而讓她心心念念生下來的孩子不是沒有娘的。

程念雲和李子麒的生活也愈加蜜裏調油了起來,李子麒雖然羨慕二哥家如今兒女雙全,但是他仍然舍不得讓程念雲再受一次生育的苦楚,所以每一次都穿上魚泡,雖然滑膩,但是他更加舍不得讓程念雲喝苦澀的壁子湯。

禦醫說過程念雲的身體三年內不易有孕,無非就是三年,他還忍得了。

八月的時候,太子妃生下了一個男孩子,東宮有了嫡子,太子也是異常高興的。不過最讓他高興的還不隻是他有了嫡子,而是太子妃這段時間調養得很不錯,心情也很好,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月子裏調養好了,是不會有病根的。

太子從來沒有覺得有什麽事兒能夠讓他喜形於色,可是如今他已經擺不出端莊的麵具,他是真的很高興,什麽事兒,能夠比妻子平安兒子健康更大的喜事呢?

轉眼,時間又過去了三年。

三年的時光說是平淡,平靜的,可是太後卻於兩年前去世了,這讓程念雲很是傷感了一陣兒,太後對於她這個臣婦婦很是疼愛,當年的那場疫症雖然並不嚴重,可是還是傷了太後的身體,一場風寒便支撐不住了。

程念雲看著眼前這位老人,心心念念自己的兒孫,她一直期盼著,盼著孫兒有孩子,又盼望著孫女有孩子,她的一顆心也就放下了,她這一輩子操了不少的心,為著這個後宮,她前輩子奮鬥上來,後半輩子看著新人宮妃們互相咬扯,也是不省心的。到老了,她想著兒女繞膝,可是她有擔憂著孫子孫女府中出現亂子,她著輩子除了禮佛,就隻有操心了。

皇帝在太後身邊陪了她老人家走完了人生的最後一程,這個老人替他操了一輩子的心,她雖然不是自己生母,可是這份恩情他卻是還不回來的。他這個大男人,看著太後梳妝入棺後,他看了太後最後一眼,卻忽然淚水湧出眼底,雖然作為君王他不應該如此,可是想到日後再也見不到這位為自己為後宮勞累了一輩子的太後,他就幾乎泣不成聲。

皇帝守孝本來不用守全,可是他執意如此,大臣們勸下了,他還是堅持吃素,到了現在。

程念雲有時候在想,他們的皇帝是一個特別的君王,或許其他的君王也很孝順,但是肯為母親茹素到現在的人,又有幾人?何況皇帝是個非常喜歡吃肉的人。

李子麒最近越發悠閑了起來,太子已經能夠再朝堂上獨當一麵了,他的父親已經準備退位,他希望帶著皇後娘娘到瓊園別莊去,皇帝和皇後的心思他也了解,無非就是想過過安靜的晚年生活而已。

程念雲看著李子麒又開始提著鳥籠遛鳥,每日裏喂魚打拳,偶爾看看書,最多的時間還是叫下人在梧桐樹下支起躺椅,躺在上麵看著透過梧桐葉子映照在地上那美麗而散碎的影子。用他的話說:日子何必過得太過緊張,悠閑舒適就好。

作為妻子她自然也希望夫君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他今年還不到三十歲吧?一個壯年這個時候該是建功立業的時候,怎麽偏偏這個人就過上了悠閑的‘晚年’生活?

李子麒不止一次摟住程念雲的身子說:“放心,我這樣沒有什麽不好,現在朝廷上有文武百官,太子也德才兼備,我倒是不如舒舒服服做個閑王,還可以少操這份心思。”

程念雲聽他如此說,隻得捶了捶他的胸口笑著說:“就你會強詞奪理,你看看人家五弟,還不是一樣為國家出一份心力,你看看你呢?為自己的懶得找理由!”

李子麒抿了抿唇,摟住了程念雲的肩膀嗤笑道:“五弟?他那裏是為了這個國家,他那是為了自己,雲兒,有些事兒不想和你說,咱們不操心,也不管事兒,一切都好。”

程念雲對於李子麒話中的意思並不大了解,疑惑地看著他說:“你什麽意思?”

“你說呢?在太子人選已定,文武百官人心所向一人的時候,有人拚命地想出風頭,你說這個人是想做什麽?”李子麒冷笑著說。他不是看不來,太子也不是不明白,可是卻不能夠做一些什麽,因為那畢竟是自己的弟弟。

程念雲略驚訝,隨後低聲說:“你是想說,楊文呁想謀反?”

李子麒沒有回答是或者不是,隻是略點點頭,看到程念雲眼中眸光閃爍著驚訝,歎口氣說:“你不必如此震驚,我與四哥哥早就猜到了,隻是一直苦無證據,五弟他一直是帶著兵,從未參與到各種政治是非中,所以……我們對著他的懷疑並不深,隻是……有消息來報,他抽走了一部分兵力,正在默默做著什麽,一切都還不知道。”

程念雲歎了口氣說:“也許有什麽別的用呢?其實,我還真不敢想,你五弟若是想篡位,究竟會發生什麽。不論成功還是失敗,都會有人受到傷害,懷王如今被囚禁,雖然被將為臨沂王,保住了王位,可是大嫂卻要帶著孩子們前往封地,夫妻不得見不說,連家人都見不得麵了……”

“你是在擔心他敗績後,會傷害到你程念心?”李子麒問。

程念雲略點點頭,她將頭枕在李子麒的肩膀上說:“我的確很是擔心,那是我的妹妹,即使我不願意承認她,但是女子本身從夫父,她是我妹妹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即使我是你們蕭家的人。”

“雲兒……這一切還是未知數,也許你現在對著你妹妹疼惜心軟,說不定她才是對著你戳刀子那個。皇家其實並沒有什麽親情可言,我們跟著公主還好,可是對著手足……多少人折在這個位置上?”李子麒歎了口氣說,皇家的一切他看的透徹,所以……他寧可過著閑適的日子遠離那些紛爭。

程念雲抿了抿唇看著自己的丈夫,微微合著眼說:“我其實很害怕,如果程念心參與進去了,如果她也被處罰,那麽我父親怎麽辦?他一定會難過心疼的……”

“你別想太多……早些睡吧,你明日不是還要去別莊看望衛先生了麽?”李子麒摟著程念雲的身體,往上拉了拉被子聲音輕柔地說。

程念雲看了一眼李子麒,享受著他的柔情,靠在他懷裏沉靜睡去,樣貌很是安然。

李子麒撫摸著程念雲細嫩的臉頰,略歎一聲:對不起,雲兒。有些事兒我並不能都同你說,好好睡吧,明日離開……等你回來之後,一切就都能夠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