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逃
深夜，李長歌輕輕起身，看到睡的正香的芸兒，輕輕歎息了一聲。
沒想到造化弄人，南宮昀竟然這麽早就找上了門。從姬少重口中，她得知這一世，太子李琰和南宮昀的關係並不是很好。李琰顯然不會把連自己都沒確定的事告訴南宮昀，那麽，隻有一種可能，南宮昀在李琰身邊的隨從中安插了眼線。
南宮昀想要把尋回公主的功勞攬在自己身上，或者，他已經做好了和前世一樣的計劃，等著借用別人的手達到自己篡謀奪權的目的。
他絕不像李琰那樣好哄弄，一次不行，他很快就會再來的。所以，李長歌已經決定把芸兒送走。
南宮昀的勢力雖然大，但皇帝尚在，他也不能一手遮天。更何況，這塊玉佩才是引發一切的根源。
如果說從前送出玉佩的時候，她曾想過讓劉芸代替她完成既定的命運的話，自從看到劉家的慘狀時，她的決心已經改變了。
前世裏，她也曾為了自己的目的害了許多人，原本天真純良的自己，在南宮昀的引導下，手上也沾了血。那些人，她曾以為罪大惡極，如今想來，其實他們隻不過是不巧擋了南宮昀的路罷了。
這一世，如果她的手上還必須沾上鮮|血才能報仇的話，那麽一定不能是周圍這些親近的人的。無論如何，她也要護住他們，才不枉再世為人。
想到這裏，她輕手輕腳地從芸兒的脖子上把玉佩解下來。玉佩尚自溫熱，她的手卻已經冰冷，幸好在睡前的甜湯裏，她悄悄加了一點安神的藥物，讓芸兒睡得更踏實一點。
月光下，那枚玉佩發出瑩潤的光澤。如果當初毫不猶豫地毀掉，或許世上就再沒有能找到李長歌這個人的線索了，隻不過，終究還是不忍心，不忍心連來自親人的最後一絲念想也被毀掉，所以，明知是錯，還不得不走下去。
她披衣起床，叫來劉媽和一眾婢女，小心地將芸兒從**抬起來，放到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中。
與此同時，另外三輛馬車也已經準備好了。
李長歌已經計劃好了，每輛馬車裏都會有一個身材年紀和芸兒相仿的婢女，分別從不同的方向出城。而她自己，也會坐在其中的一輛馬車中出城。
一旦出城，四人都會迅速換裝改道，務必使跟蹤者找不到痕跡。
以南宮昀的做派，一定會派人在這附近盯梢，如果不趁著今晚混淆他的視線，今後想要再送芸兒走，就是千難萬難了。
說到底，他還沒有親眼見過芸兒，想來他手下的那些人，就更不會認識芸兒了。所以，今天成功的機會很大，四輛作幌子的馬車都會按照原定計劃回他們曾經居住的小鎮，而芸兒則會被送往趙蟠處。
李長歌已經給趙蟠寫了信，囑他帶芸兒暫時離開唐國，等個一年半載再回來。
芸兒今年也十五歲了，這個年紀的少女長相變化很快，何況沒有了那塊玉佩，想必也不會有人再來找她麻煩了。
她最後看了芸兒一眼，終於放下了馬車的簾子，並將車門關緊，又囑咐了車夫一番，才登上了屬於自己的那駕馬車。
想來，率先駛出府邸的馬車，應該會引來盯梢者中的主力吧，說不定，南宮昀也會親身前來。
這樣想著，她把玉佩收入到了外袍內側的暗袋中，南宮昀就算再大膽，也不敢來搜身的吧？
暗夜中，駿馬四蹄踏地的聲音格外明顯，果然，出城沒多遠，窗口就有護衛輕聲道：“大小姐，有一隊人跟著我們。”
“多少？”李長歌反問。
然而，她卻久久沒有等到回答。隨著一道血痕陡然潑上車簾，馬車也突兀地停了下來。暗夜中，一切聲音都好像消失了一樣，但是暗中彌漫開來的血腥氣，卻提醒著她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麽。
李長歌死死地盯住車門，然而那處卻遲遲沒有動靜。
窗外看不到的敵人，似乎在和她比賽著耐性。隔著衣袍，李長歌握住了暗袋中的玉佩，暗自禱告這樣詭異的事情隻要發生在自己身上，千萬不要連累芸兒。
寂靜的車廂中，她能聽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聲。終於，她鬆開玉佩，從靴筒中摸出一柄匕首藏在袖子裏，然後掀開了車簾。
果不其然，外麵是一地屍體，她帶來的護衛都躺在那裏，一劍斷喉。草地上漸漸洇開了凝重的血色，連他們騎的馬都沒有被放過，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一個活物。
一張臉突兀地出現在窗下，把她嚇了一跳。
“小姐，我家主人有請。”最初的驚愕過後，李長歌才看出這人有點眼熟，前世裏常見他出入南宮昀的書房，卻不見他光明正大地跟在南宮昀身邊，大約做的都是些見不得光的事。
果然是南宮昀，一出手便殺了這麽多人，原來，這就是前世裏自己不曾見識到過的他的另一麵麽？如今才見識到，可見當初自己死在他手裏也不算冤枉，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上的對手。
事到如今，她隻能安慰自己說，南宮昀既然來了這裏，那麽芸兒一定被安全送走了。
他端坐在駿馬上，黑色的衣袍似乎將他與夜色融為了一體。
接觸到他目光的瞬間，李長歌反而鎮定了下來。不管怎麽說，她對南宮昀還是有一點了解的，麵對他，總比麵對一個未知的敵人，要有幾分把握。
這世上最大的恐懼，就是未知，因為在未知的未來裏，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南宮大人這是什麽意思，一出手就殺了我這麽多護衛？”她眉眼輕揚，語氣近乎於質問。
“若我說，是被小姐的花容月貌所吸引，才不惜做出這樣的事來搶奪佳人，小姐會相信嗎？”他的態度彬彬有禮，仿佛在和她花前月下喁喁情話，如果周圍不是有這麽多屍體的話。
李長歌笑了，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之意：“我是很想相信，不過……南宮大人是不會為了這世上的任何一個女人做出不利於自己的事來的。”
不等對方回答，她已經冷了臉色，厲聲道：“有話就直說吧！”